論文造假衝擊「立信」精神 台大仍能追求真理？楊泮池全身而退 學界多難認同

台大生化科學研究所教授郭明良團隊涉及多篇論文造假案，日前台大公布調查報告，認定團隊中八人違反學術倫理，並決議解聘郭明良和台大口腔生物科學研究所教授張正琪，但身為多篇論文共同作者的台大校長楊泮池，則被認定沒有違反學術倫理，未受任何懲處。報告公布後，學界一片譁然。
 

審理標準有落差，國際發表卻引用國內規範

根據調查報告，楊泮池掛名的七篇問題論文中，時間最遠可追溯到二○○四年，最高還名列第二作者。為何楊泮池能全身而退？關鍵在於此次調查報告所採用的審理標準。

翻開這次報告，是採用科技部「對研究人員學術倫理規範」作為審議標準，規範第九條定義：「共同作者一旦在論文中列名，即須對『其所貢獻』之部分負責」。而委員會做出結論，楊泮池雖為論文共同作者，但造假內容並非他所貢獻的內容，因此無需負責。

然而，此次問題論文皆發表在國際期刊上，卻以科技部規範審議，引發各界爭議。若依成員涵蓋各大頂級醫學期刊的國際醫療雜誌編輯委員會（ICMJE）標準，列名作者必須「同時」符合四項條件，包括對研究的概念形成、資料分析及解讀等具有重要貢獻；撰寫、或對文章重要內容進行關鍵性修改；核可文章最後版本；足以對文章的正確性及正當性負起責任。

以此標準來看，只要掛名，就有責任。

對於楊泮池在爭議論文中的角色，《科學月刊》 總編輯、宜蘭大學生物機電工程學系特聘教授蔡孟利曾公開質疑，單以二○○六年發表在頂級癌症期刊Cancer Cell的論文為例，楊泮池名列第二作者，刊出後卻陸續修正，二○○八年更一次修正了原文六個圖組中的三個圖組，這種巨大修正，在頂級期刊十分罕見。

中研院基因體研究中心研究員阮麗蓉也表示，這種等級的論文勘誤非常嚴重，在論文排名順序中，除了通訊作者之外，第二作者的重要性僅次於第一作者，幾乎可主導論文方向，「（楊泮池）這麼資深的肺癌專家，怎麼可能毫不懷疑這篇論文研究數據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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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小組皆同儕，挨批未做好利益迴避

除了採用科技部標準之外，十九頁的調查報告，也遭質疑不夠完備。台大校方在聲明中指出，這次案件，是由醫學院和生命科學院召集相關領域的校內外學者專家，組成院級調查小組，同時台大也另組九人特別委員會，協助檢視調查結果。

但台大公共衛生學院教授季瑋珠指出，這個報告交由涉案教授同學院同儕組成調查小組，毫無利益迴避。輔大社會學系教授戴伯芬則認為，此案涉及校長，由校內調查確實有利益迴避的問題，應由任命校長的主管機關或獨立於大學之外的機構調查。

針對外界對於調查結果的質疑，教育部表示，台大調查報告是台大的認定及說明，教育部仍已組成獨立調查小組處理此案，並將和科技部的小組互相確認，兩部會盡快提出調查結果。

然而事件自去年十一月延燒至今，楊泮池始終未對去留表態，也讓不少學者發起「匡正學術倫理風氣」連署，要求楊泮池主動辭職。

其中許多人提及，一九七五年諾貝爾醫學獎得主巴爾蒂摩（David Baltimore），曾在一九九一年、二○○五年，分別因為共同作者與博士後研究員的論文遭質疑，而主動辭去美國洛克斐勒大學及加州理工學院校長職位，理由皆為「避免衝擊校譽」。

在九一年辭去洛克斐勒大學的事件中，儘管調查結果證明，該論文並非造假，但巴爾蒂摩仍對外表示，掛名聯合作者的他，並未在研究過程中驗證實驗結果，確有疏失。他的種種作法，被認為是學術界重要典範，「楊泮池為何不能？」也成為許多學者共同的心聲。

「立信是做人做學問的一切根本；不能立信，絕不能求真理。」這是台大前校長傅斯年的名言，也被校方列為「台大精神」。台大作為最高學府，這次事件已讓台大、乃至於台灣學術界的聲譽受到嚴重挑戰，堪稱造成國家級傷害。作為台大校長，楊泮池理應知所進退，以身體現台大精神，才不枉台灣社會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