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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回臺灣,你就是loser

這樣回臺灣,你就是loser

2016-01-29 10:44

很多家長曾經問過我,到底該不該把小孩子送出國?該趁他們幾歲的時候送出去?也有很多在社會上工作過幾年的朋友問我,年近三十歲出國攻讀學位,值得投資嗎?這問題看似不好回答,但其實只要一個念頭就知道答案

作者︰郁舜,Nick Hsu 
 
現在回臺灣,你就是loser

人唯有在孤獨的時候才可以與自己對話。體驗孤獨,
然後瞭解孤獨,之後享受孤獨,最後懂得感激。

出國旅行可以讓人增廣見聞,體驗當地人的生活與文化,但當你真的必須在異鄉討生活時,那些短期旅遊才有的樂趣或驚喜,就變成每天再習慣不過的事。

從來沒有來過或者剛到紐約的人會被時代廣場的燈光所震懾,會被百老匯的表演所吸引,會因為博物館的收藏而感到興奮,也會因為地鐵裡的髒亂而感到害怕,四年前剛來到紐約的我就是如此。四年過後,我卻對自己的轉變感到訝異。我不再需要地鐵的路線圖,也知道怎麼去目的地;我不再害怕和陌生人說話;我可以平靜地坐在街友的旁邊看書;甚至常常充當導遊,為街上迷路的旅客指引方向。

我可以清楚地記得瑞典烏普薩拉的那座粉紅色城堡、印度加爾各答的那輛淡藍色三輪車、紐西蘭羅托魯阿溫泉旅館內已經吃掉一口的起司蛋糕,卻記不太清楚這四年發生的事情或看過的景色。

我知道一座城市可以改變一個人,但紐約對我的影響卻超乎想像。很多家長曾經問過我,到底該不該把小孩子送出國?該趁他們幾歲的時候送出去?也有很多在社會上工作過幾年的朋友問我,年近三十歲出國攻讀學位,值得投資嗎?這問題看似不好回答,但其實只要一個念頭就知道答案—你要知道出國的目標是什麼?

如果你只是要孩子出國體驗生活,如果只是要拿個學位就返回家鄉,有足夠的金錢就可以完成目標;但如果是要讓孩子留在異鄉生活,又或者想在畢業後留在美國工作,就要有心理準備,將經歷一段強迫成長的過程。 
 
四年前的夏天,我剛來美國攻讀碩士學位,心態不可一世,更精確地說,我給了自己太多選擇的機會。我常常和朋友說:「如果我在美國找不到工作,大不了就回亞洲,反正現在亞洲機會這麼多!」正是因為這份自信,我不屑參與學校職涯中心舉辦的求職講座,我喜歡和亞洲人混在一起,平常沒事就窩在家,不然就去參加學校的派對,只要零用金夠,就跟隨著幾個死黨遊遍美洲各地。我始終認為在網路上投遞履歷就可以得到工作,瞧不起那些整天巴著教授和演講者的學生。直到畢業前夕,好幾個同學已經找到
很好的工作,跟著我一起玩耍的朋友大多選擇返回家鄉,只剩下我一個人,面對被拒絕的面試結果,思考自己的下一步。

就在我準備放棄並打算回臺灣前一個月,認識了一位臺灣的ABC,他不是名校畢業,也沒有強而有力的富爸爸,但他現在在全球最好的投資銀行擔任要職,也在紐約州各地置產,並常常回到他的母校演講。他不屑聽我投過多少履歷,只關心我的父母這兩年提供我多少學費,只在乎我參加過哪些活動,建立多少人脈,並批評我的英文不流利。最後,他搖搖頭,淡淡地說了一句:「如果現在回臺灣,你就是一個loser。」

以前的我聽到這樣的話一定很憤怒,因為我的自尊心不容許自己被人稱作loser。但仔細想想,我真的沒有資格受到肯定。那些我曾經瞧不起的同學,現在因為教授介紹而進了全美最大的銀行擔任分析師;那些我不屑參與的社交活動,不知道提供了多少工作機會。我或許真的是一個nobody、一個loser。很多剛來美國的留學生都沒有堅決的目標和果斷的決心,卻擁有莫名其妙的自信,以為在自己國家很優秀,一定可以在異鄉碰撞出璀璨的未來。殊不知,這裡是別人的地盤,他們有自己的遊戲規則,而我們這些外地來的求職者,不僅要下功夫研究他們的遊戲規則,甚至要比當地人表現得更好,才有出頭的機會。

因為他的這一句話,我決定留在美國,證明我可以在這裡生存,證明我不是loser。

這三年來,為了工作簽證,我換了五份工作,搬家四次。我從販賣文具開始做起,用穿破的皮鞋證明自己可以在美國做生意。英文不完美,我每天看同一部影集三遍,第一遍關掉字幕,第二遍打開字幕並上網查詢不會的單字,第三遍再關掉字幕重新觀看一遍;履歷不夠好看,我就花時間考取證照;人脈不夠多,我就學習當一個「Yes Man」,強迫自己不拒絕參與任何活動,並在每個活動拿到至少五張名片。

三年過去,從文具銷售員到銀行分析師,再到私募基金的老闆助理;為了考取會計師執照,我重新進入學校;為了維持自己學習的進度,我每天只睡三個小時。三年過去,孤獨填滿了我,我與之前的朋友逐漸失聯,身體也漸漸虛弱,紐約的景色對我而言也不再新奇。三年後的今天,我達成了目標—順利考取會計師執照並進入夢想中的公司工作。

紐約確實可以改變一個人,因為這裡的每個人都如此拚命以換取成功的果實,這使我走上不歸路,不去質疑到底要在美國待多久時間。一旦做出選擇就沒有反悔的機會,而這就是人生,人生不許你浪費太多時間猶豫,待在自己的舒適圈。

這些就是你決定留在美國後或許將經歷的一切,如果你夠幸運、夠聰明,或許不需要像我一樣,花這麼多時間從失敗中學習,但你一定要學會與寂寞相處。在家鄉,你有數也數不盡的朋友,有唾手可得的美食,甚至有無時無刻在身旁嘮叨的父母,但在紐約,你擁有的只是與自己相處的時間。那深怕被社會淘汰所引發的強迫症,使你彷彿不是為了自己而活。工作時,你晚上不管多晚回家,還是要逼自己上網看最新通過的會計法案;沒工作時,每天逼自己閱讀一小時的閒書,連運動、寫作、社交時間都要做出最
完善的規劃。你開始學會與時間賽跑,甚至犧牲談戀愛的時間。

紐約使我孤獨,但正是因為孤獨,我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好,先體驗孤獨,然後瞭解孤獨,之後享受孤獨,最後懂得感激,人唯有在孤獨的時候才可以與自己對話。我也學會與人保持距離,在這注重隱私的文化裡,會有很多看似交情很好,卻完全不會聊到內心世界的「酒肉朋友」,我只能從臺北帶來的茶葉裡,尋找家鄉的味道與記憶。

你說美國好不好?這裡的環境確實比較乾淨,教育依然是全世界最頂尖的系統,而好一點的職業,薪水當然高出臺灣許多。如果能夠在生活費上多省一點錢,的確可以累積較多財富;但說到人情味,絕對是臺灣得勝。

美國值不值得留下?見仁見智。我的建議是趁年輕的時候多挑戰自己的極限,如果有能力來到國外,就要有跌倒的心理準備;如果沒有能力,你在家鄉也可以鞭策自己。試著甘於寂寞,偶爾把自己關在黑暗裡,偶爾給自己一段時間對所有事情say yes。如果你有一些特殊興趣,不管再忙也要抽出時間去做。

我不是要你和我一樣,像得到強迫症般地規劃時間,但只要試著這樣做,就比正在鬼混或開派對的人更接近成功,也比前一秒的你更對得起自己的人生。

對自己自私一點並不是錯誤,因為你不是為了別人而活,這是紐約教我的道理,也使我知道,如果想要成功就要先卸下自己的傲慢,然後再花時間與精力建築更紮實的地基。不管你決定留在家鄉打拚或是來美國,甚至去其他國度,道理都是一樣的,祝福你通過考驗。
 
(本文選自全書,周政池整理)

作者︰郁舜,Nick Hsu

作品:魔力瑞典-改變人生的十堂魔法課(2011,華成出版)、臺北市英文旅遊導覽App之文字編輯(2012,匈牙利PocketGuide,Inc) 、顛覆紐約-改變人生的八種新視野(2013,華成出版),Womany女人迷之兩性專欄作家(2011至今)

特殊經歷:印度加爾各答教學志工(2008),紐西蘭Hamilton國家公園環保志工(2008),瑞典烏普薩拉大學交換學生(2009-2010) ,第三屆HelloCities青年旅行家「夢想出擊,前進紐約」之評審 (2014)

工作經歷:曾任紐澤西文具商之客戶經理,華爾街銀行風險分析師、信用審查分析師,以及私募基金業務分析師,現任紐約安永會計師事務所會計師

學歷:臺灣大學財務金融學士,美國羅徹斯特大學財務碩士,美國紐約市立大學會計碩士

出版:時報出版

書名:我在紐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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