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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叛將太沉重 P.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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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日傍晚天母棒球場上,六、七千名的黃杉軍正高聲唱著歌,賣力地替兄弟象加油,球迷用力敲打手中的加油棒,聲勢遠遠壓過一旁的中信鯨的藍衣球迷,台灣職棒的第二春,彷彿真的因為兩大職棒聯盟的合併而再度降臨。

開幕賽一開打,現任中信鯨投手教練的康明杉,卻連坐在球員室一隅安靜看個球的資格都沒有,就得被迫離開球場找個地方看電視。曾經,這些球場老將舉手投足間都曾經牽動百萬球迷的心,但如今加油聲穿過天際,卻再也傳不到洪一中、呂明賜等曾經是棒球巨星的耳中,老將尚未凋零,卻成為兩大聯盟商戰下的祭品,再也無法重披戰袍擁抱球迷的歡呼,猶如失去戰場、完全被繳械的一代將才,只能各自躲在角落唏噓。


鐵捕「紅中」當球評──「金臂人」黃平洋要去賣便當

「現在,有誰能體會我當初是打了多少類固醇、把止痛藥當作維他命在吃、只為維持自己最佳戰力的心情?」看台最上方的轉播室內,強忍手臂韌帶斷裂之苦的老將洪一中,正替 MUCH   TV 的觀眾分析球場上的一舉一動,他眼中凝視著場上的那顆球、看著球迷的狂吼,冷靜語調的背後,卻飽藏著酸澀。

比賽結束,卸下球評身分的洪一中感慨地說:「打了幾乎一輩子的球,沒有了球迷,生活就好像沒有了力氣,也沒有勁。」有台灣最強「鐵捕」之稱的「紅中」,雖然仍被那魯灣副董事長邱復生聘為球評,實際上卻已揮別職棒英雄的生涯。

同樣也當球評的黃平洋,曾經是早期中華職棒薪水最高的「金臂人」,這兩天,除了當球評的那幾個小時必須盯著球賽,其餘時間「都在忙自己的事業啊!沒有什麼時間去關心球賽開打的事情。」接下來黃平洋語氣一轉,略帶輕鬆地說,「我以後可能會賣便當唷。」賣便當?這樣的生活很難和職棒明星的形象連結在一塊兒,「不然又能怎樣呢?我也要為自己打算吧!」但是當被問到想不想回到球場時,黃平洋臉上飄過一朵烏雲,猶豫了一會兒坦承,「這還是我最想要的。」

與黃平洋同場當球評的呂明賜,開賽前還與本刊記者約好賽後要通電話,但當晚就趕回高雄的他,直到截稿前,「亞洲巨炮」的手機都沒有再開過;至於兩年前已經離開棒球圈,曾經參選過民進黨籍的立委、市議員的陳義信,當球評真的只是純兼差,現在的他已經是佳姿養身工程館的副總,雖然也躋列中華職棒的「叛將」名單中,「假日飛刀手」已經不再戀棧球場上昔日的風光。


林琨瀚要把棒球清出生命──張天麟沮喪得不想再碰棒球

同時間裡,先前與立委召開記者會,首先挺身而出抗議「叛將條款」的林琨瀚選擇帶老婆、小孩去玩高爾夫,隔日,打算繼續念書的他,則去參加體育學院研究所的口試。曾經是九二年巴塞隆那奧運銀牌國手的他說,「我真的不想看球賽了,自從沒有球可以打了以後,除了接送小孩外,我就很少出門了,一直到現在,都還有很嚴重的逃避心態,只要一接近球場,心裡就真的有一種『有家歸不得』的感慨。」現在是專職奶爸的林琨瀚,似乎刻意要把棒球從自己的生命中清理出去。

而現在多半時間都在家裡陪母親的張天麟,百無聊賴地閒坐家中,整個周末都在看電視,嘴裡雖然不願意承認心裡還關心球賽的進行,但手中遙控器卻不由自主地一直在緯來體育台與 MUCH TV 兩個頻道間轉來轉去。 不過在最初知道這個消息時,張天麟甚至曾沮喪地跟友人提過,以後不想再碰任何有關棒球的事了。

一月中旬開了家咖啡廳的李居明,三月一日晚上照例在店裡忙到十點,耳裡雖然會聽到店裡的客人起勁地聊著職棒開打,但是他直到店打烊後,回到位在桃園的家後才從第八局開始看起,問他覺得這兩天球賽如何,「棒球先生」李居明只淡淡地說:「還不錯!滿精采的!」已經轉行的他,只希望把棒球當成閒暇時的娛樂,情緒不想再受棒球牽引了。

目前只剩孫昭立、吳復連、郭建霖還留在合併後的職棒球隊中擔任技術教練,不過對這三個人來說,更殘酷的是,球賽一旦開打,這三個人就必須離開球賽現場,不能有現場指導的動作。

三人之中,只有現任金剛隊守備教練郭建霖比較看得開,郭建霖說,目前每場比賽他都得坐在電視前看轉播,記錄各隊的資料,「既然還領球隊的薪水,就先盡力做好現在的工作。」可能是因為還沒有輪到金剛隊上場比賽,所以感受還不深刻,也許到三月七日當天,被迫要離開現場時,心情應該也會有點落寞。而擔任太陽隊體能協助教練的孫昭立,這幾天都窩在宿舍和室友看轉播賽,他老實說,心情上很不是滋味。


教練吳復連進不了球場──英雄空悲切心黯然

現任太陽隊球團經理的吳復連,卻依舊無法釋懷。上個月還是太陽隊總教練的吳復連,帶領球隊的風格備受職棒圈的肯定,平時對選手的訓練極為嚴格,但是每逢比賽時,卻會讓年輕的球員充分上場發揮實力、磨練戰力,對球員的心理狀況掌握得相當好,可是現在一旦開賽,卻得離開他心繫多年的球場調度,只能處理賽前場地、器材等問題。首戰當天一早,他乾脆找了以前的老朋友去玩慢速壘球,回家的時候,已經五局下半了,將就地看了一下比賽轉播,但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總教練,職棒開打前已經召集選手集訓了一個月,半途被迫要放棄自己的戰場,心情自是百味雜陳。

呂明賜、黃平洋、李居明等名字,都曾經是台灣人心目中真正的「英雄」,打了幾十年的棒球,一夕間要完全割捨,更不忍回首年少時的風光,從三級棒球賽,到中華職棒熱烈開打、甚至是九二年的奧運,這些人始終都是聚光燈焦點的風雲人物,如今中華職棒再度受到重視,球場外,卻有十幾位有了點年紀的明星正黯然思索自己未來的方向,能否重回球場不只是他們想問的問題,也是所有球迷最想要知道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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