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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諸武力 爭端難解 P.20

訴諸武力  爭端難解 P.20

台灣總統大選雖然餘波盪漾,但是激情高峰應該已經逐漸淡去。至於美國,年底總統大選熱度持續升高,不論你喜不喜歡、在不在乎老美,都不可避免要接受相關資訊的轟炸。

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凱瑞的民調支持度,已經超越爭取連任的布希總統;「執政成績」一向是爭取連任者的痛腳,因為選民不可能百分之百滿意政府的施政,只要挑戰者針對任何一項缺失窮追猛打,便很容易獲得選民的認同。

同時布希在過去三年多的任期中,留下相當充分的條件,讓反對黨可以盡情發揮利用。最近美國熱門的選戰話題便是,伊拉克到底有沒有WMD(Weapons of Mass Destruction,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美軍入侵伊境至今已經年餘,可是到現在連一點證據都沒有。

其次,在伊拉克境內的美軍幾乎每天都有人傷亡,這對美國的民心士氣造成很大的打擊。加上西班牙馬德里發生恐怖爆炸事件,且證實與西班牙支持美國出兵伊拉克有關,立即讓緊接而來的大選翻盤,原來的執政黨中箭落馬。這項警訊讓所有支持攻伊的美國盟邦,如英國、澳洲等,嚇出一身冷汗,對未來的大選籠罩一層恐怖陰影,更別說年底要進行總統大選的美國本身了。

還有一項中東向來最棘手的因素——石油。這一年來油價漲幅不小,上漲的原因,一是美元貶值,以美元計價的石油價格當然上揚;二為全世界的經濟快速成長,尤其兩個主要的經濟體,美國與中國需求大增。美國經濟規模是全球之冠,而中國是大型經濟體中成長最快的國家,耗油量成長也最驚人。

最近十年以來,中國對外宣稱的經濟成長率幾乎都在七%、八%,但估計實際成長應該有一一%、一二%左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距?如果實際成長一一%,對內而言,人民就會要求更好的生活品質及工資收入;不像目前只有在沿海等幾個大都會積極建設,而內陸建設及人民生活卻仍十分落後。對外來說,中國經濟有一一%的成長,要求人民幣升值的呼聲就更理直氣壯了。

同樣地,如果中國實際的經濟成長率只有四%、五%,對外宣稱仍是八%。因為四%是低度成長,會讓人民認為政府績效不佳,進而影響人民的向心力及士氣。所以一一%時得說八%,四%時仍要說八%,因此這些年才會「保八」朗朗上口;就是不管實情如何,八%就對了。

以中國的經濟規模而言,消耗的石油比其他國家多,因為中國經濟結構仍以重工業為主,如鋼鐵、塑化等。另外,中國汽車產業成長高達三五%,生產汽車需要消耗大量能源,使用汽車更要消費大量汽油;加上中國經濟十年前成長八%,現在仍成長八%,不過基數已經大不相同,實質需求量十分驚人。所以中國對石油的需求,是促使油價維持高檔的重要因素。

美國服務業的比重高於製造業,而服務業對石油的需求不似工業;可是美國擁有全球最大的經濟規模,以及二億多名揮霍成性的國民,都讓美國對石油的需求居高不下。有這兩大超級經濟體的加持,石油自然炙手可熱,美元貶值又具有火上加油的效果。

此外還有一個過去罕見的因素,美歐最近都為了大幅增加戰備儲油,而大買石油,即使油價在高檔也不手軟。美國國會日前就通過一項建議案,希望美國政府停止購買戰備儲油,以紓緩油價的壓力;但是這項提案只是建議而已,美國能源部不予理會,仍舊繼續買油。

台灣最近很流行「陰謀論」,什麼事情都有內幕。這股風氣也傳到美國,從以上一些蛛絲馬跡中,有人懷疑政府可能事先得到一些訊息,如蓋達恐怖組織有意破壞油田或油管等設備,以影響石油供需,因此政府先行大量囤積。不過即使真的得到這樣的訊息,也沒有哪個政府敢承認。

美國國家安全局(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NSC)前官員Richard Clarke專門研究恐怖分子情報,他原本是柯林頓時代的人,布希上任後予以留任,表面上說是要藉重他的專長,但事實上並不太採納他的意見。Clarke愈幹愈沒意思,便離開國安局,而且出書爆料,指稱布希上任之初,過於輕忽蓋達的威脅警訊;其次在九一一之後,將主要精力放在追殺伊拉克海珊,堅信海珊才是九一一的禍首,完全是倒果為因的作法。

美國追蹤九一一事件的獨立調查小組也發現,九一一事件爆發前早有警訊,可是布希並未正視,事後又轉移焦點至阿富汗、伊拉克。在執意攻伊後,並未發現伊拉克持有WMD,讓美國陷入中東的紛爭之中,也引來阿拉伯國家的反彈,更讓支持美國的盟邦成為恐怖分子的攻擊目標,。日後更沒有國家敢支持美國的反恐行動。

持平而論,攻打伊拉克也不是全然沒有利益,只是二十一世紀的美國作為,與五十多年前歐洲國家慣玩的政治遊戲沒有太大的差異。當時歐洲國家自視甚高,認為世界地圖就好像他們的棋盤,而國際情勢變化猶如下棋一樣,誰控制的版圖多就贏了。當美國把棋子放在阿富汗、伊拉克,便威脅到利比亞;而利比亞確實有WMD。美國攻伊底定,利比亞立刻交心表態,中東亂源之一的敘利亞也輸誠表示,不會與海珊站在一起,並且容許國內存在反對的聲音。所以以整個局面觀察,要指責出兵伊拉克是打錯方向、打錯目標,也不是很公允的批評。

不過問題在於,布希不是一開始沒有說實話,就是這些成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而非在事前的規畫內。不論結果如何,就是欠缺一些正當性。

Clarke強調,早就提醒相關單位注意蓋達組織的威脅,但是布希否認Clarke提過類似的警告;而且就算知道此事,是不是就能避免九一一的慘劇,進而避免攻伊,以及令蓋達坐大,誰也不知道。也有一種看法是,相關單位事前確實得到訊息,但是為了有藉口打「風車」,所以坐視事件的發生。因為一九九○年初,世貿大樓也曾遭受恐怖攻擊,當時恐怖分子的能力有限,引爆安置在地下停車場的炸藥,只造成些微的損害。不過情治單位萬萬沒想到,這回的傷亡竟然如此慘重。

有關國家安全戰略考量這麼高層次的作法,一般人很難置喙,但是在執行層面上,是否只有入侵或占領一途,則是可以討論的部分。同時,反恐及攻伊這一連串政策在美國引起廣泛的爭議,大多數民眾要求的,或許也不在事件的對錯是非,而是程序正義。特別是國安領域的決策過程,不見得要公諸於世,但是一定要符合程序正義原則。

歐洲因為在上個世紀經歷了兩次大戰,深知戰事的可怕,於是逐漸體認到,現在是超越戰爭的時代,也因此歐洲主要國家未積極培養武裝力量。反觀美國,在當了五十多年的國際警察後,國力已經凌駕全球;當國土受到攻擊,而過去受其保護的盟邦並未給予實質的支持,情急下便跳過聯合國的正常程序,一意孤行。

如果人類文明發展到此,卻還得靠實力主義來決定一切,這是全體人類的悲哀。人類數千年的文明歷程,所產生的國家、種族、宗教等紛爭,不可能完全消弭,但是仍然希望人類有足夠的智慧,不再以武力來解決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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