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３天實在沒睡好，還是去找按摩老師傅把筋骨舒展一下，這位師傅60出頭歲，以前雲林人，她說當年18歲不到就來台北打拼，學剃頭、學抓龍、什麼都要學，就是為了賺錢，家裡是種田的，倒是沒說為什麼當時會跑來台北，對話過程大多是閩南語，也許比較能拉近距離，這時總會心裡感謝以前小時候阿嬤帶我，北中南走透透，拉近距離很好用。
這位老師傅也當阿嬤了，2個孫子，大孫已經都小學四年級了，我跟太座之前就常常給這位老師傅按，不過對話就是簡單幾句，沒像昨天聊這麼多。
老師傅說：「現在年輕人要買房，真的很辛苦，動不動都是千萬以上，哪像我們以前，一間100多(萬)就有了，說買不起的大多是去賭博花掉。」
我苦笑說著：「是啊，不過聽我媽說以前你們那個年代，貸款利率很高，應該8~12%都有，其實也是還錢還的很辛苦。」
老師傅繼續說著：「我那個土城的房子，當初借60萬，後來還了8年才還完，不過總共繳了快100萬，這樣利率多少？我不會算。」
手上沒計算機，也沒想要算。「聽起來利率一定比現在高很多，我們現在利率大多2%左右」我隨意回個兩句。不過好奇心來了，我接著問：那師傅，請問您一個問題，那30~40年前會沒買房的人，雖然說是少數，但還是有，通常是怎樣的情況。畢竟那時候9成9以上的人都是白手起家，上一代沒幫忙出錢根本不是理由。
老師傅音量提高，還好手勁沒強化力道：「拜託，我們那個年代玩六合彩、大家樂有夠夯的好不好，台灣錢淹腳目，那時候賺錢好賺多了，一堆人都想要發大財，去簽號碼的很多啦！我是想起我爸講過的話，種田的人嘛，就說怎樣都要有土地，所以買了2樓就算了，一樓我也買了2間，想說老了退休至少不用爬樓梯。」心裡大概有底，眼前這個老師傅其實不是一般的按摩師傅，只是出來做身體健康的。
我接著說：「土城現在房價也不便宜，您說當年貸款60萬，那您買多少？而且聽起來您加上自己住的共有3間，很有理財頭腦。」
老師傅平淡說著：「當初買105萬，現在也1千萬了，誰知道會這樣，我一間租水電行，一間租早餐店。我們那代人大家不會一直想著享受，能做盡量做，我也沒有給我女兒錢，她太愛亂買東西了，現在結婚嫁人也是一直沒節制，反而女婿真是很乖的孩子，我常勸我女兒少買一點。」
聽到這邊，想說應該故事差不多了，哪知道原來還有後續。「最近股市跌很慘，當年我也輸了不少，要不然現在就更好過了，很多人就算沒玩六合彩、大家樂，也會輸在股市裡面。」
「方便問您當時有輸到200萬嗎？」聊天就是這樣，聊得來都是單刀直入，聊不來再客氣都沒用，人家一句也不會想跟你聊。
「700(萬)，我股票輸700。」老師傅講出這數字，著實讓人驚訝一下。
「當年我現金還有100多萬，因為同事的弟弟說很會做股票，我想說也來賭一賭，看同事都有賺錢，然後2間店面分別去貸款350跟200萬，加上手上的100多，湊一湊3個月就輸掉，我們那年代炒股也是很兇的，我氣自己怎麼這麼笨，鬼迷心竅，唉，逼哀啦！」這位按摩老師傅聽起來相當哀怨。
「後來我還是拼命賺錢，民國99年才又把那些貸款還光，要不然原本都是無貸款的，生活可以過很好。」
聽到這邊不禁佩服上一代的毅力，竟然花不到6年，又把這些股票輸掉的錢補回來，台灣人真是深藏不露。不過還是追問兩句：「大姊啊，可是這房屋增貸的550萬，妳花6年就還清，也是很誇張，怎麼賺的啊！」
「靠，還有租金啊，加上我每年工作都很勤快，幾乎都沒放假休息，賺個100多(萬)也不過份吧！怎麼會沒辦法還清這550萬。」老師傅一點醒，才想起來她的確還有2間店面在持續收租。
「股票這東西，會賺的人真的很會賺，但我們一般人真的就是黑白亂做，而且那時候我竟然還去把房子拿來貸款做股票，每個年代都有想要偷機取巧的人，這倒是永遠不會變。」
時間快要到了，想說再請教幾句。「那大姊，現在的年輕人該怎麼辦？房價看起來都很貴，又不像你們當年那樣，妳呢？還會再買嗎？」
「我是不會再買了啦！都一把年紀買什麼買，不過年輕人就是慢慢往外圍跑，以前內湖跟板橋一坪都8萬，我同事說內湖潮濕，選了板橋，哪知道內湖南港那邊漲成這樣，雖然板橋也是漲很多了，我同事選的也保值。反正錢少有錢少的做法，要不然怎麼辦？現在年輕人比我們那代對生活的標準拉太高了，我們什麼苦都熬得來，我一年休息不到5天，你信不信，總之都看肯不肯做啦！」
後來問了大姐為什麼不好好在家休息就好，或者是遊山玩水，何必這麼認真？雖然大概也知道答案，不過還是問了，有點資產的人幾乎都這樣回。「休個屁，在家得老人痴呆症怎麼辦？我尪早就死了，以前愛喝酒賭博，我一個女兒也嫁了，那在家太無聊了，出來跟客人哈啦幾句聽聽時事流行什麼又有錢賺，這才叫作生活。好啦，肩頸應該有比較開了吧！下次再見！拜拜、拜拜。」
看著老師傅又準備要去忙下一組客人，我也準備去接孩子回家。雖然最近沒搭到有趣的運將故事，但這按摩老師傅著實讓我見識到上一代台灣人的耐力。日常生活中的小人物，往往都有值得學習的故事。每個年代都有肯做的人，當越多人不想做事時，相對來說就有越多機會可以賺。
作者簡介_畢德歐夫
現為居家宅爸，專職投資人。交易員、曾任美股交易室經理(Floor Manager)，交易經驗18年，交易總筆數達百萬筆。每月發表在網路上文字產出達10萬字。先從台股起家，曾交易海內外期權達4萬口。操作商品：黃豆、玉米、小麥、原油、指數期貨、歐元、日圓，主力為美股市場。著作：《最美好、也最殘酷的翻身時代：畢德歐夫帶你掌握理財5大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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