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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通貨緊縮到通貨膨脹 P.20

從通貨緊縮到通貨膨脹 P.20

受到中東情勢緊張的影響,伊拉克總統海珊又宣布禁運石油一個月,真是名副其實的「(戰〕火上加(石〕油」,國際油價一度衝高逼近每桶三十美元;部分學者甚至聲稱,世人對抗通貨緊縮的戰爭已告一段落,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提防通貨膨脹的降臨。

大家都以為油價突然竄升固然和中東關係密切,其實油價並不是近期唯一上漲的東西,包括黃金、銅等重金屬,甚至咖啡商品等都在上漲;原因何在?

一般商品多是供需影響價格, 不過大宗商品( commodity 〉 卻是價格影響供需情況非常明顯。行情低迷之際,製造商或礦業公司運作必須更有效率,否則商品的製造、開採成本過高,行情卻又節節滑落,沒效率的業者勢必遭到淘汰,沒效率的通路商也得關門大吉。

一旦商品行情降到一定的水準,競爭力弱的廠商多已退出市場;此刻市場處於均衡狀態,即使需求不見明顯回升,因為供給減少、需求穩定,過去超低的行情便會調整至較合理的價位。這時如果再加上景氣復甦的大火助燃,對商品行情更有推波助瀾的效果。

黃金是一個較透明的市場,比較不受人為操控。許多採礦公司眼見金價走低多年,乾脆把未來要挖的黃金產量先以契約形式賣掉,等到來年開採出來後再行履約,有點像期貨放空的性質。把還在地底下的黃金先以契約形式在市場出售,等於增加市場上的黃金流通量;買方手中有了合約,就不必擔心未來金價上漲或是買不到貨的風險,因此目前用不到黃金,也不必在現貨市場買來囤積;等於增加形式上的供應量,黃金價格因而遭到壓縮。

然而金價一旦走高,礦產公司一方面減少出售新合約,另方面還會買回先前發出的合約,因為等到黃金開採出來再拿到現貨市場,可以賣到更好的價錢。這一來一往,與前面的情況恰恰相反,供給量迅速減少,又再刺激金價上揚。石油價格也有點這樣的味道,只是 OPEC (石油輸出國組織〉 的炒作更使油價波動加劇。

恩龍事件對能源供應的影響其實不大,因為其相關部門仍在營運,而且未來還會出售給其他公司,所以這波原物料行情上漲純粹是趨勢使然。其他如咖啡等商品行情,也是因為有期貨市場的交易,當行情往下走時,通常會跌得久、跌得深;一旦上漲,不一定要有經濟成長因素,或是僅有一點點景氣復甦刺激,便可以一路漲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價位。

以今年整體情況觀察,我還是比較擔心美國市場的變化;由於第一季受到庫存回補刺激,美國經濟表現還不壞,可是仍不夠堅實,最終需求仍舊不強;特別是油價上漲對消費造成很大的壓力。所以美國企業的生產成本提高,卻只能自行吸收,沒有能力將新增的成本轉嫁給消費者,以致毛利率降低。因此,美國企業今年要賺大錢,恐怕相當困難。

多數人納悶的是,為什麼需求沒上來,原料卻還能漲?這是前面提過供需會自動調整之故。另外,貨幣供給成長過速,通膨隱憂浮現,也會刺激商品價格竄升。

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去年一開始就在拚命降息,後來遭逢九一一事件,各種優惠政策更是傾巢而出,資金更加寬鬆,後遺症終於慢慢浮現。錢多產品少,商品價格自然提高。當經濟在成長的時候,有點通膨其實還無所謂,但是經濟不見成長,卻還有通膨,這時便有陷入停滯性通膨的危險。

最近一、兩個月,常有人問我那斯達克會漲到哪裡?可是卻沒有人問那斯達克會跌到哪裡。一九九○年初,日經指數從三萬九千點拉回至二萬點,隔年彈到二萬七千點,接著又盤跌到一萬五千點,前不久甚至還跌破一萬點整數關卡。從十年前的極度樂觀到十年後的極度悲觀,我們只能說,泡沫型股票市場的調整,不見得會一次跌到底;所以沒有人敢保證,先前的一千四百點是那斯達克的底部,未來如果看到一千二百點甚或更低的價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另一件比那斯達克從五千四跌到一千四更可怕的事,那就是剛才所言,每個人都確信未來股票一定會漲,對股市充滿期待,因此資金一丟進股市便不去理會。可是現在那斯達克到底便宜還是貴?本益比有多少?根本沒人算得出來;因為其中有許多公司沒有獲利,而所謂好公司的本益比又都在九十倍之高;今年本來有獲利機會,可是原物料一上漲,可能又會侵蝕盈餘。

停滯性通膨是六○年代末期泡沫經濟破滅後,七○年代初期的產物。先前為刺激經濟而大幅調降利率,可是經濟沒帶上來,企業無法提高產品售價,以致產能利用率太低而不願擴充;接著遇上中東危機,石油價格暴漲,停滯性通膨於焉報到。

不過三十年前的時空背景和現在不同,當今全球經濟對石油的依賴程度不若當年,所以問題也不會和當年一樣嚴重。不過我們仍須有所警覺,提防任何可能的失控狀況發生。

不久前,大家還在口口聲聲地宣示打擊通緊,才沒多久就轉變為對抗通膨了。日本至今仍陷在緊縮的困境,美國則自泡沫破滅後,就一直維持輕微的通膨狀態;其間的差異在貨幣供給與實體經濟間的落差。當經濟的效率提升,生產力增加,此時商品價格上漲無妨。因為生產力提高後,企業獲利增加,有能力為員工加薪,員工加薪後也有能力購買漲價後的產品;這時稍稍有點通膨無妨,消費者也能買得很過癮,因為今天不買,明天就漲價了。

然而只是貨幣供給增加、物價上揚,經濟的效率卻未跟進,物價上漲會減緩一般人的消費習慣。因為新增加的貨幣供給,沒有在消費市場流通。三十年前,美國貨供雖然增加,卻因為油價上漲,吸引美國資金流入中東;可是油價上升刺激物價上揚,多數美國人買不起更多產品,只得降低需求,企業營運受需求降低的衝擊,便大幅裁員,增加失業率,於是通膨率加失業率的痛苦指數一路走高。

去年美國貨供大增,日本卻一直拉不起來,因為日本人不相信自家的銀行,擔心銀行倒閉,而且銀行利率又低,賺不到利息還得擔心受怕,所以日本人多不願把錢放在金融體系,寧可拿去買黃金擺著。黃金雖然沒有利息,但是總比放在銀行可能全部泡湯來得好,而且黃金不怕日幣貶值,比現金還令人安心。

儘管單靠增加貨幣供給來刺激經濟終非長久之道,不過美國聯準會過去一年多來的降息動作,除了對經濟下猛藥之外,還有安撫人心的功效,讓市場對前景不致過度憂心。於是現在不但每個人都認為股票一定會上去,而且也相信下半年經濟一定會更好。問題是現在的經濟表現已經算是特別好了,股價也已經反映了下半年經濟復甦的狀況;就算下半年經濟真的好起來,也未必對股市有幫助。因為股價通常反映三至六個月之後的經濟狀況,亦即表示,現在的股價已經充分反映下半年的榮景。

講了這麼多負面觀點,其實我對前景並沒有那麼悲觀。七○年代停滯性通膨持續很長的時間,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越戰,一是社福支出大增,美國政府同時打兩場戰爭,自然花了不少錢,也嚴重傷害了經濟的活力。現在美國的財政較健全,雖有點通膨的壓力,,對全球經濟卻有正面效果。因為,頂多也只是一季的問題,且僅是美國國內的問題而已。這種情況反而會減緩日本及台灣、亞洲地區通貨緊縮的壓力。而美國企業在成本考量下,也會加速訂單流向亞洲的速度,對台灣、南韓的電子業又是另一波的商機。

(谷月涵的電子信箱: mrtaiwan@mrtaiwan.com.tw, MrTaiwan.Com 的網址:mrtaiwan.com.t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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