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大師」席勒日前受訪時，竟脫口「美股仍可能再漲五成」，讓市場持續狂歡；然而，大家卻忽略了席勒真正想提出的警訊——「債券價格偏高，且聯準會正準備開始緊縮……。」
這句話，很快成為國際主要財經媒體的顯眼標題。因為，席勒不但是獲得二○一三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的重量級經濟學家之一，而且他的得獎原因，正是在於對「資產評價」理論的重大貢獻。換句話說，席勒是全球最有資格評論資產價格是否合理的人物之一。
更重要的，這位重磅學者不只專注理論研究，也百分百貼近金融市場，而每一次的評論發表，主題幾乎都與「金融泡沫」有關。席勒曾精準預言二○○○年網路泡沫、○六年美國房地產泡沫，當然，他也是○八年金融海嘯發生前，少數提出預警的「烏鴉嘴」之一。
提出「言論經濟」熱血話題讓人忘卻風險
也因此，當他在五月二十三日接受CNBC專訪時說出這句話，對市場的震撼效果就像「空頭勢力第一戰將陣前倒戈」。事實上，也不過就在兩個月前，席勒還對狂熱的市場提出警語：「美國新總統川普，是金融市場的最大希望，但也是最大危險。」而在三個月前，席勒更曾說過：「股價來到高點，是時候減少一些持股了。」
那麼，在這兩、三個月期間，這位泡沫大師究竟看到了什麼？竟讓他從空頭陣營徹底「叛變」！其實，如果完整還原整場訪談內容，你會發現，席勒固然說了「美股仍可能再漲五成」，但是，他真正想要表達的其實是「投資情緒」的問題，而極度熱絡的投資情緒是否能夠持續延燒，也有前提條件。
在約莫二十分鐘的訪談中，「股市再漲五成」出現在第十一分鐘，也就是訪談中段，在此之前，席勒談的是一個新鮮名詞，叫作「言論經濟」（narrative economics）。「○八年次貸危機發生的前兩年，（美國）房市極為熱絡，就是因為報章雜誌不斷報導『買房致富』的故事。」席勒開始說明何謂「言論經濟」，對金融市場來說，就是當市場出現了令人興奮的全新故事，會讓所有人同時提高進場投資的意願，並且忘記風險。
「在這場選舉後（指二○一六年美國總統大選），我們選出了一個和以往截然不同的領導者，這或許就是我們願意冒更大的風險、願意相信市場仍會上漲的原因。」今年三月間，席勒曾把所謂的「川普行情」比擬為二○○○年的「網通泡沫」，都是一種尚未實現、但會讓人寄予無限期待的全新題材。
兩個月之後，席勒重新評估川普行情的威力，「雖可聽到很多反對他的聲音，但仍有更多人相信川普的力量，因而進場投資。」他意有所指地說，畢竟，川普之所以能夠勝選，就是因為，「他很會講故事，是一位激勵型的演講者。」
這就是席勒認為美股仍有再漲空間的原因，以「川普行情持續燒熱投資情緒」為基本前提，「現在，投資人並不擔心股市會崩盤……，根據我自己做的調查，人們對於明年還是非常樂觀的，也認為市場只會越來越好。」
值得注意的是，或許因為「再漲五成」的說法受到太多曲解，席勒隨後也利用機會提出許多重要補充，只可惜，狂歡中的市場顯然已經不太在乎了。
美股觀察重點 川普稅改政策能否過關
首先，他強調所謂的「再漲五成」，「這不是一個基於科學的推論，純粹是考慮投資人現階段對白宮新政的樂觀期待。」而未來的觀察重點，則是，「川普的稅改政策是否能夠完全過關。」他說。
其次，「美股固然可能再漲五成，但也可能再跌五成……，這兩者發生的機率其實都不高。」他像是有點抱歉似的邊笑邊說，「我的意思是，如果拉長到未來十年的長期來看，美股上漲五成的機率，會比下跌五成的機率更高一些。」
至於席勒的最後一項補充，對投資人而言，或許是比指數漲跌更具意義的訊息，「我建議繼續持有股票，這是對比於持有債券的看法，」他強調，「債券正處於危險環境當中，價格偏高，而我們的利率正在向上……。」
這麼看來，與其說泡沫大師看好股市，更精準的說法，應該是席勒對聯準會緊縮政策下的債券市場，開始有了更多的憂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