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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海第二波移動潮!

台海第二波移動潮!
大三通直航後,台北飛上海只要85分鐘,兩岸通勤族快速增加。

周啟東

兩岸三地

攝影/陳俊銘

638期

2013-07-15 16:11

正當眾人目光都集中在金融風暴之時,台灣海峽上空正在悄悄發生變化。當台北飛上海航程從8小時縮短為85分鐘,台灣人、大陸人開始帶著行李、家庭及財富,離開習慣的居住地及職場,展開新的冒險。這波因兩岸大三通而啟動的新移動潮,正在兩岸數十個城市同步發生。台商成為空中通勤族、大陸總經理來台工作、台商舉家搬回台灣……。新的移動案例每天在發生,新移動產生新商機、新機會,你準備好面對這波新移動潮了嗎?

二月一日,農曆年後第一個上班日,當台北市的上班族匆忙趕往市中心時,在陽明山下山的車陣當中,一位西裝革履、氣定神閒的中年人,則是反向開往松山機場。

他是一○四人力銀行中國獵才總監黃至堯,正準備搭乘九點起飛的直航客機前往上海,預定參加下午一點的業務會議。

大三通正在悄悄改變兩岸人們的生活方式,黃至堯只不過是這一波大移動潮下的一個案例。「去上海的飛機,坐滿了八成的旅客,我四面一張望,竟然發現七、八位認識的台商!」他驚訝地說。

二○○八年十二月十五日正式大三通以來,空中每天有十五班直航飛機在兩岸二十九個城市之間穿梭;海上則有三十六艘各式貨船在兩岸七十四個港口往返。依據中國民航統計,第一個月下來,兩岸共有三.三萬人次搭乘直航飛機往返兩岸。這三.三萬人雖然只占每年往返兩岸四六○萬人次的一三九分之一,看似微不足道,但卻像雪崩前坍落的微小雪花一樣,啟動兩岸第二波大移動潮,更帶來從個人就業到企業布局的全新趨勢。

 

趨勢一 每周兩岸通勤成為常態


就在黃至堯走進上海辦公室的同時,也有一位新竹科學園區的國際業務主管走下飛機,直奔一家上海的大陸高科技公司。他不是來拜訪客戶的,他是第一天報到上班,新年第一天,他正式離開服務十幾年的台灣公司,提著一只皮箱跳槽到大陸公司。

這位被大陸企業高薪挖角的高科技業務主管,就是黃至堯最新的獵物,如果不是每周有一○八班的直航飛機,這位主管也許永遠不會答應跳槽到大陸公司上班。「以前挖一名台灣主管到大陸工作,平均要花三至四個月;現在因為直航,只要四十五天就可以敲定。」黃至堯指出。

以前不考慮到大陸上班的,現在跳上飛機就走;以前要考慮很久的,現在幾乎不用考慮,前後的差別在哪?

負責獵才業務的安侯企管(KPMG)人才徵選服務協理劉緒綾指出,以前台灣高階人才不願到大陸工作,大部分都卡在家庭及子女教育問題。現在大三通後,每周兩岸通勤已成為常態,只要八十五分鐘就可以飛回家,過去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願意到大陸工作的人自然增加。

 

趨勢二 大陸公司來台設點


大三通不只讓台灣人到大陸工作少了障礙,同樣地,大陸企業也正逐步進駐台灣設立分公司,大陸人也漸漸出現在台灣職場!

就在台灣人紛紛趕回大陸工作崗位上班的同時,三十五歲的張允剛從北京飛桃園機場的客機上走下來,「民生東路的辦公室裝修進度如何?我們得趕在三月十六日開幕,你們要抓緊時間啊!」才下飛機,張允就忙著用手機撥了好幾通電話。他是中國國際航空公司台北分公司籌備處總經理,十月二十四日正式派駐台北開設分公司,為未來大三通擴大定期航班預做準備。

這位陝西出生、北京大學外交系畢業、在四川擔任中國國際航空營銷副總的大陸職場精英,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被派到台灣任職,而且生平第一次到台灣,就體驗到緊張的氣氛。「當時剛發生張銘清(中國海協會副會長)的衝突事件,讓我一直處在很緊張的狀態。」他嚴肅地說,但他還是盡責地挑選辦公室、召募人員,並與台灣航空界人員建立關係。

中國國際航空位在台北市民生東路上的一一六坪辦公室,正在如火如荼地裝潢,張允則住進市區一棟全新的酒店式公寓。未來他還要招聘至少九位台灣員工,三月十六日將正式展開在台灣的職場新生活。

張允是以副總階級擔任台灣分公司總經理職務,比一般由經理擔任國外分公司總經理大了二級,顯示總公司對台灣分公司的重視,「公司期望我以創新的方法經營台北分公司,我正在計畫與兩岸故宮合作,推出一系列的行銷活動。」張允全力在台灣職場上打拚,只要拚出成績,帶著台灣的戰果,他就可以更上一層樓,如果沒有大三通,他就不會有這個機會。

除了張允的中國國際航空外,接著東方航空、上海航空等六家大陸航空的台灣分公司也將相繼成立,大三通才開始三個月,台灣的職場就很熱鬧。

 

趨勢三 兩岸職場逐漸合而為一


與○八年七月之前相比,這次兩岸移動明顯有很大的不同。一○四人力銀行創辦人楊基寬,目前一個月有一半的時間在上海拚事業,他以第一手的觀察指出,以前移動到大陸是一種抉擇,是一種如果錯了,就沒有回頭路的豪賭;但大三通後,兩岸間的職場移動只是一種輕鬆的選擇,選錯了,立即可以換個城市重新開始。

大三通前,兩岸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職場,楊基寬分析,台灣人靠機會、靠身分就可以勝出;大三通後,兩岸職場逐漸合而為一,台灣人不只要與台灣人競爭,還要與十三億人競爭,靠的是真槍實彈的實力。只有在台灣有戰績的人,才可能在大陸職場立足,未來不會再分大陸、台灣職場,只有藝高人膽大的人才能勝出。

劉緒綾也指出,兩岸職場發展的差異已逐漸拉近,這幾年大陸人才已進步很多,兩岸人才不再有地域的分別,只要心態調整好,兩岸人才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隨時上場發揮;而且大三通後,可供獵才的人才庫變大了,實力才是真正的武器,相對之下,中高階主管更要有危機意識。

 

趨勢四 企業布局兩岸模式悄悄改變


有趣的是,大三通不只是帶來兩岸人才移動的改變,企業的布局也在悄悄改變中。

「公司已發布命令,今年一月一日起,我從上海總部遷回台灣辦公。」和泰汽車中國事務局執行長陳順德,現在已回到台北市松江路上的和泰總部辦公。他的頭銜、職務並沒有改變,仍然負責管理和泰汽車在大陸八家分公司的營運,雖然上海總部仍然繼續運作,但是負責人搬回台北辦公,其實就等於把中國總部撤回台北。

○三年就到大陸任職的陳順德,一直以上海為中心,每月固定搭飛機往返重慶、成都、廣州、天津四個城市視察、管理各分公司的營運狀況,二、三個月才回台北總公司一次。大三通後,台北就有直航飛機直飛這四個城市,直接從台北出發反而省時間。現在,位於上海的辦公室成了中途站,只有工作需要時才會經過,與過去常駐上海的工作方式有很大的變化。

「現在不需要另配一套人員在上海,分公司只要有需要,台灣總公司財務、業務人員跳上飛機,二個小時內就可以飛到分公司支援,非常方便。」陳順德興奮地說,和泰在山東省棗莊市的分公司今年即將開業,除了台灣派任的店長需要常駐外,其餘的財務、業務訓練都由台北總公司派人去管理,這套方式已在大三通後成為和泰管理的新模式。

總部移回台北,雖然節省了常駐人員的開銷,但是出差的經費反而增加了,真正省下的錢並不多,最關鍵的是,決策效率大幅提高了。總經理就在樓上,中國事務局執行長就在樓下,任何決策都可以快速當面討論、拍板定案,不必像過去一般耗費時間。「抱歉,我要上去與老闆開會,已經有些遲了。」陳順德起身就往樓上跑,和泰也展開新的運作模式。

不只和泰汽車開始重新部署兩岸的資源,以嬰幼兒用品為主要產品的「黃色小鴨」東凌公司,也正考慮將營運總部從上海遷回台北。

「大三通後,兩岸局勢更穩定,而且法規也逐漸健全,正是檢視企業在兩岸資源整合的時機。」黃色小鴨董事長特助林昭成說,未來大陸公司架構不會有太大的變動,只是如何發揮兩岸各自的優勢而已。

在台灣只有十一家門市的黃色小鴨,以全店鵝黃色的裝潢凸顯企業形象,在台灣知名度不高,但是在大陸則有一五○家分店,已是大陸知名的嬰幼兒用品專賣店,大陸員工就有六百多人,是台灣員工人數的六倍。當這家企業開始移動,自然會帶動許多員工以及配合廠商的移動。

目前雖然有很多企業都在考慮重新布局兩岸資源,但為何真正採取行動的並不多?台北市電腦公會副總幹事黃鋆鋇指出,大三通的效應其實是被不景氣抵銷了,但是出差方便、派駐人員減少,台商企業的管理成本因而下降,競爭力就會隨之提升,未來應該會有更多台商企業調整兩岸的布局。

台經院副院長龔明鑫則指出,兩岸對於投資保障、重複課稅、保護智財權等重大議題尚未簽署協議,這些人為的限制如果不去除,只是單純解決交通的問題,兩岸企業還是無法回歸比較利益的經濟原則,自由在兩岸布局。

大三通除了改變企業、職場的移動形態外,也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上海的台幹圈最近傳出喜事:國泰產險上海分公司總監羅亮威結婚了!而這位三十七歲的黃金單身漢會決定與大陸女友結婚,大三通是主要的影響因素。二年前被派往上海工作的羅亮威,其實早在三年前就因赴大陸訪友而認識現在的新婚妻子,兩人的感情雖然穩定發展,但是對結婚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趨勢五 家庭生活不再分隔兩地


「三通前兩個家庭相互了解不易,現在只要搭個飛機半天就可以見到人,心裡的距離自然就近了。」羅亮威幸福地說,三通前還為了在哪裡成家考慮半天,現在這些已不是問題。台北、上海都是家鄉,父母可隨時到大陸小住,他也可以帶著新婚大陸妻子回家盡孝道。

今年一月,羅亮威已與女友在上海登記結婚,三月就要在上海宴請朋友;等台灣的公證文書領到,羅亮威計畫五月時帶著新婚妻子回到台北宴客,成為一對幸福的新三通夫妻。

 

新移動潮 每個人都可能受到影響


大三通不只可以解決兩岸男女的婚事問題,同時也可以讓分隔兩地的候鳥家庭再度重新團圓。一位在外商公司擔任中國區總經理的台灣人,去年底就跳上直航飛機直奔台北的家,現在他每周在台北、上海間通勤,兼顧工作與家庭,業績也更好了。

這位要求匿名的陳總經理,二年前被派往大陸任職,外商公司條件優厚,不僅提供他別墅,還提供子女就讀外僑學校的福利;但是因為妻兒不適應大陸的生活,他決定將家庭留在台灣,自己搬進上海寬闊的別墅裡,每個月搭飛機往返兩岸,只為了有多一點時間陪陪家人。

去年十二月,大三通臨開放前,陳總經理決定向外國老闆提議改變工作方式。

「我退租別墅,換取每周可以回台北一次的機票,同時每周可以休二天的假。」在保證未來每年業績成長二○%的承諾下,老闆同意了陳總經理的提議,他現在已是每周在兩岸上空飛翔的新通勤族。

以前的假日,陳總經理在大陸就是無法放鬆,只能困守在上海與一些台商朋友聚一聚;現在,每周五下午,他收拾好行李,晚上就可以回到台北,卸下武裝與家人共進晚餐,享受全然放鬆的假日。

「現在我不僅可以在工作和家庭中取得平衡,過去疏於聯絡的朋友、人脈也重新連接上了!」他滿足地說。充分休息二天後,周一的上午,他像一名重新武裝的武士直奔機場,跳上直航飛機,衝進大陸戰場拚鬥!

第二波新移動潮,正在改變兩岸職場的生態、企業的布局,甚至個人的生活方式。移動產生新商機,也帶來新競爭,不論願不願意,每個人都會受到影響,你準備好面對它了嗎?


■關鍵數字

40萬人 目前常駐大陸的台灣人數約40萬人,大三通將大幅度改變常駐的狀態。
357班 中國民航局估計,到2009年7月,兩岸直航班機每周將會增加至357班。

 

■從單向到雙向——兩岸兩次移動潮比較

第1波移動潮:
時間   2000年前後
通航方式 間接通航
人口移動 單向:台灣移動大陸
居住形態 舉家移民或分隔兩地
職場   分立;二擇一
企業   節省成本;製造為主

 

第2波移動潮:
時間   2008年12月以後
通航方式 直接通航
人口移動 雙向:兩岸自由移動
居住形態 台北、大陸自由居住
職場   統合;自由移動
企業   內銷;服務業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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