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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霸凌到差點去死...」藏在國中制服毛衣下血肉模糊的爛肉,是一個弱弱相殘的悲劇

「我被霸凌到差點去死...」藏在國中制服毛衣下血肉模糊的爛肉,是一個弱弱相殘的悲劇

為了不讓家人擔心,我選擇另一種方式轉移恐懼與疼痛,手臂上的皮膚再也沒有完整過,藏在長袖毛衣下逐漸血肉模糊的爛肉,成了我確定自己還活著的依據。

趁著颱風假,跟老媽整理家裡的時候,從衣櫥深處拉出我國中時長袖制服毛衣,長袖毛衣的右手袖口爛成一條條,老媽懷念的摸著:「我還記得那時洗妳這件毛衣時哭了,因為想到妳這麼認真唸書,唸到衣服都破了卻總是得不到回報......很心疼。」

 

老媽熟練的將毛衣疊起,破爛的袖口瞬時消失在純熟的手法之下:「所以我教書時,看到那些很努力但功課不好的小朋友,都會想到妳,然後就會更想幫助他們。」

 

我接過疊好的那件毛衣:「可是媽,那不是因為讀書磨破的。」

 

老媽示意要將毛衣放回衣櫃,但我把毛衣放到資源回收袋裡:「那是因為手上太多傷口了,我為了要遮住才穿了整個四季。」

 

我撿起老媽因為震驚,而掉在地上的下一件衣服,那是最近買的。

 

「我被霸凌到差點去死。」我笨拙將衣服疊起,放進衣櫃裡:「我割了我自己,對不起,現在才告訴妳。」

 

那些藏在毛衣長袖內側的處處暗紅,曾是填滿我青春的顏色。

 

15年後的今天,一塊塊暗紅又再次濕潤起來,濕潤的鮮紅欲滴。

 

 

自從迎來生理期,那每個月報到一次的暗紅,正式將童年時光染過、走向所謂的青春期,那是一段心靈總是來不及跟上身體各種變化的時光,換了制服、換了學校、邁向新的社會期待,當時家境小小康的我,被爸媽咬著牙送進私立中學,身旁的同學一個個家世都大有來頭,看似站上了同一個起跑點。

 

但其實,我隱約知道自己跟大家不一樣。

 

國中是一個很特別的時期,人性的暴戾在荷爾蒙胡亂的衝撞下,被發揮到最大值,讓那個年紀的孩子,可以同時具備著純真與殘忍,將霸凌變成大風吹,如果想要一個人去死,彷彿真的可以笑著送他去死。

 

這陣風也吹到了我身上。

 

睡覺時,身體周圍被牙膏圈滿,像刑警用白筆畫死者姿勢一般。

 

輪到我當值日生,教室總是特別亂,排好的桌椅會被踢歪、擦好的黑板會被撲白,我要去櫃子裡拿盥洗用具,聽見一陣嬉笑:「嘻嘻,我們剛剛拿她的牙刷去刷了馬桶。」

 

我反抗,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帶頭的女生笑著說:「因為妳欠教訓。」

 

我將求救的紙條夾在週記裡,希望老師可以幫助我,結果週記發回來,紙條不見了,我去找老師,紙條在她桌上,是打開的,每個人都看得到,但老師選擇當作沒看到,帶頭的女生笑著給了我一巴掌:「妳怎麼不去死啊!」

 

那天起,我明白什麼叫做心痛,那個痛是一股濃濃的酸、擴散到整個胸腔,你能清楚感受到肺的形狀、心的形狀。

 

卻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形狀,但是知道自己正慢慢被腐蝕掉。

 

終於,我因為換氣過度暈倒在地,搭上救護車、送急診,媽媽必須請假到醫院陪我,還要付救護車跟高額急診費。

 

為了不讓家人擔心,我選擇另一種方式轉移恐懼與疼痛,手臂上的皮膚再也沒有完整過,藏在長袖毛衣下逐漸血肉模糊的爛肉,成了我確定自己還活著的依據。

 

放學了,同學們湧進蔥油餅攤、珍珠奶茶店,我卻是走進文具店,把零用錢都拿去買了美工刀,確保美工刀將兩個口袋塞滿滿,確保隨時都有足夠銳利的刀鋒,將不斷侵蝕掉自己的酸,透過劃開的傷口流出,這樣回到家,看著為了養我跟妹妹拼命賺錢,天天晚歸的爸媽,我才可以忍住每一滴眼淚,嘴角一邊上揚,一邊緊拉長袖毛衣袖口,一邊聊著那些我想像中的美好校園生活。

 

危險的美工刀成為救命的稻草,支撐著我度過每一天難熬的日子。

 

 

換季了,我不敢脫長袖毛衣,我相信老師隱約知道原因,因為她也沒特別指責我,而我為了早日脫離這個班級,選擇直升同校高中部,這樣就可以早一學期離開這班到直升班就讀。

 

為了懲罰自己增加父母經濟壓力,我沒能改掉用外傷取代心痛的習慣,笑著跟直升班新同學聊著天,笑著經過女廁,笑著說:「我去一下廁所喔。」

 

轉過身,關起門,捲起長袖毛衣,拿出美工刀,熟練的往白皙的部位劃下,只是這次與之前不同,這次是用噴的,總是緊握著的美工刀。

 

第一次掉到地上,看著因不斷噴湧形成的一道深紅,幕幕過往躍然而上。

 

那些住在破舊店面裡、一家人睡在併桌上的日子。

那些聽著水管腳步聲、笑著數有幾隻老鼠的日子。

那些媽媽沒錢買新鞋給我們過年、我們生氣耍賴的樣子。

那些剛換新環境唸書、興奮的遙想未來的日子。

那些擔心對父母、社會、自己的期望都失望的日子。

那些不知自己哪裡做錯、錯到連活著的資格都沒有的日子。

 

求救的本能讓我走出廁所,我哭了,直升班的新同學衝進來,抓住我的手捏緊「妳在幹嘛!」

 

長大出社會後,發現身邊很多開朗、好笑、人緣超好的同事或朋友,國中都曾被霸凌過,用這些經歷相認後的我們,總是會笑著說「看不出來吧!」

 

這次的篇章,站在社會道義的角度上,不是在鼓勵傷害自己,但站在一個人的角度上,不會說這樣做是錯的。

 

常常會在一些提及自殺、自殘新聞時看到警語:「自殺不能解決問題,不要把悲傷留給愛你的人。」

 

就這樣逐漸明白生命的重量,但這些始終都不是正確答案。

 

有時候,我們只是找不到出口,尤其在那個極度敏感又不成熟的青少年時期,出口的光似乎更加遙遠,卻好像一定要趕快走到,走不到的話,我們只好讓自己的路走得更崎嶇,才有辦法面對自己走不到的事實。

 

每個人面對心痛的方式不同,對與錯的標準也是,我們終究會在尋找答案的途中,走上跟社會大眾差不多頻率的道路,當然也有可能不會!

 

但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人選擇在平坦大道上,自己放下荊障、走得血跡斑斑?

 

你們會願意放下成見與控制欲去了解嗎?

 

 

新同學試圖用手減緩血噴出的速度,為了不讓從指縫中滲出,她真的用盡全力:「妳在幹嘛!」

 

她咬著牙問我,分不出是因為生氣還是用力,我卻哭到說不出話......。

 

那一天起,我的心隨著緊纏的繃帶徹底封閉,放棄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改成消極尋找苟活的辦法,穿著長袖毛衣、直升了高中部。

 

高中三年來,我跟新同學始終沒有特別好,新同學也沒再提起那一天的事

 

就像沒發生過一樣。看著那天不小心落在她裙上的幾滴暗紅隨時間淡去,我以為國中那些經歷,也可以像沒發生過一樣,從記憶抹去。

 

直到O被全班討厭。

 

O是一個各方面都極度模範的好學生,當我們流行在襯衫下擺穿過鞋帶束起時,她是真的把襯衫紮進裙子裡。

 

當我們將裙子捲到大腿一半那麼短時,她的裙擺始終在小腿肚附近擺盪。

 

當我們用口紅膠將白襪拉到最長、黏在膝蓋下方時,她的襪子始終沒高過腳踝。

 

當我們無視髮禁、用瀏海跟羽毛剪修飾臉型時,她的臉上始終沒有一絲碎髮。

 

當我們不想寫功課向老師耍賴時,她總是第一個交上已經完成,而且近乎完美的作業。

 

漸漸的,O的身邊,再也沒有一個跟她一樣的人。

 

升上高中以後,可能因為年齡增長、可能因為經過一次大考,各方面都稍微成熟了一點,但仍是急需群體認同的年紀,而且會用排除異己的方式、來追求同儕認同,只是手段高明了許多,收起國中時肆意發洩的暴戾之氣、昇華成難以追究責任的精神折磨。

 

乖巧的O,就這樣成為了眾矢之的。

 

分組時被惡意落單,收作業被故意漏收,換教室時唯獨不通知她,排桌椅時刻意不幫她排,老師稱讚她時,班上一片鴉雀無聲。

 

用私人物品排隊時,故意把她的往最後放,吃午飯時趁她不注意,脫下球鞋往她飯裡抖砂石,班會有困難的事要處理時,會一致推她出線。

 

她挺著胸接下所有惡意,她依然做自己,她依然沒有哭。

 

漸漸的,O的身邊,只剩下同一種人。我看著O成為目標,竟為自己站對邊感到安心。

 

直到那一天,O掀開了我的面具。

 

那是一堂令人疲憊的數學課,好不容易迎來10分鐘下課,大家都在位子上發懶,教室裡沒什麼聊天的聲音。

 

這時,O突然推開椅子、端正的從座位上起身,邁起穿著白短襪的步伐,在課桌椅間走起,一步、一步、一步的,打破難得寂靜的下課時光,那在小腿肚周圍擺盪的裙擺,最後竟停在了我的桌前:「妳可以跟我一組嗎?」

 

我看著O,O微笑著問我 :「妳跟我一組好不好?」

 

我看著O臉上的微笑,那個微笑的後方是來自教室四面八方的眼光。

 

「妳不要找我!」我看著來自教室四面八方的眼光說。

 

「我不想跟妳有任何關係。」我看著來自教室四面八方的眼光說。

 

隨即將目光移回桌上的筆記,而O就這樣持續站著,盯著我,直到上課鐘響,老師問O怎麼不回座位,O才說,她不太舒服要去保健室。

 

O終於走了。

 

我的目光仍然留在桌上的筆記,只是上面多了幾滴O的眼淚。

 

「天哪,好險妳沒答應她。」隔壁座位的同學說。

 

「不然就換妳了。」同學打了一個冷顫。

 

「對啊,她幹嘛突然發神經。」我一邊笑著,一邊翻過那頁筆記揉進掌心。

 

那天以後,O再沒脫下長袖毛衣,兩個口袋看起來總是鼓鼓的,我彷彿聽見美工刀互相敲擊的聲響。

 

終於,褪去長袖毛衣後的我,也成為了讓人躲進長袖毛衣的存在。

 

漸漸的,我的身邊,都是我不想成為的人。

 

而O為了早日脫離這個班級,學測考砸也堅持不指考,就這樣錄取一間低於她實力很多的大學,離開了學校。

 

大家很快地就忘記了她。

 

 

直到畢業典禮當天,O回來了腳上套著白色短襪、長長的裙擺在圍繞著小腿肚擺盪、白襯衫整齊地紮在裙內,只是外面已經沒有罩著長袖毛衣,而是清爽地別著「畢業生」的胸花。

 

全班每一個人都注意到O,卻都很有默契的當作沒看到,甚至連陷入短暫的安靜都沒有。

 

儘管沒有任何一雙眼睛為她停留,O仍一蹦一跳的走進教室,坐進那個被遺忘很久的座位,開心地翻看著畢業紀念冊。

 

「我是她的話根本不會再出現了!」
「她到底為什麼還要來啊!」
「她竟然還看得下去畢業紀念冊!」

 

聽著同學們的三言兩語,我低頭看向桌上的畢業紀念冊,這本我根本還沒翻開、也不想翻開的畢業紀念冊。

 

為什麼繼國中被霸凌之後,我會連高中的回憶都不想擁有了呢?

 

我推開椅子,從座位站起,一步一步,穿過嘈雜的教室,停在了O的桌前,她從畢業紀念冊裡抬起頭。

 

「好久不見。」O笑著說。

 

我看著O臉上的微笑「對不起。」

 

我看著O臉上的微笑「對不起,我那時拒絕了妳。」

 

我看著O臉上的微笑「我不應該假裝沒看到妳的痛苦。」

 

我看著O臉上的微笑,我看著O站起身,我看著O整整齊齊紮進裙中的襯衫。

 

「對不起,我……」我在她的擁抱中,看到來自教室四面八方的眼光。

 

「沒關係喔。」耳邊傳來O溫柔的聲音,我突然無法從來自教室四面八方的眼光中對焦。

 

「都過去了啊。」我低頭,看見她手上一道道淺淺的白色疤痕,它們排得很整齊,猶如O一直以來端正的模樣。

 

「沒事了。」O拍拍我,那幾道白色疤痕瞬時糊成一片圓月,我終於,找到了出口的光。

 

並且可以回頭、拾起沿路落下的鮮紅。

 

 

回到摺衣服......

 

「媽妳別哭啊!」我看著老媽把長袖毛衣從垃圾袋撈回來又丟回去。

 

「都過去了啊!沒事了。」我摸著恢復光滑的手。

 

「太好了,原來我一直沒有忘記。」我笑了,終於讓長袖毛衣從我的人生畢業。

 

作者簡介_比鬼故事更可怕的是你我身邊的故事

人比鬼更可怕的原因,是因為,你會去想像鬼有多可怕,但卻總是相信人會善良。

 

※本文獲比鬼故事更可怕的是你我身邊的故事授權轉載,原文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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