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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予同情,有時候是最大的溫柔

不給予同情,有時候是最大的溫柔

這個世界教我的事-黃于洋

名人專欄

2015-07-14 12:02

夏天來了,奧斯陸人在街上溜滑板騎腳踏車,在公園野餐,陽光幾乎持續到午夜,每個人都盡情地享受著得來不易的日照....

夏天來了,奧斯陸人在街上溜滑板騎腳踏車,在公園野餐,陽光幾乎持續到午夜,每個人都盡情地享受著得來不易的日照。

我在超市裡,手裡拿著幾顆蘋果準備結賬,在排隊時,我注意後面的男人,他只有一隻手臂,有些吃力地拖著籃子,再把籃子裡的東西放在檯面上,所有人,包括我,都只用眼角的餘光看著他,沒有人出手幫忙。不知道為什麼,我當時覺得,大家不出手幫忙,反而是一種溫柔,我們都知道他可以,他一定已經這樣生活好一陣子了,只是會多花一些時間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可以的,他不需要幫忙。

離開超市之後,我和朋友約在公園碰面,我們坐在草地上聊天,遠遠的,我看到那個少了一隻手臂的男人坐在板凳上看書。我跟朋友提起剛剛在超市時遇到他的事情,他聽完之後,從塑膠袋裡拿出一罐啤酒,說「我們去跟他做朋友吧?」「好!」我笑了出來。

他開心地接過啤酒,我們開始與他攀談。他是挪威南部人,因為一場車禍失去了手臂,一開始他有整整一年的時間把自己關在家裡,不想見人,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一直到最近,他才決定搬出家裡,開始自己生活,應該說,開始證明自己可以獨立生活。

「其實,我剛剛在超市結賬的時候就想跟你說話了,但是我怕你以為我是在同情你。」我說

「太好了,其實我很怕什麼都想要幫我的人,我只是少了一條手臂,其實日常生活幾乎沒有問題,只是....我以前很喜歡彈吉他啊,現在不能彈了。」他邊喝啤酒邊說,我聽不出他的語氣是遺憾或者釋懷。

「我可以彈給你聽啊!」朋友邊說著邊打開吉他袋。

「後來我學了吹口琴!我們可以合奏!」他笑著說。

那天下午,風涼涼的,太陽很溫暖,草地很溫柔,他們時不時地一起合奏一些音樂,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著唱著。

「反正,我們生下來的時候是光著身子泡在別人的體液裡,也許還滿身是血,我只要死的時候比出生的時候還要體面一些,那就夠了啦!」要離開之前,他這麼說。

YuYang 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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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 – 這個世界教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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