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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厚八十年人生畫下句點 P.114

陶子厚八十年人生畫下句點 P.114

老一輩的人提起紡織界聞人陶子厚立刻會聯想到,五金、麵粉、漁業、手套……,似乎都留有當年台灣所欠缺的民生物資,陶子厚都曾經營過」的印象。

風光一時、政商實力曾經足以比擬今日王永慶的陶子厚,三月六日病逝於國泰醫院,享年八十歲,家屬於十二日公祭並火葬安息於三芝陶氏墓園,而陶子厚在世時的事業由風光到式微,也讓看著他一路走來的山東幫老友們不勝欷歔。

少年十六時從五金學徒做起

陶子厚發跡的故事,其實與所謂台灣「第一代企業家」大同小異,然而能在戰亂時代與台灣外匯管制時代賺大錢的企業家,除了機會,也要有過人的智慧。陶子厚十六歲時離開了山東蓬萊的老家,到當時還是日本占領的東北當學徒學做五金生意,之後隨著公司遷移到天津,接著時逢國共戰爭,又跟著公司南移上海。由於公司一再遷徙,再加上戰火連連也沒有太多生意可做,公司遂決定派遣陶子厚到未被國共戰火波及的台灣設點探路,陶遂請求增派周姓與孫姓兩位助手一起來台打天下。

陶子厚到了台灣,大陸正好變色,回不去的他只好與兩位助手在延平北路巷子內租了間房子,賣起老本行「五金」,並與逃到日本的東家之一──李姓老闆取得連繫,開啟了他生平的第一個事業。也許正是命中注定要發財,「五金」正是光復後的台灣人民生活中最缺乏物資中的一項,當時台灣的五金幾乎全向日本進口,而陶子厚又有舊老闆在日本極佳的人際關係可以依靠,不僅貨源不缺,還能取得當時管制甚嚴的外匯,財富累積得很快,於是以「五金」為中軸發展相關行業如螺絲廠、鐵絲網等。

而陶子厚不以本行業務為重,他看準了當時來台的大陸人多半以麵食為主食,以及軍隊也要消耗大量麵食,本來就以麵食為主的陶子厚遂在四十年時於台北縣樹林鄉種下他企業王國的根──國豐麵粉廠,開始了「陶氏王國」;接著轉投資成立漁業公司,並跨進農牧食品加工領域,成立協進農牧公司,四十九年創立讓他事業推上頂峰的信華台鐘毛紡公司。


「山東老粗」縱橫企業界 「白丁微言」見解獨到

陶子厚在五、六十年代家大業大、多角化經營的結果,旗下企業曾多達十四家,其中以信華台鐘、益邦、華成等最具規模,也因此與當時經營潤泰紡織的尹書田、尹復生兄弟,以及經營聯成石化也涉足麵粉事業的苗育秀等人被企業界合稱「山東幫」,而陶子厚更因相當活躍於各社團、公會之中,不畏權勢敢在任何場合「放炮」,被外界尊為山東幫的「老大」。雖然平時嗓門大、性子急,還帶有「山東老粗」的豪爽與不拘泥性格,但只有小學畢業的陶子厚,當時在報紙上以口述方式開闢的「白丁微言」、「白丁遊美」等專欄,還因見解獨到而頗受歡迎。

不過,精明強悍的陶子厚個性中最大的缺憾,也是後來他的老友們看著他事業由盛而衰、甚至遭法院宣告破產的導火線,就是「不能容人」。他雖然對朋友很夠義氣,只要有人向他求援一定伸手,但是在事業經營上往往不太能容忍其他合夥人的意見,尤其他的事業是建構在「以高利吸收親朋好友與鄉親的資金」上,因此熟識陶子厚的人士在事隔多年談及此事時即指出,導致七十四年國豐集團發生嚴重財務危機的益邦企業會跳票,除了與當時景氣反轉不無關係之外,股東們拆夥其實才是主因。

不過畢竟是山東人好面子,國豐集團後來重整,除了時運佳、正好碰上股市房地產開始狂飆,擁有不少土地資產的陶子厚在財務壓力上得以紓解之外,「山東幫」雪中送炭支撐他走過難關也是關鍵,例如在事業上向來是「死對頭」的苗育秀捐助他八百五十萬元、尹復生送了三百萬元,而他個人更憑著過去的信用與義氣,終獲三百六十六位無擔保債權人共七億一千餘萬元的債權清償支持,才讓國豐財務危機漸告平息。


陶傳正何時少康中興?


不過陶子厚與正好在財務危機時期準備接班的兒子陶傳正,經此一事件的打擊之後,卻沒有再藉著股市房地產狂飆的力道讓企業恢復生機,經營方針急轉直下變得非常保守,不僅後來陶傳正自願辭掉信華台鐘董事長一職、讓給也是股東的廣豐實業賀膺才,連陶傳正自己創立、銷售嬰童用品的奇哥公司也表現平平,雖然奇哥的形象不錯,但成立二十五年來市場占有率實在相當有限,遠遠地落在同時期成立的麗嬰房之後。

七十七年陶子厚宣布退休,由陶傳正正式接棒,退休後的陶子厚在初期還在各地走動,參加進出口公會、麵粉公會等過去待過的公會團體所舉辦的會議,不過在八十年其夫人過世後,陶子厚對外活動銳減了不少,最近三年來因中風而身體欠佳,更少在外公開露面,而今年農曆年前家人才為他歡度八十大壽,沒想到在三月六日凌晨約五時還是蒙主寵召,病逝於台北國泰醫院。

陶子厚事業的興起,證明了只要抓對時機,有企圖者都會有成功的機會,只是他未能以改善財務結構為企業經營首要目標,反而擴大負債大舉向外擴充,後來雖然解除了財務危機但經營心態轉趨保守、未能利用大環境塑造難得一見的「敗部復活」大好時機,都成了山東幫中大老告誡第二代「謹記教訓」的範本。雖然國豐集團已經式微,但不少山東幫還是密切注意喜歡話劇、有時還會粉墨登場的陶傳正,何時藉著「奇哥」重振陶氏企業,真正來一段「少康中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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