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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代台灣先生又回來了 P.56

第一代台灣先生又回來了 P.56

民國七十四年,台灣的證券市場仍處於侏羅紀時代弱肉強食的市場。當年不但外資絕跡,連法人都很罕見,有的只是處於食物鏈上層的獵食者||業內、大戶,以及下端的被獵食者||散戶。

就在這一年初,台灣發生了十信、國信金融風暴,股市遭到極度壓縮,量價幾乎同步到達谷底。同年,由香港怡和集團和英國富林明集團合資成立的怡富資產管理公司,派了一位老外來台探路,看看台灣證券市場的進化程度,他就是裴布雷( Blair Pickerell )。

裴布雷於一九五六年出生在美國加州,在大學時代學過中文,畢業後,曾於七八年的暑假來台灣繼續學習中文。在拿到哈佛商學院工商管理碩士學位之後,裴布雷在舊金山加入怡和集團,接著被派來香港,擔任怡和控股公司大班,也就是大老闆的特別助理。

香港怡和大班的特助

一九八三年,中英進行香港主權談判,香港氣氛風聲鶴唳,怡和由於有當年中共解放後,上海產業遭到充公的經驗,所以急忙將香港公司遷冊;當時美國公司年資較深的老鳥都不願被派來東亞,因此資歷淺又懂中文的裴布雷,便順理成章地被到香港怡和控股公司, 當時負責的是香港 7-11、Pizza Hut 等集團旗下事業。

怡和與台灣的關係一向密切,不過最早多在貿易與船務方面發展,早年在台灣所能消費的舶來品,差不多都是怡和、德記等三大洋行所代理進口;阿華田就是當時怡和最熱門的產品之一,在台灣逐漸開放國內市場後,怡和洋行在台的業務逐漸調整,如今則以烈酒為主。

不過怡和在台灣一直相當低調,也因為上海的經驗過於深刻,所以當年只在新生南路世貿大樓購置了一間辦公室,後來便幾乎沒有再購置過不動產,也錯過了八○年代中期以後,台灣房地產飆漲的成果。後來在台發展的事業,都是由怡和提供資源,以母雞帶小雞方式,慢慢扶植培養,等到成長茁壯,就脫離怡和自行發展。另外,怡和也和台灣的企業合資成立新事業,藉以參與台灣的經濟成長。一九八三年台灣開放投信事業,國內第一家國際投信怡富就持股七%,首任總經理也由香港怡富派任,而裴布雷則是怡富派駐國際投信的法人董事代表。

來台前前後後已有二十幾年的裴布雷認為,當時台灣根本還談不上什麼資產管理,共同基金也只有國際台灣基金一檔而已,沒有幾個老外願意來台灣,因此怡富派了一位即將退休的老總來台出任國際投信總經理,占缺的意味濃厚;過沒多久,這位老總就退休了,現在住在紐西蘭。

八五年裴布雷被集團由怡和調派至怡富證券集團,來台灣開發業務,成立怡富投顧。當時外資在台灣根本沒有著力點,經紀、自營、代客操作等等,什麼都不能作,但是裴布雷認為拿到投顧執照總是一個開始;至於資產管理,那個時候的台灣根本沒有這種玩意兒。


宋文琪是他的第一個員工

裴布雷能做的很有限,但是總可以研究台灣的上市公司,寫報告給外國客戶看,他心想,盡量維繫與客戶的關係,即使賺不到客戶在台灣下單的錢,至少也可賺到客戶下單到日本的錢;而如果客戶想買台灣的股票,就介紹國際投信的台灣基金給客戶。

裴布雷在台成立怡富投顧,他的第一個員工就是現任怡富投顧董事長宋文琪;宋文琪至今最自豪也最常提及的,就是她在台灣怡富的員工編號是二號,一號自然就是當時她的老闆裴布雷了,如今一晃十五年,台灣怡富的員工編號已到了一千多號,員工人數也從當初的一人老闆、一人員工,發展成二、三百位員工的規模。

怡富投顧成立第一年,聖誕節員工聚餐,公司只有裴布雷、宋文琪以及司機三個人,裴怕人太少不好看,要求各自攜帶配偶,於是就六個人湊成一桌,度過了怡富在台灣的第一年。第二年,員工成長一倍,有六個人參加聖誕餐會;第三年又增加一倍,達到十二人;第四年裴布雷心想,今年應該有二十四人可以參加聚會了,這一年年底怡富員工人數是二十五人。到了第五年,也是裴布雷離開台灣的前一年,照成長比率計算,要有五十人上下才對;結果這一年年底台灣怡富的員工暴增至二百多人,裴布雷當年單身來台扎根了四、五年,終於看到成果。

台灣怡富草創初期,資產管理政策及市場成熟度都還不夠,以今天的眼光來看,算是相當荒涼。每年證券業都定期舉行聚會,裴布雷回憶說,當時只要一間會議室,就可以容納從證管會主委、交易所總經理,到證券業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當時證券從業人員的層次也很低,多半是商職、商校學歷的人,不要說像現在MBA滿街跑,連個大專生都很稀罕。

過去央行對外匯管制相當嚴格,後來台幣持續升值,央行才慢慢開放國人兌換外幣,與外幣資產相關的金融商品也才開始在台灣市場現身,但是政府方面仍舊缺乏管理投資國外的法令規章。八七、八八年央行突然宣布開放外匯管制,台灣怡富研究後發現,過去財政部雖然沒有明文禁止國人購買海外證券相關商品,但因為央行實行外匯管制,所以實際上也沒有這種情況發生。


全台跑透透逢廟必拜

在了解相關法規後,怡富立刻在報紙上刊登投資海外基金的大幅廣告,第一天就接到九百多通詢問電話;財政部本來想要在央行放寬外匯後,修法禁止海外基金在台銷售,但是怡富的強勢行銷奏效,財政部一下子措手不及,只得改禁為管,把海外基金納入國外資產管理規範裡面。

怡富投顧成立之初,證券商仍屬特許行業,當時全台只有二十八家,其中有一半是銀行兼營,只有十四家是專業經紀商。因此銀行本來就可以開辦指定用途信託業務,但是證券行業的水準不高,兼營經紀商的銀行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做,銀行指定信託業務幾乎形同虛設。裴布雷從農民銀行開始,與銀行主管經過多次的溝通,並為其行員進行訓練,這才打開了銀行代售海外基金的通路。

那個時候,裴布雷與宋文琪兩個人經常開著車全台跑透透,向地方基層金融機構介紹基金商品,並訓練銀行員海外基金的相關知識,再透過銀行通路銷售海外基金。裴布雷說,當時自己的感覺好像是到了蠻荒地域的傳教士一樣。到了全盛時期,怡富投顧在全省有一千多個銀行據點在幫怡富賣海外基金;八九、九○年間,台灣游資澎湃,台灣怡富所賣的海外基金,占怡富全球銷售量一半以上。

在推廣初期,裴、宋兩人下鄉跑金融機構,辛苦挫折自然不在話下;為了有所寄託,兩人也是逢廟就拜;從小家裡就信奉天主的宋文琪拜,裴布雷這個遠從美西岸來的洋和尚也照拜不誤。直到現在,這個台灣第一家純外資的證券集團,仍是三節不忘,該拜就拜;而已升任怡富投顧董事長的宋文琪,則是每年都要抽空去北港媽祖廟上香。最近宋文琪有緣接觸西藏密宗,信得也相當虔誠。

九○年,怡富證券成立,裴布雷也被調回香港,離開怡富體系,出任怡和集團文華東方酒店集團的業務發展董事一職;九二年裴再調任怡富集團,擔任信託基金總經理,九三年晉升為怡富控股公司董事。到了九四年,裴布雷又升任為怡和平洋公司董事局,負責掌管公司旗下貿易與分銷業務;一年後,裴成為怡和太平洋常務董事。在這段時間,裴布雷為了業務關係還是經常往來台港兩地。

今年八月,裴布雷再度回鍋怡富資產管理,職銜是常務董事,負責亞太地區共同基金的業務,距離他第一次來台灣推動海外基金業務,已經隔了十五年。十五年來裴布雷三進兩出怡富集團,不但開拓了台灣的海外基金市場,建立銀行的基金銷售通路,在台灣前後住了七年,娶了台灣老婆,堪稱是最早的台灣先生。



裴布雷:只有最好的企業才能活下來 撰文:吳芥之

裴布雷就任怡富資產管理公司常務董事新職後,第一次回到台灣,就旋風式地接受媒體採訪,也忙著拜訪昔日一起在台灣證券市場共同打拚的友人;離開台灣怡富投顧已經九年,這些老友如今都已成一方之霸,如胡定吾、符寶玲等人,另外現任富蘭克林坦伯頓亞洲成長基金經理人 Mark Mobius,也是裴布雷當年在國際投信擔任董事時的同僚。

裴布雷小時候住過泰國曼谷,父親在銀行當職員,薪俸微薄;在那個年代、那個環境下,有固定的工作、固定的收入,又能穿著乾淨整齊的襯衫,騎著腳踏車上班,已經是人人欣歆的生活方式了。他說,小時候大家都沒什麼錢,所以就不用煩惱如何處理錢的問題;隨著經濟成長,有了錢之後,才開始需要理財。特別是在美國推行四○一K法案後,理財更成了美國人的必修課程。

在以前,如果是企業的員工,企業會每個月提撥一定的退休金額度,等到二、三十年後員工退休了,再發還給員工養老;但是這一段時間的通貨膨脹風險由公司吸收,此外還得承擔退休金運用的成敗。當愈來愈多的老企業為了負擔員工的退休準備而苦不堪言,美國國會推動四○一K法案;即每個月同樣依一定額度提撥退休準備,但是交由員工自行決定運用的方式,公司不再負責管理投資;於是大多數的勞工階級開始涉入理財領域,學習準備自己的退休金來源,共同基金無疑是最理想的方式,這也是近年來美國共同基金、退休基金持續成長的最大動力。

美國的基金市場已經發展多年,但是到現在仍在成長,而亞洲才剛剛開始;再加上美國已經在執行的四○一K法案,亞洲國家紛紛開始擬定類似的相關法規,而香港也即將推動;因此在共同基金領域浸淫多年的裴布雷,非常看好亞洲共同基金的市場,他尤其看好台灣的基金市場,認為台灣的機會比香港更好。他也強調,大家一定要投資、要理財,以為老年退休作準備。

對於台灣加入WTO之後的市場改革,裴布雷舉了個例子說,香港最好的銀行是匯豐銀行,事實上香港絕大多數企業都是外資企業,可是香港人不在意匯豐銀行是不是外資銀行,他們只在乎匯豐的服務品質好不好,匯豐聘用本地的員工比重高不高。相同的情況放到台灣,幾乎每個人都喜歡到家樂福、萬客隆這些量販店去採購,但是有誰在乎它的資金從哪裡來?只要能增加工作機會,提高市場的效率,對整體消費者絕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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