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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像密宗 「甘願」做苦工 P.102

網路像密宗 「甘願」做苦工 P.102

就在美國線上合併時代華納、宣告媒體新時代,多元媒體合併話題風起雲湧之際,國內的媒體有什麼應對與回應,已經成為媒體圈討論的熱門話題;事實上,台灣的媒體圈最近一點也不寂寞,網路媒體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引發媒體人力大搬風,事件不斷,令人目不暇給。

在這個新熱潮中,一向是媒體話題人物的 TVBS 老闆邱復生當然不會缺席;最近他的年代影視公司正展開企業再造,準備在年後改名為「 年代網際公司」 ,概念正源自時下最熱門的網路概念,要把 intermedia 網際媒體的觀念導入年代這家二十年的公司。 在已經通過國內的上櫃申請後,年代目前正由投資銀行 DLJ 負責推動海外上市事宜,年代不只公司正在轉變,老闆邱復生對自己角色的定位也有不小的改變,本來只在年代擔任董事席次的他,最近重出江湖,重掌年代總經理一職,準備親自下海推動年代網際媒體事業。

玩了兩年 開始「 甘願」 開始做苦工

為何過去兩年對於業外投資一頭熱,以致陷入台開信託經營權的邱復生,會決定重掌兵符?他說,在外面玩了兩年,要開始很「 甘願」 地做苦工了!邱復生的轉變還不只於此,如果你現在說邱復生有霸氣,他會告訴你,他從來就不是這種人,只是來往朋友就是那幾個,大概因此讓人覺得他不太理人;為了保持良好形象,他已經不敢在鏡頭前面抽菸,免得被董氏基金會抗議;拍照背景後面放了幾瓶紅酒,趕緊把它移開,因為邱復生說他又不喝酒;他還說他已經不太涉足粉色場所,因為經營媒體形象很重要……;所有的這一切,邱復生說都是因為密宗,就算投資賠錢也「 歡喜甘願」 !(這句話當然是用台語說的)

邱復生這位國內的媒體大亨,準備怎麼讓年代轉型、對於熱得發燒的網路世界有什麼另類看法呢?聽聽他自己怎麼說。

回顧媒體過去的二十年,邱復生說,以前媒體還是證照時代的時候,一般人只玩 content,後來執照開放氾濫,又回到軟體領軍的情況;以前是只能做軟體,你別無選擇;那些手上有證照的,也不需要軟體,因為證照在他手上,現在才要來考慮需要什麼軟體,這是很有趣的現象,以前威權體制下這些媒體優勢的部分,現在反而是弱勢。現在執照的意義已經愈來愈不重要了。未來的亞洲媒體,將是是一個軟體蓬勃的時代。

邱復生的這一席話,顯然是對三台在媒體開放後、強敵環伺的景象,所下的註腳,也說明了 TVBS 崛起的契機。

什麼叫媒體?邱復生認為,就是與消費者或是使用者,有默契在固定時間提供節目或內容互動的模式,所以他以前做錄影帶的時候,還沒有有線電視,只有三台,就把自己定位為合法的第四台,固定在星期五上新片,這樣消費者在每個星期六就可以看到最新的錄影帶,那時候的概念就是把錄影帶整合成發行娛樂內容的媒體。

年代剛開始也做代理,HBO 剛開始到台灣那三年,就是邱復生代理的,但是後來發現做代理會製造年代和上下游之間的衝突,就不做了;邱復生說,因為我們已經離開過去的那個位子, 開始自己做頻道,就不應該再做代理,這會影響 TVBS與上下游以及與觀眾的關係,所以 HBO 代理三年做滿就不做了。

和中環翁明顯合作組發行公司

現在邱復生在思考,當下一個時代,出現網路的時候,年代要做什麼?「 在窄頻時代,我們還在觀察,因為那不是網路,只是通訊的時代;一直到去年開始,我們知道寬頻時代來臨,加上網路的互動特性,軟體將會多一個很重要的通路。」

年代最近在做的衛星直播付費電視,進展如何呢?邱復生說,衛星直播電視應該會配合有線電視系統來發展,政府已經在推動分級付費,台灣的有線電視已經很能滿足一般家庭的需要,所以台灣衛星直播電視,必須更窄化、更分眾,才能做到讓觀眾願意付費;不過台灣有很多大樓,需要架設共同天線,再加上台灣氣候潮溼,這對架設衛星天線有所不利,所以年代以後發展的付費衛星電視,不是針對個別收視戶,而是針對現有的有線電視系統尋找做 head end 的方式。

下個月就可以拿到執照做付費電視,邱復生打算和中環翁明顯成立一家發行公司,作為付費電視頻道的節目提供者。

「 台灣的媒體開放是非常徹底的,當你是一個媒體,成為一個符號的時候,尤其是在寬頻網路時代,要認真思考跟觀眾的互動是怎麼樣的?節目怎麼互動?在節目的背後怎麼互動?」 所以邱復生認為,在這個時候,年代需要再造,所以去年年代開始改 logo, 把新時代下的媒體定位成窗子,讓觀眾透過你的媒體能夠打開窗子,要讓年代網際媒體成為「 夢想最近的地方」 。

和陳文茜「 夢想家的媒體」 ,是不是在想法上有些相同的地方呢?邱復生說,「 我們的想法早多了,早在兩年前就提出來了。」

要有夢想,就要多采多姿、多樣化,所以年代網際媒體去年就辦了很多 event,藉著大型活動來實現人們的許多夢想,這些都是未來的模式;像年代去年辦金馬獎,世紀末的倒數,這是媒體和觀眾互動的角色,有多樣化的頻道,讓年代比較能夠實現這種想法。

邱復生說, 未來的媒體除了多樣化之外,就是從有時間性變成 real time 及時、沒有時間性的特性,以前拍個連續劇,可能拍完三個月才播,現在可能拍完立刻就播給你看,在這種趨勢下,所以我們才會去嘗試同步轉播德國德勒斯登管弦樂團的《快樂頌》,去挑戰五個地點時間的同步轉播,時間同步在衛星轉播是非常困難的,通常衛星轉播,聲音和影像會有半秒的落差。「 我們用五部 SNG、兩個衛星完成了。」

最早在電視上玩 call in,邱復生說,以後網際媒體的 interactive,也就是與觀眾的互動會愈來愈重要,年代其實很早開始就在發展與觀眾互動的概念,最早的就是「 二一○○全民開講」 ,這是繼過去廣播和聽眾互動多年之後,第一個把聲音和影像結合在一起,和觀眾互動的例子。


二○○三年後 電視朝高畫質和付費兩個方向發展

在他的構想下,以後年代會在多媒體的概念下,尋找各種媒體與觀眾互動的可能性,而不是一個節目在這個頻道播完,再拿到別的頻道去包裝,而是在一開始就以多媒體的概念去規畫節目,這是從一開始思考方式就和過去傳統不同的地方。

說電視的發展趨勢,邱老闆認為,二○○三年以後,電視會朝高畫質和付費兩方向發展,而這兩個趨勢的共同特性就是「 精緻化」 ;未來的節目必須做到消費者願意付費,所以它的品質、畫質,都必須更好。因為頻寬和媒體多了,大眾傳播的特質也會改變,轉變成個人傳播,付費頻道的節目內容可以不必考慮大眾,而去重視小眾及分眾,少數人要看的節目,就做給少數人看,因為這些少數人是一定願意付費看節目的目標市場,未來的頻道節目將會在廣度及深度上都做大幅的延伸。

另外, 他還提出媒體的另一個新趨勢,就是世界觀的發展:加入 WTO 之後,世界地域的觀念一定會被打破,而網路正是沒有國界的媒體。以後的媒體如果只是 local 的媒體,和國際的跨國大媒體對決,一定毫無競爭力。 華人和華語是人口和語言加總後全世界第二大的市場,僅次於英語,這麼大的大中華市場,要怎麼把自己的媒體定位成整個華人的區域性媒體,是年代現在的目標。

為了拓展華人市場,從去年開始,年代比別人積極地在馬來西亞、新加坡、紐西蘭、澳洲、菲律賓,再加上中國大陸,從遠東地區開始經營,以大中華為主,慢慢變成以華人為目標的跨區域媒體。

同樣是使用中文,台灣媒體拓展中國市場是不是比較容易呢?邱復生認為不盡然如此;「 即使是中文,中國人不能溝通的事情多得很。所以不是語文通,就叫能溝通。所謂的溝通 communication,是用對方的方式,說對方聽得懂的話,做對方看得懂的東西,所以看大中華市場,不是狹義的看兩岸之間,而是做出符合大中華地區文化及需要的東西。」

中國大陸因為還沒有開放媒體, 所以年代剛開始我們是賣節目、賣電視劇, 做content provider,提供軟體。等到五到七年以後,WTO 開放媒體的時機到來,才會正式進入大陸市場。


新加坡人喜歡吳念真

一向被認為掌握市場相當精準的邱復生,過去一年跟馬來西亞、新加坡地區,做了些業務,也做了 research,他研究在這些地區播哪些節目會受歡迎, 結果和以前所想的有誤差,舉例來講,他說,吳念真的「 台灣念真情」 完全是在講台灣的東西,但是在新加坡竟然很受歡迎,因為他們喜歡吳念真那種閩南人對土地的特質被認同,而不是他在講屏東的事情被認同。

「 所以,從這裡就看出有一個地方很有趣,就是人的溝通最後往往是人性面的連結,靠這個來感動人,而不是某些靠地區、表象的類同,最後,人性的共通點是跨越文化和地區的,就好像瓊瑤的電影是虛構的,但是她虛構的邏輯是所有的人都能通的,因為它符合了人的基本人性。」

對於網路的前景,邱復生寧願用比較人性面去看。他說,現在大家說的網路世界,其實已經存在人類社會很久了;它脫離現實、脫離真實世界,到一個你自己擬的想像世界,有人逃避現實、離開現實世界,或是像修佛的人觀想、看,那也是一種想像、忘記現實。而網路則是可以讓你離開現實、改變你自己,這是人類透過想像建造的第二個世界。就像電影,每部電影都是導演透過想像虛擬的世界,但是它的邏輯是讓你感動興奮的,未來的媒體也是這樣,「 當它離開傳播的意義、資訊的提供, 真正的網路世界是個 virtue world、想像的世界,現在全世界的網路都在創造想像的世界,甚至可以成為想像世界中的人物,在網路上,你可以是任何人,這滿足了從有人類以來很大的一種興奮與需求,它脫離了原有媒體的傳統特質,創造出了新媒體,網路的寬廣也正在此。這也顯示,任何一種新的科技,都會符合人類原始的需求和渴望。」

邱復生一直在做夢、一直在講故事,他舉華特迪士尼的例子,他把虛擬的想像,創造出實體的迪士尼世界,未來這樣的事很多人可以做,都可以在網路上去創造。


網路的未來是歡樂的

接下來,邱復生說起了他接觸近二十年的密宗,他說,網路像密宗,都讓人歡喜、有夢;「 網路的未來一定是歡樂的。年代的走向也將是歡樂的,嚴肅的主題把它趣味化、歡樂化」 ,他說,學了快二十年的密宗,學到最後是愈來愈簡單,就是「 歡喜甘願」 ,人到最後返璞歸真,最好的境界就是歡喜、喜樂。

做職棒賠錢、投資台開也是「 歡喜甘願」 嗎?邱復生說,當然剛開始的時候,嘴巴說「 歡喜甘願」 ,心裡還是有一些「 氣」 不是很順,不過,經過幾年下來,現在真的心平氣和了。

「 一開始感覺它是一個宗教,後來它慢慢變成一種人生的思想、生活的主軸和態度」 ,所以,這麼多年下來,邱復生一直用密宗的「 歡喜甘願」 來告訴自己,一件事情要不要做?要做就歡喜甘願地去做,不要後悔怨恨,到最後也是順其自然,勢走到哪裡就順勢而為;就好像很多人問我,兩個職棒聯盟什麼時候要合流,時間到了自然就成了,之前也勉強不來。

現在的網路公司真是多得數都數不清,各種網路媒體更是多如天上繁星,對於這種新熱潮,做生意相當打算盤的邱復生覺得怎麼樣呢?

說起現在的網路熱潮,邱復生開始講起他見證過去台灣經濟的「 奇蹟」 :

「 台灣的市場,我從年輕到現在看很多了,各種不同的市場都看過。七○年代,有一陣子大家都去做房地產公司,我記得那個時候很多人說,只要『你把籬笆圍起來就是錢』, 現在是『只要你成立﹒ com 公司就是錢』,你圍籬笆還要真的有人去圍,而且還要跟地主不知道喝多少酒才行,不過當年是合約簽下來,沒有人會來問你這個籬笆有沒有問題、有沒有執照、買地錢有沒有付?你就可以賣錢,反正都是預售嘛!那樣的時代我也看過。


房地產、紅龍、金絲雀風潮都看過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在廣告公司上班,我的前後左右都跑去房地產公司(邱復生開始數名字);後來,又有一大堆人突然花好多錢去養紅龍、去養金絲雀,結果怎麼樣不必說了,這些我也都看過,希望網路公司以後不要滿地都是,被丟到垃圾桶。」

怎麼樣可以不被丟到垃圾桶裡去?「 畢竟網路公司中有好的、也有壞的,概念是要維持時間長久,不管你提供了多大的想像空間,你最後還是要用營業額和利潤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因此,到底有多大的市場空間,是每一個網路人都要去思考的。」

邱復生說,通常他在選擇行業的時候,會想第一名能賺多少錢?「 我能不能做到那裡?那夠不夠是我要的、值不值得我去做?」 對於有些網路公司,不說名字,說句實話,市場實在不值得大張旗鼓去做,有些年營業額的預估數字,和一家型的 7-Eleven 超商差不多,用上億元的資本額、那麼多的密集勞力,去做那麼複雜的事情,到底有沒有必要?雖然不願批評同行,邱復生還是忍不住說了些心裡話。

「 美國和台灣不太一樣,當美國網路開始發展的時候,都是科技公司主導,主傳統媒體都還在睡覺,但是亞洲因為網路發展得比較慢,所有傳統媒體都已經醒過來了, 這是很大的不同; 我覺得到最後, 還是原來那個領域的人去做e-commerce 會比較好,別的領域的人很難競爭,所以, 要做網路,娛樂業贏家還是原來的娛樂業,新聞業還是新聞業。」

邱復生繼續說,現在有些網路公司,知名度不小,但是你去問它的主要負責人,還剩下多少比率的股權?舉一個數字做例子:二%!不是賺錢賣光了,因為沒有收入,錢用完了一直溢價增資,資本額一直墊高,股權自然就被稀釋了,結果大家都只談股價,不談營業額。這是不健康的。誰會接到最後一把呢?

「 這其中有兩個危險,一個企業都要有一個主體,當一個主體靈魂人物的股權下二%的時候,我請問,他還有動力嗎?如果資本主義是以利潤制為人類動力的根本的話, 他沒有利潤就不可能有動力; 現在很多網路公司都是給員工乾股、option,當員工把股票賣掉以後,他的動力在哪裡?」

「 當然不能說每一個網路公司都有這樣的問題,但是確實有不少有這種問題。」


買下二○○二年世界杯轉播權 被罵王八蛋

別人有的問題,邱復生當然會努力地不要重蹈覆轍;不過,正如一般人對邱復生的印象,對於自己看準的東西,邱復生是很敢砸錢的;「 二○○二年的世界杯,我們買了有線、無線還有其他各種媒體的轉播權,因為我們預估,到了二○○二年的時候,會有很多網路上做得到、但是電視上做不到的效果,例如一個球怎麼踢進球門,網路上馬上就可以有電腦動畫從各個角度去解析重現,對死忠的足球迷來說,一定是有很好的賣點。」

「 前些時候三台都在罵,以前都是付一百萬美元,這次是哪個王八蛋去出了三百萬美元的轉播權?」 他自己說,現在答案揭曉了,就是邱復生。顯然看在網路加進來以後媒體新商機的分上,就算是被罵王八蛋,邱復生還是「 歡喜甘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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