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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出台灣米倉的老鼠 P.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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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前才完成重組的中銀香港,七月十五日一連四天公開接受民眾申購,十五日清晨,香港民眾起了個大早,在中銀香港指定的地點排隊,等待索取認購股票的表格。

中銀香將公開發售二十三億股,其中一成由散戶認購,最高認購價格為九.五港元,機構法人的認購價格則在六.九三至九.五港元之間,本益比約十二至十六倍,中銀香港這次預計集資的金額將在一五○至二五○億港元之間。在香港股市疲弱不振之際,中銀香港這次集資格外受到注意。


中銀香港上市氣勢不凡 香港五大財團表態力挺

不過挾著國有銀行「龍頭股」的聲勢,中銀香港宣布上市,香港五大財團立即表態力挺。長江實業主席李嘉誠在出席股東大會時即表示:「長和系一定會購買中銀股票,而且,數目會相當大……因為我們對中銀有信心。」這次長實系統認購中銀大約二%,認購的金額在十五至二十億港元之間。新鴻基地產則斥資七至十億元港幣,恆基地產、信和置業、恆隆集團表現也不落人後,連在香港已營運多年的渣打銀行,也表示要認購大約五千萬美元的中銀股票。可見,中銀香港上市一出手就氣勢不凡。

中國銀行上市可說是一波三折,尤其是去年紐約分行爆發王雪冰的舞弊案,導致在美國上市受阻,如今轉回香港市場集資。這次中銀香港上市前,已先行在去年十月合併九家姊妹銀行,且在去年底大力打銷七十四.一億港元的呆帳,使去年淨利減少四七%,只剩下二十七.七億港元。不過,論上市後的規模,中銀香港將是僅次於香港匯豐控股的第二大銀行,也是第一家在中國大陸境外掛牌的本國銀行,這是大陸金融體系走向透明化的第一步。

中銀香港去年底積極打銷呆帳,不過到去年底止,壞帳比率仍高達一一%,在香港的金融機構中高居首位。香港的三大發鈔銀行中,匯豐銀行壞帳比是三%,渣打銀行是三.五%。其他商業銀行中,恆生銀行只有二.七%,大新金融只有二.一%,東亞銀行為三.一%,本地的香港銀行只有廖創興銀行壞帳比高達六.六%。


香港全部機構逾放比低 且獲利奇佳

香港的金融機構逾放比都很低,另一個特點則是獲利奇佳。去年匯豐控股獲利一六一億港元,第二名的恆生銀行獲利一○一億港元。恆生銀行用了七四八八名行員,分行有一百五十五家,去年底止,存款金額為四一四三億港元,貸款為二二二四億港元,去年只提存了四.二億港元的呆帳準備,使淨值報酬率高達二三%。未上市的渣打銀行去年獲利也有四十一億港元,都比台灣的任何一家商業銀行好了許多。

值得我們進一步探索的是,香港股市從一九九七年以來的一萬六千多點大跌到目前的一萬點左右,看似不嚴重,但是九七前香港房地產狂飆,這五年來香港房價幾乎跌掉了三分之二,香港出現負資產現象令人怵目驚心。很多人一生省吃儉用,窮一切力量去「供樓」,再向銀行「按揭」(貸款),結果房地產市價老早跌到銀行貸款額度以下,真正陷入民不聊生的地步。

香港房市跌到剩下高檔的三分之一,可是香港除了中銀香港壞帳比率逾一一%外,香港沒有一家銀行逾放比超過兩位數。反觀台灣的商業銀行逾放比超過二位數的比比皆是,是不是台灣的政商體系太惡質化?值得大家深思。

不過比起港、台,大陸金融體系嚴重的程度似乎更勝一籌。根據中國人民銀行旗下的金融時報透露,到今年四月底止,中國四大銀行||中國銀行、中國農業銀行、中國建設銀行及中國工商銀行,不良貸款比率為二四.五四%。

今年首季台灣基層金融機構逾放比達一八.五%

相較於中國大陸的高逾放比,金融這個板塊也是台灣經濟發展的弱項。九○年台灣銀行業在寡占競爭中神氣活現,在八九年前後,上市的十四家金融股都擁有三位數以上高價,而且有六家金融股漲到千元以上。但是九○年以後,台灣股市泡沫破滅,房地產急跌而下,而此時,台灣銀行業開放新設,從此,銀行業進入完全競爭的時代,台灣的銀行從二十五家增加到五十三家。

銀行太多,大家過度競爭,在資產縮水的危機下,如果碰上不肖企業與大股東蓄意掏空,再加上惡質民代上下其手,國內金融機構的逾放比年年上升,在九八年銀行逾放比已上升到四.五二%,到今年第一季又上升到八.七八%,基層金融機構的逾放比更達一八.五%。

根據財政部的統計,到三月底截止,本國銀行總體逾放比是八.七八%,官方宣稱以國際標準來看,逾放比也只有一一%。不過實際情況恐怕比官方的統計還嚴重很多。單是去年一年,國內七大行庫打銷的呆帳就高達九四五億元。其中台中小企銀打銷了二二○億元壞帳,合庫也打銷一六四.七一億元、華銀為一四二.七一億元、一銀為一一六.九四億元、土銀為一○八.三億元、台銀為一一○.三七億元、彰銀為八十二.一三億元。

七大行庫打呆帳那麼賣力,但是到今年第一季,彰銀逾放比仍達九.四三%,一銀也達八.三九%,台灣中小企銀更達一一.四七%,華南金控也有八.九九%。


七大銀行今年上半年繼續打銷呆帳達一三○七億元

不過第二季起,一銀、華南金控相繼打銷呆帳,先是一銀將一三○億元不良債權以三十億元作價賣給美商賽伯樂,接著華票也出售四十七億元不良債權給美林資產管理公司,台企銀出售六十一.五億元不良資產給台灣金聯。五月間,彰銀宣布打銷二一七億元呆帳,交銀也在五月八日宣布打銷呆帳一八○億元,華銀一口氣轉銷四五六億元呆帳。七大行庫在今年上半年繼續打銷呆帳達一三○七億元。今年全年轉銷呆帳金額可能高達二千億元以上,單是今年上半年已超過去年一整年的總和。

這麼猛力地打銷呆帳動作,總算使七大行庫逾放到六月底止減少了二四二億元。不過打銷呆帳動作特大,到六月底止,六大行庫逾放比仍由台灣中小企銀以一二.三二%領先,超過七%的也有土銀、合庫與彰銀,逾六%的有一銀,華銀打銷呆帳動作最大,逾放比降為四.一三%。財政部希望今年本國銀行逾放比皆可降至五%以下,但是在外界看來仍是艱苦的挑戰。

這可從政府連續兩波整頓地方基層金融機構看出端倪。去年八月財政在部長顏慶章的時代,財政部進駐三十六家農漁會信用部,總計耗掉八百億元。七月十五日,中央存保又進駐七家農漁會信用部,預計金融重建基金還要耗掉一七○億元左右,而一兩個月後,財政部還可能針對目前逾放比逾三○%、淨值已在零以下的二十多家農漁會信用部採取行動。

如果以目前金融重建基金只剩六百億元,這其中還要負責標售八八五億元不良債權的中興銀行,去年成立才意氣風發的金融重建基金很快就已不夠用了。

倘若九月重建基金擴增到一千八百億元的案子在立法院過不了關,第三波金融整頓恐怕會受阻。金融局預估目前銀行、農漁會信用部,加上信合社,整個金融體系的資金缺口就高達二二○○億元。金融呆帳問題的嚴重實在超乎想像。

以中興銀行為例,今年二月五日第一次標售,五月十五日第二次標售,由於全部資產負債一次出售,價格認定嚴重分歧,都以流標收場,但是中興銀行捅下的樓子有多大?去年財政部預估中興銀行淨值仍然是正數,如今赫然發現不良資產已「膨風」到八八五億元,這是一個天文數字,大股東五鬼搬運,如今出了事卻要全民負擔。怪不得行政院高層痛批法院審理中興銀行案情怠惰。中興銀行營運違規發生在九八年到二○○○年間,中興銀行捅下那麼大的樓子,可是負責人王玉雲、總經理王宣仁仍在法律訴訟階段。


金融呆帳問題日益嚴重 但無人曾因掏空銀行而坐牢

回顧過去十年,台灣金融呆帳如滾雪球般愈滾愈大,但是沒有一個人因為掏空銀行而吃上官司坐牢。他們大大方方地從銀行搬錢放進個人口袋,到今天卻沒有人為此受到處分。

台灣金融呆帳愈滾愈大,一方面是客觀環境使然,例如房地產跌價,銀行連吃倒帳,可是香港房地產下跌幅度遠比台灣大,但是匯豐銀行逾放只有三%,恆生銀行更是只有二.七%,是香港銀行制度健全?還是台灣人謀不臧?

從人謀不臧的角度來看,銀行逾放居高不下,原因有三:一是財團經營銀行,將銀行當私庫,過去發生問題的新銀行如泛亞銀行就是如此。二是公營行庫逾放普遍居高不下,顯然與政治勢力介入有關。在省屬行庫時代,省議員幾乎把省屬行庫視為「禁臠」,予取予求。有省議員拿值二百萬元的墳墓從銀行貸走五億元的案例,時有所聞。省議會的時代結束後,如今立法委員成了創造呆帳的新貴族。三是行員在長官威脅下,配合特權貸款,結果將錢給了私人,債務留給政府。

台灣的基層金融可說是千瘡百孔,從信合社到農漁會信用部,這其中隱身了多少特權政治人物與民代,如果說是因為經營環境逆轉而留下的呆帳,也許情有可原,可是蓄意掏空行庫的行徑,如果任憑行庫將不良資產賣給資產管理公司就一了百了,對於誰留下了不良資產毫無追究的話,這將是對全民變相的懲罰。

今年行庫積極打銷呆帳,單是過去一年半來,已打銷二千三百億元,金融機構勇敢面對呆帳,這是金融改革成功的第一步。現在全民付出代價來解決金融機構的爛攤子,但是在消極面,我們也要籲請陳水扁總統幫大家揪出米倉老鼠,將那些從行庫搬錢的不肖商人及惡劣政治人物繩之以法,才能有效杜絕呆帳的孳生原則。金融行局一邊打呆帳,另一邊又製造更多呆帳,如此,春風吹又生,呆帳永遠打不完。


南韓勇於面對呆帳問題 在金融風暴中最先復甦

進入新的時代,亞洲國家將面臨呆帳的清理與挑戰,誰的金融改革最有成效,誰就能率先站起來,南韓在九七、九八年勇敢面對銀行呆帳,如今南韓成為第一個在亞洲金融風暴中復甦的國家。日本經濟深陷十二年谷底,這是日本政府不敢面對一五○兆日圓呆帳所致。

阿扁總統拚經濟,其根源在金融改革。如果在第一個任期阿扁總統能繳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連任之路將格外順暢,而台灣將如心肌梗塞病人,快速邁向康復之路,經濟也將充滿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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