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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寧暴起又暴落 P.92

康寧暴起又暴落 P.92

世界通訊醜聞案再度寫下了經濟神話的新頁。繼恩龍案因作假帳宣告破產後,世界通訊在傳出假帳醜聞後也宣告破產,成為美國最大宗的破產案。這宗破產案是恩龍的兩倍,也是環球電信的四倍。

世界通訊在破產聲請書中,陳述該公司資產一○七○億美元,負債六五○億元。卻因為一宗將三十八.五億美元的費用列為資本支出,結果竟成公司破產也是美股重創的根源。

一九九九年新經濟神話,讓網通股股價直上青天,「新經濟」的神話是保證股價可以無限上漲,以及一個無驚無險的繁榮景象。世界通訊寫下的神話是貪得無厭的企業家正在掠奪我們的財富,以致股價大跌並破壞了誠信。企業的卑劣行徑落人口實,引發了投資人拋股恐慌。美國股市正如同泰山壓頂一般重重地壓垮全球股市。

假帳風波是「壓垮美股的最後一根稻草」

七月二十二日,美國道瓊指數重挫二三四點,盤中一度下殺到七七一八點,這一記長黑使美股跌破八千點的重要頸線支撐,正式走進空頭市場。受到世界通訊的拖累,對世界通訊有三十二.九億美元債權的花旗集團股價重挫三.九六美元,有三十.一億美元債權的 JP.MORGAN 也大跌二.一二美元。 而對道瓊指數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如 IBM 大跌三.五美元,微軟大跌三.二五美元, WALMART 大跌一.九美元。除了道瓊指數繼續往下探底外,那斯達克指數下跌至一二七二點,已回到九七年的起漲區。而史坦普五○○跌至八一三.五點,也距九七年的最低點七二九.五五點不遠,大多數人都認為美國股市的大跌是與假帳風波有關,於
是近期在網路上,出現很多戲謔式的註解。

例如這次最受人詬病的企業執行長 CEO, 變成侵吞公款的總裁|| CHIEFEMBEZZLEMENT OFFICER。企業的財務長 CFO 則變成企業詐騙主管|| COPORATE
FRAUD OFFICER, 大家關注的每股盈利 EPS 則變成終歸判刑|| EVENTUAL PRISON SENTENCE。企業息前稅前淨利 EBITA 則變成我騙倒愚笨會計稽核員的盈利|| EARNINGS BEFORE TRICKED THE DUMB AUDITOR。

美股大跌,假帳風波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是真正原因還是美股在九八、九九年漲勢太猛。世界通訊是因作假帳而宣告破產,但是問題卻老早存在了,在會計醜聞之前,世界通訊已瀕臨破產邊緣,九九年六月世界通訊股價漲到六十四.五美元,但是在會計假帳風波傳出之前一天,其實世界通訊的股價已跌到○.八三美元,股價早已暗示世界通訊要出問題了。


市場萎縮加上收費下降──長途電話業務面臨雙重打擊

九○年代,美國通訊產業陷入惡性搶客的削價競爭,再加上無線電話及電子郵件瓜分了長途電話市場,二○○○年美國長途電話業務少了一七%。為了削價搶客戶,長途電話平均收費由九二年的每分鐘八.七美分,降至二○○○年的六.三美分。 市場萎縮再加上收費下降,長途電話業務面臨雙重災難的打擊,AT&T 在二○○一年的長途電話業務營收較九九年下跌三一%, 金額達六十七億美元,AT&T 股價也創下了十八年來的新低。

AT&T、朗訊都陷入困境, 世界通訊、美國第二大網際網路服務業者 SPRINT、全美第四大長途電話公司 QWEST 當然也不好過。

世界通訊與美國通訊產業面臨的困境,在台灣可說遍地都是,像證券業,在退佣已到了極限、承銷利益又殺到無利可圖的情況下,證券業的惡性競爭,已使整個產業利潤急降。元大證券六月出現五八○○萬元的虧損,元富證券也虧損一.○四億元,台証也虧損一.二七億元,寶來虧損一.六億元。行情好的時侯,券商還可靠自營部門股票操作賺錢,再加上成交活絡,還有手續費收入;但是行情一旦冷清下來,券商就有獲利維艱的壓力。

在台灣還有銀行太多,報業競爭慘烈,有線電視殺戮慘重,業者幾乎無利可圖。再來是有很多電子業者為了搶接代工訂單,大家低價搶單,也使毛利愈來愈少。為了低價搶單,大家賣力擴廠,為了擴廠,必須不停地從資本市場搶錢,今年友達大規模搶進兩百億元資金,為五代廠奠定基礎;接著而來,瀚宇彩晶及華映都有大動作的搶錢計畫。

像華映今年籌資可說是四管齊下,一是準備辦理六億股的現金增資,預計每股二十二.五元發行,準備募集一三五億元; 二是發行二.五億美元的 ECB (海外可轉債〉 ; 三是發行四億股的 GDR (全球存託憑證〉 ;四是向銀行辦理一九○億元聯貸。這四項特大號的籌資計畫,預計搶進五百億元現金,用來擴建龍潭光電園區的四.五代及五代廠。在景氣大好的時候,大舉擴張是兵家常事,可是動作太大的擴張,卻往往使公司誤入歧途,甚至是自陷困境。

這一期的《 FOBES 》雜誌用了很大篇幅介紹老牌績優股康寧( CORNING 〉 這家公司。這家已經有一五一年悠久歷史的老牌績優公司,原本是一家保守穩健經營的家族企業。康寧生產愛迪生燈泡,電視機的陰極射線管及各式各樣的餐具。康寧謹守玻璃領域,成為一家殷實、但財源廣進的公司。在九○年代,康寧的股價很少超過二十美元,市場也不太注意這家盈利穩健的公司。

股價大漲一步步將志得意滿的康寧推向險境

但是九○年代後期電信的狂熱卻改變了康寧的命運。康寧在新的執行長帶領下跨足當時最炙手可熱的光纖領域,從九七年到二○○○年,康寧營收從三十八億美元成長到七十億美元。康寧貼上了光纖的狂熱,立即搖身一變成為二○○○年最優秀的成長典範,康寧公司成為媒體爭相報導的焦點。

康寧的轉型與再造,成為華爾街分析師筆下的楷模。九九年五月,康寧股價首度超過二十美元關卡。此後有如火箭噴出一般,到了二○○○年八月三十日,在網通股已紛紛重挫之際,康寧的股價卻大漲到三四○美元,後來股價一拆三,康寧創下了一一五○億美元的超高市值, 擁有康寧的 HOUGHTONS 家族成了全美第十二大富豪。

然而股價大漲卻一步步將志得意滿的康寧推向險境,二○○○年康寧擁有超過一千億美元的市值,於是開始亂投資,康寧花了八十億美元收購電信設備廠商。接著又大手筆買下義大利輪胎及電纜廠倍耐力( PIRELLI 〉 的光纖部門, 但是這家公司只有一個客戶,每年營收只有二五○○萬美元。在光纖的狂熱中,康寧花了二十億美元興建新的光纖廠及更新舊廠設備,康寧預估營收很快可以突破一百億美元。

就在康寧擁抱大夢的時候,光纖的泡沫吹破,北電網絡( NORTEL 〉 、全球最大光纖通訊元件廠 JDSU、BROAD COM 等股價紛紛暴跌,康寧也從此陷入厄運。 康寧從分割後的一一三.三美元狂跌而下,如今只剩下三.六美元,比康寧沒有介入光纖產業的時候更慘。

今年康寧營收可能只有四十億美元,不但與百億美元目標相去甚遠,而且,這四十億美元,多數來自傳統部門平面顯示器及玻璃部門所創造。光纖部門反而成為拖油瓶。為了提列二○○○年購併損失,去年康寧提列五十五億美元的虧損。今年光纖部門仍使不上力,康寧還要再虧二.三億美元。

但是康寧的問題還不止於此,康寧必須直接面對四十五億美元的債務, 每年繳息二.○四億美元,而且二○○五年以前還必須買回二十八億美元的可轉債。目前,康寧的現金流量約十八億美元,今年還要花掉五億美元維修舊廠房。五月間,穆迪已將康寧債信評等評價比只較圾垃債券高一級。

為了撙節開支,康寧已裁員一萬二千人,今年還要再裁四千人,且公司被迫關掉九十座廠房中的七座,還有閒置的五座光纖廠。原本計畫以四億美元在奧克拉荷馬州建造的光纖廠也宣布暫停。如果康寧可以回頭,想必對光纖產業敬謝不敏。


跨入光纖使康寧名氣大增──但賺到股價並未賺到利潤

二○○○年前後,在光纖泡沫鼎盛的時期,康寧囊括了全球三二%的光纖市場。但是市占率愈高,傷害也愈深,光纖變成泡沫,康寧的優勢也變成劣勢,四分之三的光纖銷售業績,只來自幾個客戶,而這些客戶渾身是傷,有的則已經倒閉,包括三六○ NETWORKS 及 WILLIAMS COMMUNICATIONS。

光纖的狂熱,只有使康寧賺到股價,並沒有真正賺到利潤,九七年,康寧還沒有跨進光纖產業以前,全年盈利四.六二億美元,這是歷年獲利新高。跨入光纖領域,使康寧名氣大增,股價大漲。但是風光的背後,卻使康寧集團留下總數超過三六○億美元的債務,及在產業高潮合併攤提的五十五億美元虧損。沾過光纖業一身泥淖,康寧已經很難再回到從前。

為了力挽狂瀾,現年六十六歲的前執行長 JAMES HOUGHTON 重作馮婦,原本的執行長 JOHN LOOSE 則辭職下台,康寧走回重整的老路,未來成敗未卜,但是光纖產業無疑是康寧的最痛。世界通訊在二○○○年光纖業最狂熱的時候, 向銀行舉債三二○億美元發展光纖產業,這正是世界通訊陷入困境的源頭。為了遮住醜態,世界通訊只好虛列盈餘,一切的狀況由此而生。

在台灣,被動元件最熱的時候,國巨斥資一八○億元買下飛利浦建元廠,在房地產好景的時候,國巨花了五十億元買下信義計畫區大樓。同樣的,軟體大廠友立資訊在九八年以每股一一○元高價辦理現金增資,買下了內湖六期的廠辦大樓。統一的高清愿以每坪高價四一二萬元買下信義計畫區的土地,似乎都是在興奮中做出的決策,如果一切可以回頭,想必他們寧可擁抱現金。

在房價與股價狂漲的時候,能夠克制內心衝動,動心忍性的人才能成為投資的贏家。 上周港台最熱門的新聞是港星鍾鎮濤(阿 B 〉 因欠下裕泰興財務二億五千港元的欠款,已委託律師宣告個人破產。鍾鎮濤與章小蕙在九六年以公司名義向裕泰興財務公司借錢買樓。

當時正值香港九七回歸前夕, 房價飆升的頂峰,阿 B 夫婦眼看房價飆升,於是借錢買樓,一口氣買下五幢豪宅。 結果香港房價狂飆到頂又迅速回落,阿 B 夫婦背負沉重利息, 最後夫妻失和離異,如今阿 B 宣告破產,又是一宗高價買樓,如今變成負資產的受害者。


只有不貪不瘋狂追逐俗流的人才能全身而退

香港六月共有二三三四人宣告破產,上半年累積破產案件已高達一三○一九宗,與去年全年一三一八六宗破產案十分相近。可見九七年香港房價飆升,市井小民瘋狂買樓的,後遺症正逐漸湧出。

任何一項標的,當價格噴出的那一段,是最甜美,也是最毒的一段。這正是考驗投資智慧的關鍵時刻,此時不隨俗流瘋狂,永保冷靜的心,才有機會全身而退。二○○○年美國科技股狂飆,「股神」巴菲特先是表明自己從來不碰科技股,接著又對美國科技股執行長高額分紅與員工行使選擇權制度太過浮濫發表警語,巴菲特的談話,一度被人當成耳邊風,如今世界通訊等公司相繼殞落,巴菲特的警告又受到重視。從康寧的暴起暴落,再到鍾鎮濤宣布破產,九○年代的經濟神話一樁又一樁,但是只有不貪、不瘋狂追逐俗流的人,才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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