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前景不樂觀了P.18

但是油價跟稅負有類似的效果，少繳稅就有多出來的錢可以消費，而油價便宜了，省下來的錢也可以花在別處；所以油價下降就可以多消費，進而刺激經濟。 不過美國降稅降息，民眾少繳的稅款沒有完全流到消費市場，卻讓房價水漲船高，對消費幫助不大，倒是肥了房地產業者。美國的消費支出占全球經濟成長的三分之二，如今美國民間負債愈來愈高，而企業投資需求也一直上不來，因為產能利用率偏低，當然不可能增添新的設備。 未來一旦美國民眾開始意識到要少消費、多儲蓄，更加縮減消費支出，對世界經濟肯定是雪上加霜。如果美國民眾開始調整消費支出，那麼經濟起碼要經過兩、三季，甚至更久的時間才會停止下滑……每想到這裡，就讓我不寒而慄。 經濟學家不但要預測未來的經濟情況，而且因為資料的落後性，還得估現在及過去的狀況；消費者的態度是否轉向尚待觀察，但是一定會減少那些可有可無的非必需品（ discretionary spending ︶開銷，如新車、新衣物或新玩具等。 這陣子美國的消費支出數據表現還不差，主要是因為汽車公司再次提供零利率促銷方案，刺激了新車的購買需求。但是這種基於零利率促銷而出現的需求，現在增加得愈多，意味著以後衰退的時間會拖得更長。去年底、今年初，汽車商便玩過一次零利率的遊戲，固然對第一季的消費有幫助，但是到了第二季就無以為繼，所以第三季再來一次促銷，希望能刺激買氣。 消費者大量利用低利率購買房子或車子，對當時的消費有幫助，但是負債卻一直增加；而美國房市持續高檔，對消費市場卻有傷害。一般人通常會集中在耶誕節添購非必需品，可是以今天的環境來看，今年耶誕節買氣恐怕很難樂觀期待。 今年初市場一致認為上半年經濟緩步復甦，下半年會好起來；然而經過幾季的調整，大家突然驚覺到，景氣的狀況比當初預期的更糟，復甦的時間也將拖得更久了。現在大家都已開始調整看法，也一致對前景感到悲觀。 景氣壞到極點，一定會有人心存一絲希望，認為經濟終將否極泰來；這種正面思考的人生觀很值得肯定，但是我們也不能違逆大勢而行，盲目附和地認定經濟一定會好起來，畢竟未來還有很多事情要擔心。 首先是消費可能衰弱及科技業產能過剩的問題。 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最近進行內閣局部改組，看來是有心認真對呆帳動刀。可是既然日本銀行壞帳有解決的機會，為什麼日股還會出現連續大跌，又創十多年來新低的局面？ 因為日本有一大堆半死不活的企業，這些企業能夠茍延殘喘至今，銀行應居「首功」；企業雖然陷入困境，但由於利率降至零，銀行也不急著逼客戶還錢，否則一逼就倒，一倒就變成呆帳，反而對銀行自己不利。 小泉在競選時以解決金融問題為訴求，而贏得民眾的認同，他也知道改革之路絕不輕鬆，但是要改革未來才有希望。可是當選後，小泉還是逐漸步上前任的後塵，日本的改革氣氛幾乎又煙消雲散，人民陷入失望。所以現在小泉雖然再次提出改革行動，但是股市卻以大跌回應，顯然市場知道這條路並不好走，也對他的決心有所保留。如果玩真的，短痛是免不了的，必定會出現大批公司解散關閉、失業率增加、短期經濟會加速衰退；至於長期，則仍然看不到新方向在哪裡。 不過小泉若不著手去做，或許日本一晃又是另一個十二年的蕭條緊縮。過去用「拖」字訣或假裝問題不存在的方式應對，但是卻讓問題更為惡化；如果再循此途，勢將讓支持他的人失去信心及耐心，也將慢慢失去權力及公信力。 日本和美國都有債務纏身的困擾，美國是消費端的負債較嚴重，日本則在過去的那批爛公司身上。未來起碼兩、三季的時間，美國人民會減少開銷，日本則將積極處分資產、關掉公司，如此經濟才有重生的基礎。 每回當景氣熱到極致時，我們一定會聽到：這次不一樣，這次的經濟高速成長絕不會成為另一個泡沫。可是最後我們一定會嘗到泡沫的苦頭。那麼這次的衰退來勢洶洶，經濟學家也把前景看得壞得不能再壞了，一副資本主義即將滅亡的感覺。不過到頭來我們會發現，終究這還是經濟循環的一部分，只是這個循環比大多數人能承受的還大上許多。整個經濟的循環並不會因而崩解，但是時間較長、規模較大，所以調整過程會更痛苦。 多數的循環在上升或下跌中，總會有一個轉換過程，在轉換之前，一定要出現加速瘋狂的末升段，逼得看法保守或悲觀的人都閉嘴了，市場只有單一看好的聲音，股市肆無忌憚地一路往上衝；下跌時也是同樣的模式，剛開始還抱著希望，隨著時間逝去，大家的信心動搖，終至放棄，市場加速下跌，就是快要結束衰退的徵兆。 可是衰退並不會平白結束，最後一定要經過清理的過程。日本若能安然度過這最後的清理階段，露出成長端倪，則將又是一尾活龍，也將普天同慶；不過別太早高興，這種場景不會那麼快出現。 前一陣子我們也提過，最擔心日本公債市場是否會崩盤；九月日本發行新公債，但是卻賣不出去，公債市場殖利率也從一．七五％快速走高到二．一五％。當然有人會認為，為了避免日債崩盤，日本銀行（中央銀行︶到最後還是會進場護盤，但是這也會造成日幣再度貶值的壓力。多數經濟專家都認為，日圓要貶到一定的程度，然後再割除經濟的腐肉；當經濟規模縮小到一定規模後才會再成長，若仍是大而無當，就很難有成長動能。 中國的問題雖然不能小看，但是現階段我倒不擔心，因為北京中南海只要看到過去發生過金融問題的國家，如泰國、韓國、印尼、菲律賓及台灣，政府都出現輪替現象；所以中共當局雖然也注意到這些問題，但是絕不會在此時去捅這個馬蜂窩。中共比較可能的做法會和日本一樣｜｜拖！ 當然日本已經證實了「拖」絕對不是辦法，愈拖只會讓問題愈棘手。因為一拖下去，將使經濟緩和衰退，但是呆帳仍舊存在；當資產縮水，可是負債卻維持不變下，負債的比重便步步高升，問題當然也愈來愈大了。 儘管改革是要解決經濟層面的事，但是往往也要有政治力量做後盾才能成事。政治不穩或不夠強的政府，根本不敢推動改革，因為在看到成績之前，整個國家必將先陷入一場痛苦的折磨。這次小泉政府一反過去順從日本財閥的態度，並非因為政府的力量變強大，而是反對改革的力量減弱了，所以小泉才敢放手一搏。 回頭看中共，正值權力交接之際，新任領導班子的權力地位都還不穩定，這個時候絕對沒有能力與膽識從事大幅改革。民主國家剛好相反，新上任的民選政府首長，因為剛剛獲得民意的加持，氣勢如日中天，這時做出任何的改革政策，阻力會特別小，而且新領袖更要急於和舊政府的爛攤子撇清關係。 中國新領導人的支持力量來自現任的欽點，中南海裡一票都是虎視眈眈的競爭者，不容稍有差池；而且所有的問題都與現任有關，既然由現任者指派新職，兩者關係就有點曖昧，所以問題沒人可怪，又不能怪自己，只得概括承受，而「拖」也成了現階段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 阿扁政府日前也對農漁會信用部的問題開刀，雖然引來很大的反彈及抗議，但這是早該做的事。如果反對這麼做的話，那麼得先想一想，台灣有沒有本錢再抱著問題拖上十年？ （谷月涵的電子信箱： mrtaiwan@mrtaiwan.com.t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