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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的男人不顯老 P.54

認真的男人不顯老 P.54

他是紅極一時的歌手劉文正的高中同學,組過樂團,政大辦舞會當 DJ,還是校刊《政大青年》的總編輯;他有一位銀行家父親,卻當了四十多年的「軍人子女」,母親還拿過反共義士勳章;他曾經是大學聯考落榜生,一度跟大明星林青霞是補習班的同學;在他豐富多采的人生歷程中,「認真」,是所有人對他一致的評價……

這個人叫楊子江,新瑞都案爆發後,二○○二年十二月十三日,在開發金控董事長劉泰英指派下,擔任中華開發工業銀行總經理,掌管海內外九百多億元投資案,也將風暴中的開發一肩扛起。十四年來,他能遊走於劉(泰英)、胡(定吾)兩人之間,憑藉的就是專業能力。

細雨霏霏的清晨六點,在政大後山蜿蜒的小徑上,一隻米色的拉布拉多犬,加上一名清瘦男人的背影,一前一後地在濕軟的地面上踩下腳印。男人穿著簡單POLO 衫,與一雙略顯破舊的球鞋……

這是楊子江一天的開始,從禮拜一到禮拜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每天早上六點一定起床爬山,十幾年來風雨無阻,或許這是他不顯老的祕訣。

高中時代的生活影響楊子江日後性格甚深。政大同學、曾經一同擔任企管系助教的政大企管系教授陳隆麒說,楊子江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維持著六點起床、十點睡覺的好習慣,對自己的道德要求,也還是像從前一樣嚴謹。而最「嚇人」的,大概就是今年已經四十八歲的楊子江,模樣幾乎和十八歲相同,陳隆麒故意不屑地說:「他從年輕到老,長相都沒變,生活規律又嚴謹,很無趣。」


神父校長鼓勵交女友──還和劉文正組樂團

除了父母親,影響他最大的,恐怕就是念天主教的徐匯中學時代了。在徐匯中學的第一天,穿著短褲像個工友一樣的神父校長便對楊子江等新生說:「各位一定要交女朋友!」原本昏昏欲睡的高中生一下子全從夢裡醒來,心想:「這個穿短褲的傢伙神父不像神父、校長不像校長的,竟然語出驚人地要我們交女朋友?」學生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進了什麼樣的學校?在民國五十幾年時,能夠說出這種話的確實沒幾個,只是這位校長也有但書,就是要他們不能只交一個,事實上也就是要他們學習如何和異性相處。

這只是個開端,在楊子江念徐匯高中部三年中,完整的生活教育未曾間斷。住校的學生,早上六點就要起床,十點鐘就得上床睡覺,下午四點之後,不准看書,全部要到操場上運動才行,即使躲到廁所去,也會被揪出來強迫去打球。最重要的,徐匯相當重視道德操守,打架或作弊,這一節課被抓到,退學名單下一節課就被貼在教務處外面,連家長說情的時間都沒有,十足地嚴格。

當年在徐匯時,一位奧地利來的顧修士知道他們同學中有幾個特別喜歡西洋流行音樂,便鼓勵他們組了熱門音樂合唱團,不但在校內、甚至還到校外去表演,七○年代的名歌手劉文正就是其中之一。

陷入這段往事裡,楊子江拘謹嚴肅的神情不見了,他眼睛亮起來充滿興致地說,當時同學裡像劉文正一樣又高又帥的男生數得出五到十位,每次他們一起走在西門町,擦得亮晶晶的皮鞋和硬挺的制服,又背著徐匯中學的書包,不知道是多少高中女生眼中的白馬王子。

在愉快的高中生活,楊子江學到很多,但考大學的這一年,他卻落榜了,疼愛他並期許殷切的母親也在這一年過世,楊子江只好和高中同學們報名「大華補習班」,成為芸芸重考生之一。特別的是,當年坐在楊子江前面的,就是日後在國片中第一玉女的林青霞。楊子江笑著說,有一天一個中年人來找她之後,林青霞就再也沒有回補習班了。


填錯志願考上政大外交──教同學跳舞與女生約會

第二年,原本可以考上台大的楊子江,卻烏龍地填錯了志願代號,現在看來精明謹慎的他,當時卻是找遍了榜單,怎麼樣也找不著自己的名字,就這樣陰錯陽差地以第一志願上了政大外交系,最後還是靠著籃球系隊和辯論社的才藝與名次,才轉進了全政大最難轉的企管系,一百八十五人申請轉系只錄取三十人。

大學時代,和一群建中、北一女畢業的同學常玩在一起,早在徐匯聽遍熱門音樂、和隔壁校女同學出去玩的楊子江,最得意的就是去教那些連女生手都沒牽過的男同學,怎麼跟女生約會;他自豪地說,因為高中時代就常接觸,所以大學舞會的歌都是他排的,同學的舞步也都是他教的。

大學時,楊子江還是名「知青」,在政大青年社時,擔任校刊《政大青年》的總編輯,與當時《台大青年》總編輯林火旺,以及《交大青年》總編輯吳思華等人,同樣都是有理想、針砭時事的知識青年。當年一起在社團中臧否時事、以「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期許大學生的「同志」,還包括了現在中時晚報社長陳國祥、中國時報總管理處副總經理胡鴻仁、聯合報總主筆黃年、聯合報副總編輯胡遜等人,從所處的領域來看,當年的社團同學們多半都成了媒體人,而楊子江則選了一條不一樣的路。

大學畢業, 赴美拿到伊利諾大學 MBA 學位的楊子江,回國後進入中國國際商業銀行,完成了父親重返銀行界的心願;後來,他又回政治大學念企管研究所博士班,畢業後進入中華開發迄今。

楊子江說,選擇到中華開發,當時自己內心很有一番掙扎。時光倒回民國七十六年時,楊子江政大博士班畢業,正考慮著要回到原先工作的中國商銀,還是要進入新的領域。當時,中國商銀可說是大家最想要進入的本國銀行,能在那裡工作,走路都有風。不過,由於博士班上過江萬齡教授(時任開發工銀總經理)的「投資銀行」課程,楊子江心動了。他表示,當年懂商業銀行的人上千上百,他不過是其中一個,但是投資銀行不一樣,這是一個全新的行業,他可以成為最先開拓的一份子。

在江萬齡拔擢下,楊子江也「忠心耿耿」地在開發體系待了十四年,但這十四年中, 他隨時都在累積自己的經驗,準備走下一步。 和楊子江一起到伊利諾攻讀MBA 學位的保誠投信總經理曹幼非說,看著楊子江這麼多年,覺得他的每一步都很有規畫,謀定而後動。

曹幼非透露,當年求學時選課,楊子江總是事先打聽每個教授的風評和上課風格,忖度自己能從這些課程中得到什麼,才篤定地去選課。現在也是一樣,選擇了投資銀行這條路後,今天楊子江登上了另一個里程碑。

十二月十三日,中華開發工銀全體的員工收到了通知,要他們全都聚集到頂樓大廳,開發金控董事長劉泰英領著原本是開發工銀副總經理的楊子江走了進來,正式宣布楊子江為工銀的總經理。認識楊子江多年的開發員工說,楊子江在公共場合笑起來總是很靦腆,只有那一天,看得出來楊子江真的笑得很開心、很有自信。


父親上海法政學院畢業──戰亂把銀行家變上尉

楊子江今天銀行家和教授的雙重身分,可以說是圓了家中兩老畢生的夢。

父親楊漢生當年在江蘇省淮安縣是位名人,在那個沒有多少人念過高中的年代,他還是上海法政學院經濟系的大學生。蘇北這個小地方,只要是大學畢業生,就可以當縣長,所以當地再猖狂的土匪,都不敢走進他們家。除了南京財政廳之外,楊漢生也曾在農民銀行裡服務,沒想到民國三十八年南京城破了之後,這位銀行家在戰亂時,被別人隨便披上的一件上尉軍服,跟著軍隊來到台灣做了十五年的職業軍人。

沒能和楊漢生一起來台的楊母,民國四十年抱著兩歲的女兒,輾轉從香港來到台北,原本在師範畢業執教鞭的楊母,也因此拿到了反共義士的勳章。和楊漢生會合後,四十三年生下了楊子江。

當農民銀行在台灣復行之時,在大陸為一時之選的楊漢生,卻因年事已高,無法再進入銀行任職,直到十七年之後,楊子江進入行員素質更整齊的中國商銀,既克紹箕裘,更有完成父親平生心願之意。

台大哲學系教授林火旺回想當時表示,楊子江是一個精明又溫和的人,現在當上開發的總經理,似乎早就是可以預期的事。在他心目中,楊子江除了敬業、認真之外,也相當關懷社會、具有自己的理想,林火旺也以「現實的理想者」一詞來形容楊子江。

「認真」似乎是楊子江身邊的朋友、師長、學生最常形容他的一句話,回國後第一屆就教到楊子江的政大企管系教授司徒達賢,常常在私下場合和學生說,楊子江是他教過最認真的學生之一。


當場把口試現場變演講廳──認真和專業讓學生又愛又恨

司徒達賢說,第一屆企管系系友會成立的時候,楊子江被選為總幹事,光是他一個人,就負責打了一千通以上的聯絡電話,到今天還令大家印象深刻。還有一次,擔任某銀行民營化審議委員的司徒達賢,恰巧碰到了來競標的楊子江,楊子江一開始就把整個民營化的問題、解決方案和過程中複雜的難題,都非常深入地報告一遍,讓口試現場變成了演講廳,後面來競標的業者全都相形失色多了。

楊子江的認真和專業,也讓上他「投資銀行」課程的學生們又愛又恨。每個禮拜二,楊子江開課的教室總是擠得水洩不通,政大企家班第二十屆的班長周筱玲說,楊子江總是能把實務和理論結合得很好,不用說研究所學生,就連他們在業界這麼多年的人,也覺得很受用。不過正因為楊子江夠了解實務,又很認真地看學生的報告,總是能一針見血地把學生報告中的錯誤抓出來,有時上台報告中的學生也會被他「釘」得僵在台上。

這樣的楊子江聽來似乎有些嚴肅,但跟他熟識的人,無不覺得他非常「 NICE 」。他的幾位指導學生異口同聲地說,楊子江非常夠意思,他的時間再緊、工作再忙,一通電話過去,就能排到時間和老師討論。楊子江在開發國際的部屬、也是他教過的學生之一、現任中信銀總經理室經理王嶠奇也說,楊子江雖然對投資案要求嚴格,但是親和力很夠,沒有主管的架子。金融界有一個不成文的習慣,主管跟部屬出門,部屬一定會幫主管拿包包,但楊子江堅持自己拿。


自己拿包包幫屬下解套──隨時吸收新知員工鬆懈不得

有一次,開發連同總經理胡定吾在內的高級主管一起出差,但是,能幫這群主管料理行李的員工不多,正當員工苦惱不知如何分批照料時,頭銜第二大的楊子江二話不說,自己推起行李,意思是從他以下的主管都要「自己來」,其他人只要照料大頭頭就好了,楊子江幫屬下解套的用心,讓員工銘記在心。

跟楊子江做事一點也不輕鬆,因為他時常吸收新知,只要是有關新興產業、新鮮事物的報導, 他一定仔細研究,連 PDA 也買來研究,他說他不可能什麼都懂,所以,要保持隨時吸收新知的態度;跟他看廠也是一件很累的事,因為他什麼都會問,只要不懂就問,一點也不怕別人笑,所以,一個廠房看下來,至少一個小時。

很多人用「八面玲瓏」來形容楊子江,也認為這是他十四年來遊走劉系(劉泰英︶、胡系(胡定吾︶兩派間,都受到賞識的原因。但和他面對面時,不論是從他溫和帶點靦腆的說話口氣,或是從他不甚講究的穿著及低調的行事風格,甚至他在工作上帶點「龜毛」的要求來看,誠如昔日大學學弟、保誠投信總經理曹幼非對他的形容,楊子江是一個很專業的人,他不曾在兩位高手間玩把戲,「因為他不玩把戲,只做專業的事」。

/小檔案/
楊子江小檔案
出生:1954年
學歷:政治大學企業管理博士
美國伊利諾大學香檳校區企管碩士
政治大學企業管理學士
私立天主教徐匯中學
台北市立松山國中
台北市立永樂國小
經歷:中聯信託副董事長
開發國際執行副總經理
中華開發工業銀行副總經理、協理兼投資部經理、證券信託部經理、專案事業處處長
中國國際商業銀行業務稽核處放款審核科領組
交通大學科管所兼任副教授
現職:中華開發工銀總經理、開發金控副總經理、錸德科技董事(法人代表)、政大企管系碩士班與企家班兼任副教授、台灣綜合研究院研究員
著作:《再造企業生機》、《擁抱未來》、《創新求勝》、《創業投資這一行》
家庭狀況:已婚,與妻王美音育有一子一女
寵物:Britney,拉不拉多犬
興趣、嗜好:爬山、養狗、收藏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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