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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撼——《中國農民調查》震撼 P.122

股撼——《中國農民調查》震撼 P.122

2004-07-29 11:42

表象的中國繁榮,只是冰山浮在海平面的八分之一,看不到的海面下八分之七的九億農民現況,才是中國可怕的變數。《中國農民調查》一書,兩位作者花了三年跑遍安徽各鄉鎮,據以論述當代中國的農業、農村和農民問題。二○○四年一月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內容涉及的問題極度尖銳,對九億農民受到不公正對待,充滿了憤慨,他們說安徽農民們過著「令人無法想像的窮困潦倒的生活」。該書不但在中國高等學府間廣被流傳,更讓很多不了解農村地區真實情況,而受到官方電視台粉飾性報導洗腦的中國城市讀者深受感動,迫使北京當局迅速全面查禁。

「欺上瞞下,以及無效率的經濟行為!」是這本書所描述最具震撼的一幕。一九九八年五月,當時的總理朱鎔基到安徽南陵視察政府的穀物採購計畫。

他被帶到一個裝滿糧食的國有糧倉,但他卻不知道這個糧倉是當地官員花了四天四夜把穀物從別的縣城借來放的,而跟朱鎔基握手的職工,也沒有任何一個是該糧倉的員工,更離譜的是,該糧倉的假倉長(連倉長也是假的),還在那位最痛恨作假帳的朱總理面前,說了一個天大的謊:「我們已經將所有的糧庫都填滿了還不夠」。

他豈知為了這趟搬運工程,這個已經虧損累累的糧倉,還將所有能動用的資金都移來當做搬運的經費。

而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告訴這位強硬的總理真相;事實上,這個穀物採購計畫根本徹底地失敗,很多南陵的穀倉都是空的。

這個案子,暴露了如果沒有相應的做法增加農民收入,光用降低農民稅金及費用支出,或國家統一收購糧食……等的節流方法是無效的,農民目前的收入比都市低了三至四倍。中央政府降低農民稅捐支出的做法根本不可行,因為體制腐敗,當地官員對法令不遵行,鑽法律漏洞,並且缺乏監督系統。

「消滅空白村,農村興辦企業」則是本書第二個震撼。書中舉安豐塘鎮之鎮辦橡膠廠與煉鋅廠為例,安豐塘周圍既不生產鋅,缺乏原料,該地區也沒有製造橡膠與冶製鋅產品的人才,但是為了達到帳面的業績,投入了五、六百萬RMB(人民幣)辦橡膠廠,一百五十萬辦煉鋅廠,第二年沒過完廠就全關了,剩下一堆設備器具、原料、廠房與三角債務丟在那裡,但鄉鎮領導達到中央的業績升官了。

以經濟學的說法形容這種現象:這根本是一連串無效率的經濟行為,導致閒置與浪費過多的生產要素。「高度經濟成長」根本就是一場自欺欺人、畫餅充飢的無聊遊戲。

至於「地方財政破產,基層幹部也無奈」,則是第三個大炸彈。書中提到兩個例子,其一:八公山鄉一位領導,在調職前為了能順順當當走人,情急之中竟然從火葬場借錢去發教師的薪水;其二則以望江縣為例:望江縣有兩個鄉鎮,一九九九年底決算的時候,一個鄉鎮帳上只有四萬元,而另一個鄉鎮帳上只剩下一.八六元,這連買一支毛筆都不夠,可是兩個鄉鎮的負債卻都已經超過四百萬元以上,拖欠教師與幹部的工資也分別長達半年與八個月。

該縣曾作過一次統計,全縣共二十一個鄉鎮中,有十八個鄉鎮拖欠教師與幹部工資,總額達一千四百五十萬元以上,而貸款給地方政府的債權人,又有很多是地方的金融機構,地方金融機構的存款戶,又大多是農民,農民成為最後的埋單,潛藏可怕危機。

而「冗員過多,外資埋單」,則是本書給所有外資的當頭棒喝。八○年代是中國政府機構、人員精簡幅度最大的時期,但卻又偏偏是機關與人員增長最快的時期,這是非常矛盾的現象。

中國的黨政機關幹部,一九七九年是二七九萬人,八九年上升為五四三萬人,其中人員、機關上升最快、最失控的,當屬縣、鄉兩級,這兩級的人員,在這段時間至少成長十倍,到九七年黨政機關的幹部人員再創新高,達八百多萬人,到現在可能已經突破千萬人,而九七年該時期增加的幹部人員與國有企業下崗人數一二七萬人大體相當,這說明國有企業釋放出來的人力,有大部分又透過另外一種方式流回政府機關裡面。

現行的中國政府體制是五級制:中央——省——市——縣——鄉,疊床架屋,舉農業為例,過去只有一個農業局,現在除了農業局之外,還分別設立農墾局、畜牧局、水產局、水利局、林業局、鄉鎮企業管理局、農業資源開發局,人人管事、想收規費,卻沒人想負責,這點與大陸台商的感受相同,只要公司一開業,各個機關單位、地方人士、社團都會想來要錢的無奈不謀而合,該書一出,全中國譁然。

書中論述都具大震撼,本文僅就幾個最值得批判的經濟矛盾現象提出說明與看法。黑洞的中國在缺乏公平、透明而有效率的制度,再加上「政治」目標凌駕一切理性的「經濟行為」,往往會隱藏很多不為人知的問題在背後。投資者在覬覦中國的高度經濟成長之餘,更需知道其背後潛藏的風暴。

中國大陸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在○三年十月提出了中國貨幣供給已達GDP(國內生產毛額)的一七%,所可能引發的資產價格泡沫,比通膨更危險,而固定資產投資升高到占GDP 四○%至五○%的比重,再加上其金融機構的逾放比率約二五%至七○%,潛藏的金融風暴絕非空話。

這是台股投資或是大陸經營企業特別該警思的。作者在書上又說:「我們所面臨的不只是一個農業問題,……根本就是中國的新領導人面臨最大的一個『社會』問題。」

「如果中國九億的農民不富裕,就算預期有再高的經濟成長率也是枉然。」中國歷史的農民移動,翻動朝綱,一向驚天動地,這本書所陳述的,並沒有脫離這樣的內容,僅此提出給讀者,作為投資中國的思考啟蒙,才不會陷入「中國人口多,就有大生意等著你」的大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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