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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卻穩定前進的台股 P.12

緩慢卻穩定前進的台股 P.12

韓國最近幾個金融界購併的大案子,頗引人注目。買家都是外國投資機構,在完全吃下韓國銀行的股權後,讓原本封閉保守的韓國金融業有了不同的面貌。

一九九七年的東亞金融風暴,重創韓國金融業,各大小銀行幾乎無一倖免。二○○○年左右,一家名為卡萊爾(Carlyle︶的美系投資機構,買下韓國Koram銀行四成股權;Koram的股價自金融風暴以來已經跌掉九成多,所以卡萊爾的持股成本並不高。

卡萊爾的股東大有來頭,包括前總統老布希、英國前首相梅傑都列名其中。卡萊爾專門投資未上市公司(Private Equities︶,或是吃下上市公司的多數股份,再將其下市私有化;與創投純投資,頂多派代表進入董事會的角色不同,卡萊爾一旦相中一家公司,就要拿下控制權,通常是股權的四成,而且要掌控董事會,以徹底整頓公司。

一般公司要重整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銀行,所以更要掌握經營權,深入了解壞帳情況,才能估算出還得注資多少能打銷壞帳,並維持資本適足率;同時還要改變管理制度,以達到國際水準。不過卡萊爾的終極目標並不是長治久安經營銀行,最後還是要讓銀行的賣相更好,再賣給國際大銀行。而為了賣給國際級的業者,所以就要有一定的制度及透明度。

卡萊爾後來將Koram的四成股權賣給花旗銀行,韓國政府也將其餘六成股權售給花旗,於是Koram搖身一變,成為花旗銀行百分之百的子公司。據估據,卡萊爾這一票大賺了十億美元。
前兩周,又有一宗韓國銀行出售給外資的例子。韓國第一銀行的前手大股東是美國Newbridge Capital,在九九年底介入第一銀行,近期賣給渣打銀行,估計也賺了十億美元。

有了這兩個大獲全勝的案例,引起國際金融業一陣騷動,因此又有兩家專門投資未上市公司的外資,Lone Star及GE Capital也分別宣布,已備妥五十億美元,增加投資韓國及日本的金融業。

這兩個案例造成二種效應,一是許多國際資金跑向韓國,連高盛也不敢缺席;二是韓國銀行股權有很大的比率落入外資手上。外資介入的結果,迫使韓國銀行走向制度化及國際化。而為了與具有外資背景的銀行競爭,其他業者也必須提高自身的資產品質及經營能力,整個韓國金融界因而有如脫胎換骨般氣象一新。同時,現在的韓國銀行不再受政府政策指導放款;而大企業因為少了政策金援,財務操作也較先前穩健保守,資產負債表好看多了。

但問題是,過去大企業會培養一些周邊的供應商或通路商,現在則因為無法大肆擴充,也無力照顧小公司。以往有大公司帶著小公司,形成密不可分的財閥體系,現在除了三星、LG(樂金︶過得還不錯外,其他財閥都不見了,其周邊的小公司也跟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中型公司逐漸冒出頭來。

在外資眼中,台韓兩地的經濟、產業、股市都常常被拿來相提並論。從一九九五到九九年,台灣股市的平均年投資報酬率為六%,韓國只有二%;二千年至今,韓股為負○.四%,台股則為負七.三%。若拿最近四年來比,韓股高達一○.八%,台股則只有二.九%。兩者的發展趨勢高下立判。

我在台灣從事證券研究十六年的時間,不時聽到韓股分析師吹噓韓股有多棒,幾乎每位研究員對所研究的個股都評為會有超越大盤的表現;這怎麼可能?這個牛皮到了九七年終於吹破了,過去韓國的成長不是假的,便是過度膨脹;就像氣球一樣,外表成長,但是裡頭是空的。

不過就像我很早說過的:「台灣的問題在於問題不夠大!」而韓國的問題則大到令其束手無策,連現代、大宇等大集團都難以自保,只得放手讓外資鯨吞他們的銀行、產業,韓國人也是吃了黃連說不出苦,裡子面子全沒了。儘管台灣不必經歷這一切,但是這五年台灣的表現明顯不如韓國,韓國先前付出的代價終於得到回報了。

過去幾年韓股投資回報率高,吸引外資大量進駐,不過台灣也不全然這麼不堪。如台灣的配息率高出韓國甚多,同時台股這些年的波動率也一直下降;這表示,雖然韓股過去四年的投資回報高出台股八個百分點,但是也承受高於台股的風險。股息高的長期影響,首先會降低波動率,所以投資台股的風險也隨著配息率增加而降低。

時間再拉長來看,近二十年來台股平均報酬率一○%,早先台股幾乎不配息,現在配息率約三%;也就是說,現在一○%的報酬率中,股息占了三%,價差占了七%。而韓股二十年的平均年報酬率為九.九%,兩者表現其實差不多,只不過以前台股強,後頭這五年韓股表現佳。

這不是說韓國日後會一直好下去,而台灣只會走下坡;台灣這二十年來的改變不少,只是缺乏震撼性的大調整,從法規、制度,到經濟結構的調整都是如此。不過配發現金股息成為主流後,極可能是帶動下一波變革的重要因素。

現金股息會改變公司的體質,因為要發現金給股東,表示公司的錢是真槍實彈賺來的,而不是會計師調整科目變出來的;同時也表示公司管理團隊有公司治理的理念,有將小股東的權益放在心上,因此我們可以相信他們會經營得比較好。再來,對小股東來說,股息收入比股價上漲來得實在,股價的成長有風險,股息則是安穩入袋。

一家穩定配息的公司,會讓股東有可預期性的收入,因此可以維持較高的本益比。為了維持股息政策,有些公司即使有資本支出計畫,仍會維持發放現金股息,再另外借錢或辦理現金增資,推動投資案。不過有些人會質疑,為什麼公司要一手發股息又一手借錢投資?為什麼不直接拿公司的自有資金投資,還可省下籌資的手續費?

這要考慮到,不少小股東多年來依靠現金股息的收入過活,如果突然停止發放,會造成股東的不信賴。而更重要的,每個投資案都要接受市場的檢驗,就像這次渣打花了三三億美元買下韓國第一銀行,還發行二十億股辦理現增;如果市場不認為這是個好交易,或是買的價錢不夠好,這個案子便行不通,或者交易的成本就很高。

這會迫使決策者仔細思考,作出對公司最有利的交易條件。所以經營者的決策便有壓力,對公司及全體股東也更有保障。

所以不看現金股息不過是會計科目的調整而已,對公司的發展、產業的結構及經濟的調整,都有莫大的影響;當然效果不會立刻顯現,但是台灣已經走上這條雖緩慢,但穩定的改革之路,這是值得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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