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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晉德重拾人生最愛 P.56

歐晉德重拾人生最愛 P.56

稱得上「馬團隊」代表的歐晉德,加入高鐵之後,為一路被貼上綠色標籤的高鐵工程,打了一劑藍色強心針。堅持公共工程「沒有色彩」的歐晉德,很篤定地擔下台灣第一條高速鐵路的成敗責任,一如當年打造北二高的心情。因為,成為一位專業且受肯定的工程人員,才是最令他感到驕傲的事。

「台北到高雄一趟一四九○元,這樣的票價你們覺得貴嗎?」甫一坐定,剛接任台灣高鐵執行長的歐晉德,劈頭就問來訪記者這個問題。多年以來,擔任台北市長馬英九的副手,在幕後參與政策,養成深入基層探訪民瘼的習慣,如今,身為台灣高鐵總舵手,這樣的習慣依然沒有改變。

今年十月一日,歐晉德正式接任高鐵執行長,雖然接任新職僅二十多天,但通車前的各項準備,讓歐晉德幾乎沒得喘息,連星期六、日也得到公司加班。除了開不完的會以外,社會大眾對高鐵殷切期待的壓力,讓他一點也不敢鬆懈,甚至下班回家,還得猛K資料。

長期睡眠不足,在他飽經風霜的臉上,留下兩個大大的眼袋和黑眼圈,如今,忙碌的工作,讓他又多了一雙紅腫的眼。

曾是台北市長馬英九的得力副手,也曾任國民黨中常委,更是國民黨內呼聲很高的台北市長接班人,而今投身與綠色執政團隊走得很近的台灣高鐵公司,在藍、綠對決的當下,歐晉德到台灣高鐵服務,成為敏感話題。

外傳馬英九曾反對,也曾傳言台灣高鐵董事長殷琪找歐晉德,一方面借重他的工程專業,一方面在壓寶二○○八年若再度政黨輪替,歐是與藍營最佳的溝通橋梁。但是對歐晉德來說,此時接下重擔,沒有任何藍綠考量,只為能完成台灣第一條高速鐵路建設,從政界回到他最愛的工程專業,如同當年一手打造北二高的初衷一樣。


從北市府到高鐵 心志堅決 卻一波多折

一九七二年歐晉德取得美國凱斯大學土壤力學博士學成歸國,第一份工作就是擔任中華顧問工程司土壤工程師,七六年進入亞新工程顧問公司,一路從經理、總工程師做到總經理,期間開始北二高的規畫,並因而與殷琪的父親殷之浩認識,兩人都因對工程品質的執著而相知相惜,直到擔任國道新建工程局局長時,殷琪承攬碧潭橋與碧潭隧道工程而密切接觸。

二○○二年馬英九競選連任市長時,台灣高鐵正值興建高峰期,殷琪找上歐晉德幫忙,歐晉德也非常有興趣,開票當晚,當其他人在台上歡欣鼓舞慶祝連任時,原本要找歐晉德商談市府新團隊成員的馬英九,卻意外接到歐晉德想回歸工程界、加入台灣高鐵的辭呈。

眼看歐晉德辭意甚堅,馬英九無奈只得要求給幾個月另覓副手。沒想到世事多變,○三年四月爆發和平醫院SARS危機,歐晉德當然不可能在此時棄市府團隊於不顧,因此決定留下。

SARS風暴過後,歐晉德第二次提出請辭,台灣高鐵也早已張開雙臂迎接,甚至人事案已排入董事會議程。但沒想到,○四年總統大選爆發三一九槍擊案,選局出現大逆轉,陳呂以些微之差讓連宋再度敗選,凱達格蘭大道藍軍抗爭不斷,政局動盪不安,馬再度陷入政治危機之時,歐晉德更不能置身事外。

第二次沒有離開,○四年五二○之後,歐晉德三度萌生辭意,此時歐已不好意思再向台灣高鐵開口,加上馬英九希望歐先轉任台北智慧卡票證公司董事長,再轉到高鐵,以免外界有不當聯想,認為馬市府團隊在陳水扁連任之後有投奔敵營的感覺,歐晉德在體諒馬市長處境下,決定接受馬的安排。

沒想到歐晉德請辭獲准的消息提早洩漏,《自由時報》獨家報導歐晉德辭職消息,驚動市府內外。因馬英九兩年後將卸任,副市長人選儼然成為下任接班人的卡位戰。

消息見報當天,馬、歐兩人趕忙澄清,當時歐晉德對消息提早洩漏感到非常抱歉,因為他曾承諾要給馬充足的時間尋找接任人選,因此曾一度想繼續留任,沒想到消息曝光後沒幾天,金溥聰、葉金川的人事案在三立電視台曝光,對不知情的歐晉德與白秀雄兩人而言,同樣錯愕,白秀雄也隨即表明願退休與歐晉德共進退。

五年八月,市府小內閣改組,歐晉德離開奉獻六年的市府團隊。歐晉德卸任副市長後,政治活動更加頻繁,不僅輔選周錫瑋,也到各地站台,北市地方基層、社團各種聚會場合都持續邀請他,拱他參選市長的聲浪也隨之而起,此時《中國時報》卻報導市府高層說馬英九屬意葉金川參選,認為歐晉德的省籍與年紀已不適合,報導一出,馬英九、葉金川雖連忙澄清,但事後證實這位市府高層就是金溥聰後,一定程度影響歐晉德的參選意願。

過程中馬英九雖曾在基層里長力促下,親訪歐晉德,詢問他的參選意願。但礙於黨主席身分,馬英九依然沒有開口積極要求他參選,或擔保說要力挺到底。

歐晉德曾坦承,在基層里長、議員一再鼓勵下,他確實一度想過參選,然而幾經思索後,還是認為政治的虛偽,不適合他的個性,○五年底的跨年之夜,歐晉德已下定決心不參選,但深怕支持者傷心,遲遲未對外說明,直到黨內初選前,一次到中常會進行天災防範的專題報告,媒體詢問時才親口說出。

之後國民黨內初選,郝龍斌脫穎而出,初選結束第二天,確定歐晉德沒有再角逐市長的變數後,殷琪再度打電話給他,邀請擔任台灣高鐵高級顧問,並在今年十月一日轉任執行長,殷琪不惜虛位以待、三顧茅廬,等待三年,終於盼到了他。


伴政治金童多年 工程專業仍是熱情所在

台灣高鐵這一路走來,屢遭質疑、顛簸坎坷,歐晉德這位工程專業背景出身的人,進入高鐵,確實為台灣高鐵打入一劑強心針。

儘管跟在馬英九身邊多年,歐晉德卻從不認為自己是「政治人物」。事實上,對於政治圈內的謀略和算計,他也明確表達厭惡之意,他常說最令自己感到驕傲的是能成為一位專業且受肯定的工程人員,從位在台灣高鐵大樓八樓的執行長辦公室,更可看出此一特質。

在簡樸的辦公室中,除了辦公桌、書櫃以及一套簡單接待客人用的沙發以外,還有三樣具有紀念價值的擺飾,都跟工程有關,而且從國工局長、公共工程委員會主委、台北市副市長、台北智慧卡公司董事長到台灣高鐵執行長,一路伴隨他。其中一樣是當初規畫北二高時,同仁送給他的一幅關西段的油畫,「這幅畫還是用瀝青畫成的呢!」歐晉德自豪地說。

另外兩樣,都是北二高貫通隧道時,炸藥炸碎的石塊做成的擺飾。其中,他最愛的是木柵隧道貫通時,一塊掉在他面前,狀似台灣形狀的石塊,他撿起來後,裝上基座,還幫它取了「貫通石」的名字。

回顧歐晉德的人生,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九二一地震,身為災難現場指揮官的歐晉德,身先士卒進入東星大樓救人,當意外救出孫氏兄弟,他雙手遮住兩兄弟臉的經典畫面被一再播放,從此被喻為救難英雄。

長期工程師的專業訓練,養成系統邏輯性的思考。心思細密的他,更習慣透過身體力行親身體驗,以求徹底了解整個過程。在他的邏輯裡,惟有徹頭徹尾地了解流程,判斷才會精準。

就如同當年SARS風暴,雖然醫學並不是他的專長,但身為馬英九身邊最重要的幕僚,歐晉德還特地跑到專門收容隔離病患的松山醫院,向當時的院長請教整套抗煞流程,從口罩怎麼戴、防護衣怎麼穿,甚至屍體應該怎麼處理,整套學起來。

至今他仍保留了厚厚一本相關資料。他笑說:「了解整個過程之後,才發現預防SARS的邏輯和工程原來很像!」後來,萬華華昌國宅爆發集體感染,當天晚上九點,市政府通知開會,他心中有數,便暗中指揮調度,而十一點多衛生署通知要隔離三百位住戶,在歐晉德運籌帷幄下,全都有條不紊地處理妥當,後來專家分析台北市疫情沒有再擴大,這段處理過程應是關鍵。

除此之外,○二年大台北地區出現缺水危機,台北縣市多年來首次施行分區供水。由於當時中央政府是民進黨執政,與馬英九執政的台北市政府自當不對盤,正當中央、地方大打政治口水戰之際,歐晉德銜命代表北市與中央協調,過程中他把翡翠水庫、石門水庫的取水、供水等各種專業問題弄得一清二楚,與中央建立起良好的溝通管道,正因他的專業加上柔軟的身段,才能帶領台北市民走出缺水危機。


思考縝密重實踐 被形容為「安定的力量」

歐晉德到了高鐵,也是抱持相同的工作態度,實地搭乘列車,親自到駕駛室了解操控流程,一一對照標準作業流程。當列車準備駛離月台,駕駛員有一道手抬起來看左邊、手指指向左邊,看右邊、手指指向右邊的標準動作,以確保月台淨空。

歐晉德看到部分員工敷衍地隨意比畫兩下,便很不客氣地指正,並親自示範標準動作,他邊比手勢邊說:「這樣的動作看起來很笨,但要確保百分之百的安全性,沒有辦法,就是得一板一眼地確實做到。」

「無論在哪個工作崗位,他代表的就是安定的力量!」和歐晉德有多年共事經驗的台北市議員林奕華表示,當初支持歐晉德選市長的她也認為,雖然他不是耀眼明星,但如果出任台北市長,以其對市政的熟悉程度和專業的態度,台北市政發展一定會更穩健。

離開馬英九,歐晉德回到自己的專業領域,他很篤定,畢竟這是他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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