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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小愈要開放 P.12

愈小愈要開放 P.12

就算你沒看過《三國演義》,也一定聽過「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句話。別以為統獨問題是台灣的特產,遠的不提,○六年十一月,魁北克省就「再一次」爭取自加拿大獨立。這肯定讓大多數台灣民眾想不透,為什麼這個在台灣人心目中理想的移民國度、安樂祥和的環境,竟然還有人想棄之而後快。

加拿大的獨立運動還算是最「無害」的,西班牙境內的巴斯克(Basque)分離主義分子,三不五時便以武裝攻擊宣揚其獨立主張;愛爾蘭共和軍(Irish Republican Army, IRA)也造成英國境內政治、社會近半個世紀來的動盪不安。此外,全球各地政府或多或少都面臨境內分離意識的挑釁。

說到英國,二○○七年五月,蘇格蘭議會將進行改選,屆時蘇格蘭民族黨(Scottish National Party, SNP)可能成為蘇格蘭議會的最大黨。先前民族黨承諾,若該黨取得議會多數席次,將提案要求蘇格蘭自英國獨立。根據最近的民意調查顯示,民族黨成為最大黨的可能性甚高;若果真如此,那麼蘇格蘭的獨立抗爭,將成為主導英國政局的重要因素。這在過去,是令人難以逆料的局勢演變。

蘇格蘭的獨立提案,將對台灣政局的未來發展,有著象徵性的意涵;即使是一向對國際政治局勢冷感的台灣媒體,也勢必加強報導蘇格蘭獨立議題。

有趣的是,○七年是英格蘭和蘇格蘭簽署聯盟法案(Act of Union)的三百周年紀念。英格蘭王國及蘇格蘭王國兩個原本獨立的國家,在歷經數百年的爭執紛擾後,終於在一七○七年合而為一。接著合併北愛爾蘭,加上更早即併入的威爾斯,成為「大不列顛與愛爾蘭聯合王國」,也就是通稱的英國(UK)。

更巧的是,○七年也是蘇格蘭實施分權自治十周年;蘇格蘭借自治權建立自己的議會,並透過公民投票表決,落實自治主張。對台灣而言,這些歷程都是相當重要的參考前例。

到底蘇格蘭民族黨爭取獨立的目的是什麼?其背後有兩個推動的關鍵力量,一是不斷走高的國際油價。蘇格蘭民族黨總認為,英國北海原油應有九成屬於蘇格蘭所有,只要拿石油收入的一半挹注,便可讓蘇格蘭信託基金的規模在十年內增長至九百億英鎊,相當於一七七○億美元。若民族黨大勝,那麼未來倫敦當局及蘇格蘭議會之間,將會為了石油利益的分配問題而摩擦不斷。

另一項可能的引爆點,則是設立於蘇格蘭第二大城格拉斯哥西邊,克萊德河灣的三叉戟(Trident)艦艇核武系統工廠。民族黨認為,獨立的蘇格蘭將是非核家園,遑論擁有核子武器的製造體系,因而將推動將工廠遷至南方邊境。

咦!石油和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兩大爭議,與剛被處以絞刑的那位(海珊),當初面臨的處境一樣吧。

當然,蘇格蘭獨立的爭論也引發不同論點。英國每年自石油收入撥出一一○億英鎊作為蘇格蘭的補貼,無非是希望蘇格蘭人拿人手軟,能維持現狀不鬧獨立。但是英格蘭人對這筆補貼產生的不滿情緒卻逐漸攀升,這並不難理解;在英格蘭人的眼中,蘇格蘭已享有自治權,每年又可伸手拿大錢,還要鬧獨立,英格蘭人自然怒氣難抑。這正是目前英國政府所面對的新難題。

的確,就最近的民意調查顯示,有五二%的蘇格蘭人贊成獨立,而非蘇格蘭人中,竟也有五九%贊成。令人意外的是,在接受調查的英格蘭人中,有四八%希望英格蘭脫離聯合王國獨立。

不同於英國保守黨,英格蘭保守黨始終認為,英國應該終止補貼政策,給蘇格蘭一個教訓,不要再吃裡扒外。北海石油已經開採得差不多了,加上蘇格蘭人口只占全英國的十二分之一;少了蘇格蘭,英格蘭仍然能成長茁壯。

而反對自治權也與保守黨的重要原則相牴觸:「政治決策應盡可能由受影響的基層來決定。」諷刺的是,當年的英國保守黨首相梅傑(John Major),還將此基層優先原則(subsidiarity principle,指地方事務應由最底層政府機關處理的原則)放入《馬斯垂克條約》的前言之中。

若以更廣義的方式來說,也就是「國家」這個概念正在消失中;而全球化便是扼殺「國家」的凶手。經濟體整合的程度愈高,政治單位的規模便必須較小,才能對變動的趨勢及需求做出靈活的反應。國家的功能是行政協助,為流動的人口及資金提供停留的誘因;國家不再是人們努力的終極目標。

若以每人GDP(國內生產毛額)數據分析,全球前十大富國分別是盧森堡、挪威、瑞士、丹麥、冰島、美國、瑞典、愛爾蘭、日本及英國,值得留意的是小國的優勢;在前十大富國中,有一半國家的人口不及五百萬人。而愛爾蘭(不含北愛爾蘭,於一九二一年自英國獨立)的排名還在英國之前,蘇格蘭民族黨肯定會抓住這點大作文章。

除日本外,前十富經濟體的貿易及資本流動都是完全開放的。帶動經濟體成長的關鍵動力,不是來自天然資源,如挪威、丹麥及冰島,就是來自金融業,如盧森堡、瑞士及愛爾蘭。蘇格蘭得天獨厚,兩者兼具。蘇格蘭除了有北海石油的豐富蘊藏量,還擁有歐洲風力及波力(潮汐波浪)發電量的二五%。另外,蘇格蘭也擁有全球知名的金融機構,如蘇格蘭皇家銀行,今日盛行的投資管理業也源自蘇格蘭。

矛盾的是,民族主義運動最懼怕全球化。國家社會主義運動,即眾所周知的納粹,以及由毛澤東領導的中國共產黨,均施行與世隔絕的自給自足經濟,以及種族政策;最終,這些政策幾乎摧毀了他們的國家。政治獨立與經濟∕種族閉關政策,完全是兩碼子事。

台灣沒有天然資源,但是產業強項應足以彌補這項缺憾。以全球的標準來看,台灣的金融服務業明顯不具競爭力,但台灣的金融財富卻令人不可小覷,若能有正確的政策環境引導,台灣可能跟隨愛爾蘭的腳步,在短期內轉型成國際金融的重要角色。

儘管我們能理解台灣對國際資本流動採取的管制措施,然而最近泰國祭出失當的外匯管制措施,也是出於同一理由;無論如何,這類管制都將阻礙台灣達成如盧森堡、瑞士或冰島的成就。

再者,在更整合的全球經濟體中,較小規模的政治單位亦是國際趨勢;在台灣限制投資中國的緩慢鬆綁過程中,或許也應把這個趨勢納入考慮,以更有自信的態度,加速開放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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