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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經濟:二十一世紀全球人類大敵 P.94

泡沫經濟:二十一世紀全球人類大敵 P.94

九一一事件使全球人類目光焦點全部集中在美國股市及全球經濟是否加速步入衰退的問題上。道瓊指數在驚爆事件發生後跌幅已逾一○%,美國的九月消費者信心指數更滑落到五年半以來的最低點,同時也是近十年來的最大跌幅,幾乎是崩潰狀態。尤其是在世貿雙塔夷為平地之後的短短兩周之內,估計曼哈頓下城的大樓和硬體損失超過二百億美元,但是美國股市卻瞬間蒸發一兆美元以上。

九一一事件對美國航空和空運產業造成空前重創,損失的金額超過一百億美元以上,其次則是飯店業與證券業,美國第三季的國內生產總值可能折損一%以上,原先預估第三季的國內生產總值成長率為○.八%,現在向下修正為負的○.三%,這是一九九三年第一季以來,美國國內生產總值首度出現衰退的現象。

儘管事件之後,美國聯準會全力降息挽狂瀾,美國政府可能祭出一千億美元來振興經濟。不過,美國經濟敗象已露,恐怖分子攻擊華府與世貿的事件,已經澆息了消費者的信心,悲觀的氣氛促使像是通用汽車或美國航空等公司大舉裁員,約占國內生產總值三分之二的消費者支出,顯然已經受到九一一事件嚴重打擊,美國經濟衰退的風險已進一步提高。美國經濟瀕臨衰退邊緣,市場對於明年經濟前景愈看愈空,全球經濟會不會隨著美國同步陷入黑暗期?值得深入思索。


九一一後道瓊重挫幾乎崩潰

美國經濟從個人電腦到網路、通訊產業,新經濟神話讓美國成為九○年代全球經濟霸主,這個長達十年以上的榮景,在去年網通股泡沫吹破之後,道瓊指數在去年的元月十四日寫下一一七五○.二八點,那斯達克在三月十日創下五一三二.五二點的歷史高點之際,已是盛極而衰景象,這一年多來,那斯達克老早已從五一三二點回挫到一六一九點,一年來跌幅近七成,已是進入空頭市場的明顯徵兆。

不過在科技股重創之際,美國人消費信心仍屹立不墜,而道瓊指數堅守一萬點以上,也成了美國不倒的象徵。這次九一一事件使道瓊指數突然崩落,九月二十一日道瓊指數跌至八○六二.三四點,那斯達克指數也再度跌至一三八七.○六點。

那斯達克結束多頭轉入空頭,從去年以來就已確立了,但是道瓊指數跌至八千點附近,對股市所造成的傷害恐怕難以彌補。因為一九九八年美股從七四○○點直衝到萬點以上,從一九九八年到二○○一年,堅守萬點關卡三年之久,即使像去年那斯達克大跌之際,道瓊指數也一度跌至九一○六點,但是今年五月道瓊指數仍大漲到一一三五○點,差點又創新高。

道瓊指數韌性十足,使人對美國經濟仍存一絲希望,這次跌至八千點,幾乎可說是完成長達三年的大頭部,即使聯準會降息,美國政府拚全力挽狂瀾,恐怕也無濟於事。


二十一世紀剛開始──全球經濟愈發坎坷

這次九一一事件,幾乎使全球股市從九八年以來的漲勢全部化為烏有,除了美國道瓊與那斯達克之外,歐洲股市也是全盤皆墨。 去年德國 DAX 指數一度漲到八一三六.一六點,如今重挫到三五三九點,已經把九八年的漲幅全部一吐而光。英國股市跌到四二一九點,也把九八年的漲幅全部跌光。

如果全球股市在美股帶領下,紛紛由牛市轉為熊市,那麼二十一世紀剛剛開始幾年的全球經濟,恐怕有一段坎坷路要走。因為歐美股市正從高檔回落,而亞洲股市,日本仍深陷經濟衰退的深淵,亞洲各國則受亞洲金融風暴之苦,勉強保住一些元氣的是泡沫還沒有吹得太大的中國深滬股市。

回顧過去二十年,全球股市幾乎是在創造泡沫與吹破泡沫交替的過程,這二十年當中,日本在八○年代吹起了第一個泡沫,東京日經指數在一九八○年三月三十一日指數是六四七五.九三點,十年光景,日經指數狂升到三八九五七.四四點,大漲了五倍,是全世界的第一顆泡沫。其後台灣股市也從一九七四年的六三三點到一九九○年狂升至一二六八二點,繼日本之後吹起了第二顆泡沫。之後日股與台股紛紛狂跌,短短一年台股從一二六八二點跌回二四八五點,令人大開眼界。


九七年亞洲金融風暴肆虐──九八年狂吹網通泡沫

台灣與日本相繼吹起土地資產泡沫之後,東南亞各國紛紛興起,外資大規模流入東南亞,泰國股市在一九九四年狂升到一七八九點,儼然是東方第五隻小龍,其他如馬來西亞、菲律賓、印尼等也有都過高潮,沒想到亞洲金融風暴在九七年引爆,東南亞各國泡沫吹破,成了亞洲金融風暴的源頭。

而就在這一年,香港因為九七大限主權回歸,在英國人撤走之前,香港也出現了一次空前大規模的九七大泡沫,香港恆生指數狂漲到一六三六六點,股市大漲,房市漲幅更是驚人,不過九七激情短暫,九八年外資狙擊香港股匯市,香港股市急挫至六五四四點,差點使香港滅頂。至此,亞洲國家吹起的泡沫漸告一段落。

到了九八年以後,全世界吹起電信狂熱,在 3G 高價標售與手機汰舊換新的憧憬中,歐洲電信股由諾基亞、易利信、阿爾卡特等帶動,歐洲股市在九九年紛紛大漲,其中德國股市漲到八一三六點,法國股市漲到六九四四點,英國股市也漲到六九五○點。歐洲股市大漲後由美國總其成,那斯達克在一九九九年因為千禧年的個人電腦與手機新需求,再加上網路帶動的新狂潮,全球人類陷入新經濟的狂熱。

在二○○○年三月間,網通股泡沫吹到空前最高點,那時網路股的雅虎狂漲到二五○美元,CMGI 漲到一六五美元,日本雅虎漲到一.二六億日圓, 日本軟體銀行漲到一九.八萬日圓,台灣在美國掛牌的和信超媒體漲到九一美元。而光纖族群康寧漲到三三○美元, JDSU 一度狂漲到三七○美元,LINUX 系統的紅帽漲到二五○美元, VA LINUX 則大漲到三二○美元,電信類股 QUALCOMM 漲到六百美元,網通股的泡沫吹遍全世界。美國新經濟股漲聲震天,此時那斯達克將本益比撐高到令人咋舌的六百倍,正式撐破新經濟股的泡沫。九九年的歐洲電信股狂熱,到二○○○年美國新經濟股吹爆,歐美的新經濟狂熱終於走到盡頭。


中國深滬B股是最後一顆泡沫

今年全球股市由絢爛回歸平靜,不過中國深滬 B 股看起來是最後一顆泡沫。 二○○○年全球股市回落,但是深滬 A、B 股漲勢格外亮眼,漲幅居全球之冠,今年二月中國政府宣布 B 股開放內地持有外匯的居民可以自由買賣, B 股掀起一輪大漲勢,上海 B 股從八一點起漲, 一口氣漲到二四一點,漲幅達兩倍,深圳B 股則從一二七點狂飆到四四五點,漲幅更達二.五倍。

這項政策在六月一日正式實施, 不過深滬 B 股也從六月一日開始回落,其中深圳 B 股跌回二三八點才告止跌,上海 B 股則在一五○點附近尋求支撐。深滬 B股市場成了二十一世紀全球股市的驚鴻一瞥。至此全球股市紛紛進入去泡沫化的過程。

回顧過去這二十年來,一個國家不知不覺吹起泡沫,當泡沫吹起的時候,土地狂漲,股市欣欣向榮,人們財富暴增,大家像是暢飲啤酒一般,全身飄飄然,可是泡沫吹破,後座力其大無比。以日本為例,房地產泡沫在九○年爆破,如今已十二年,但日本經濟仍然一蹶不振。美國在一九二九年的華爾街危機之後,道瓊指數雖然在一九三三年見底,但是經濟的復甦卻等到一九四五年二次大戰後,不過一九六五年美國深陷越戰泥淖,大量美元流出美國,美國另一次景氣直拖到一九八二年以後才復甦,可以證實,任何一個國家一旦泡沫爆破都十分難醫。


日本歷經十年泡沫──萬點大關失守

假如以日本股市吹破泡沫經歷了十幾年的漫長過程,如今居然連萬點大關都不守來看,日本股市在跌跌撞撞的去泡沫化過程中,日經指數居然重返了十八年前的新低點。以日本的個案來看美國,這次美國的新經濟泡沫恐怕還有漫長的苦日子要熬。一九二九年及一九六五年史坦普五百的本益比約二十一倍,去年史坦普五百的本益比一度達三十七倍,現在還有二十九倍,顯然美股的本益比仍在高檔,而九一一事件打擊消費者信心,企業純利下降仍未見底,裁員風熾烈,美國失業率仍然在上升。美國經濟面臨去泡沫化的壓力恐怕日益沉重。

泡沫經濟的破滅,通常一次瓦解了三個迷思,第一個是股價永遠只漲不跌。日本泡沫在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正式結束,在泡沫吹漲到最大的那一點,日本股市達到令人震驚的天價||七○○兆日圓以上,日本股市的總市值占全球股市市值的四二%(一九八○年時只有一五%︶,而股市為國內生產總值的一五一%(一九八○年只有二九%︶,這次美股狂漲,市值達一五兆美元以上,占全球股市市值六成,而市值占國內生產總值也達一.五倍,情況與日本完全一樣。股市在吹泡沫的時候,市場人人瘋狂,大家皆擴張信用,希望賺取最大利潤,人人沉醉在漲勢中,忘記了股價下跌的風險。


日本土地泡沫瘋狂──一個日本可以買四個美國

泡沫經濟的第二個迷思是土地的價錢永遠只會上漲,不會下跌。八○年代的日本與台灣是典型的代表作,一九九○年前後,日本房地產的總值居然達到二千兆日圓,約等於全日本生產毛額的五倍,台灣在一九九○年時,土地市值也撐到五十兆元台幣,是當年國內生產總值的八倍之多。日本土地泡沫的瘋狂可以與十七世紀荷蘭鬱金香的狂熱來比擬。以土地面積來說,美國是日本的二十五倍強,但是房地產累積的市值竟然是美國的四倍,換句話說,一個日本可以買下四個美國,這是一個極端荒唐可笑的反常景象。在一九九○年初期,理論上,日本只要把大東京都會區賣掉,就可以把整個美國買下來,而單是日皇居住的所在地,就足以買下一整個加拿大。由於六二%的日本家庭住宅都是自有,光是東京市中心地區半徑三十六英里範圍內的住戶,擁有不動產價值超過五億日圓的就有一百萬人,而擁有一億日圓以上的不動產者更達三五○萬人,土地飆風使日本人身價暴漲。但是一九九○年東京股市崩盤,日本境內幾乎沒有人預期到土地價格會像股價重挫一般滑落,這時銀行體系也跟著崩落。

日本土地暴漲的另一頁荒唐史是不動產公司紛紛投入高爾夫球場開發,在一九八九年到一九九一年間日本興建了一六○座高爾夫球場,還有一千二百座是在興建中或是等待核准狀態,在最狂熱的階段,日本一千七百座高爾夫球場的會員證總值達二千億美元,高爾夫球場投資成了日本人的最愛,一九九○年日本宇宙公司以八.三一億美元買下,美國最有名的鵝卵石海灘度假聖地的七座高球場和兩家飯店,九二年卻以五億美元折價出售。在最瘋狂的時候,日本人買下美國二%的球場,但高爾夫球場的價值則達五%。如今回頭看這等瘋狂行為簡直是一場夢。


經濟永遠只會成長不會衰退?

泡沫經濟的第三個迷思是經濟成長的迷思。八○年代以來,全世界的經濟成長,主要是靠流動資產所引發的民間部門商業投資所帶動,如今全球產能極度擴張,價格體系崩落,經濟只會成長不會衰退,已經變成另一個神話。今年台灣經濟出現三十年來難得一見的衰退景象,就很值得深思。

日本在一九八○年代末期,以債務為基礎的資本支出循環規模之大,結果在一九九○年代面臨最激烈的債務緊縮。 美國耶魯大學的經濟大師費雪(IRVING FISHER ︶在一九三三年的論文中即強調, 過高的債務將壓迫經濟活動,因為所有的錢都用來養債。而在價格全面下滑時,債務緊縮導引全面性的景氣蕭條。價格全面下挫的恐怖處在於嚴重影響借貸成本,若是價格下跌一○%,即使名目利率為零,實際的利息也會達到一○%,當償還債務時,通貨緊縮的壓力也就愈大,因為償債的速度會跟不上價格下跌的速度,最後則是償債愈多,負債愈大,最後則形成爭先恐後的資產求現風暴。

九○年代本期,全世界在高科技產業興起的資本支出狂潮,在生產過剩後,反而造成更嚴重的通貨緊縮,這有如一九二九年的縮影||發明及技術改良,創造了美好投資機會,也因而造成重大債務。日本九○年代雖然已是零利率,但是日本經濟依舊深陷泥淖。最近一年來,美國已八次降息,過去降息是挽救經濟衰退的法寶,如今全世界從通貨膨脹進入通貨緊縮,全世界設備投資過剩,廠商為了增強競爭力,陷入無限量擴廠,造成價格競爭的危機,全世界都是供給過剩,台灣電子業已成受害者。由此可見,美國九○年代新經濟擴張的模式是泡沫經濟第三個迷思的創造者。

那麼從八○年代的日本資產泡沫,再到二十世紀末的美國新經濟泡沫,全世界從通貨膨脹到通貨緊縮,與一九二九年全球景氣大蕭條對稱的另一個全球性的景氣蕭條可能降臨,台灣在八○年代隨日本吹起資產泡沫,九○年代又跟著美國高科技泡沫起舞,兩個大泡沫熔於一爐,當權者面臨的經濟挑戰是空前。全國人民在面對近二十年來的泡沫調整,個人投資理財也要有高度危機意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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