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子沒搭到特別的搭車經歷,昨天從市區要回家路上,這個運將的故事值得記錄下來,除了給讀者閱讀之外,也能讓很多人有所警惕。
50幾歲提早退休兩年驚覺「存款數字掉有點快...」
一上車就看到一位平頭的運將大哥,戴著口罩看不出來歲數,不過應該50多歲,先打聲招呼:「大哥您好,今天生意好嗎?」
運將大哥語氣平平,比較偏向有氣無力再好一點的那樣,「都差不多,假日就是這樣,UBER系統也算是蠻厲害的,在台北市區一直都會有人要坐車。」
我繼續問:「大哥您是退休出來跑車嗎?」
這位平頭運將大哥依舊平淡的說:「嗯,算是半退休吧!原本退了,跟老婆去旅遊一兩年,覺得這樣不行,存款數字掉有點快,而且兩個孩子還小,教育費用什麼的還是要花不少錢,評估了一下,我跟太太還是要有點收入才行,所以我就來開UBER。」
心想,這種案例也不是沒有,確實有很多已退休的人,先四處玩一玩,再來開UBER,多少貼補家用,但孩子如果很小的話,當初何必這麼早退休?
曾開好幾間通訊行、年賺400萬,為何改當UBER司機?
我納悶問:「大哥您看起來50多歲而已,以前是從事哪一行?算是也很早就退休了。」
平頭運將大哥說:「我做的是電信經銷商那種,全台以前有五大電信,後來才變成三大電信,那時候各家電信公司為了要衝門號數,會給我們底下經銷商很多的獎金,那我下面還有員工,通訊行也有好幾間,當時靠這個可以賺到不少,好賺的時期每年三四百萬是一定有的,不過後來就沒了,這種就是時機財,大概15年前的事,後來才慢慢沒落,電信商有修改制度,法規也有修改。」
我驚訝了一下,模糊印象中有看過這樣的新聞,是不是什麼詐騙之類?靠電信門號賺錢。而且確實在十多年前還有遇到年輕朋友來詢問,問說這個是不是可以賺錢?當時就覺得有些問題,也推絕了這樣的邀約。
我也直接問運將大哥:「有,有印象看過新聞,但這個是不是後來又扯到什麼電信詐騙之類?」
平頭運將大哥語氣稍微提高一點點:「不是,我是合法,但別人做的那些手段我可管不著,我是審核門號,我跟上游五大電信拿門號,那底下確實有不少人會去動這個歪腦筋,想要賺錢,我就有認識20幾歲人就已經有兩三千萬的,這社會有很多八大行業或者從事地下收入的,有些有賺到錢,有些後來混不好,急需要錢,那當然會去辦門號來換現金,你說這是詐騙嗎?好像也不是,只能說利用制度來賺錢。」
客人辦3個門號、我賺4萬多!前通訊行老闆揭「幽靈門號」暴賺內幕
姑且不論運將大哥說的是真是假,我們不要去反駁人家,我又納悶問:「大哥我想不通一點,為什麼會有人要去辦三個門號或五個門號,這可以拿到多少錢?未來不是每個月也要付給電信公司月租費嗎?這樣是能賺多少?」
運將大哥很願意分享,他娓娓道來:「通常底下的業務,有些人就是正常說服,有些就是想一堆話術去騙人,總之,有些人會為了錢,一次辦理三個門號,會給他1萬2,那這個辦門號的人會覺得很好,反正每個月的月租費他不繳就好了,電信公司最多就是停話,他沒差!
可是這人不知道其實電信公司給我們則是一個門號2萬,也就是我拿了6萬,給他1萬或1萬2,我還賺了4萬多塊,有的業務很勤勞,當年各家電信公司為了衝門號,不管有沒有真的使用,幽靈門號也不管,所以給了很多獎金。」
「等等,會有人為了1萬2去辦理三個門號?而且月租費欠繳到後來,不會影響銀行信用嗎?」
平頭運將大哥緩緩接著說:「你不知道,底層的弱勢族群很多,這社會其實窮的人非常多,能先拿1萬2就先拿了,至於月租費欠繳,那跟銀行信用沒關係,例如他欠遠傳,他還可以去辦台灣大哥大,還可以去辦中華,還可以去辦亞太、威寶,所以真的很缺錢的人,手上10個門號都有可能。還有些人窮到你給他一萬叫他去砍人他都願意,這種人太多了,社會新聞有報出來算是一小部分而已。」
從偏鄉「辦門號換米酒」看見社會底層的無奈
雖然我還是很難想像,並不是沒看過貧窮的慘況,但真的不影響銀行信用嗎?但我沒繼續追問。
總之這位運將大哥就是氣定神閒的樣子,相當老成,也感覺到當年他賺錢也是遊走灰色地帶,或者他本身是沒問題,但底下合作的通訊行有違法的可能性。
運將大哥繼續說:「當年印象很深,有個年輕業務很勤勞,有夠誇張的厲害,他跑去高雄的偏遠山區村落,他直接找村長,請他跟村民們說只要辦一個門號,就可以拿到一瓶米酒跟300塊,結果一堆人就跟他辦了,你說這算騙嗎?
不是吧!就是業務手段而已,至於那村長、里長拿多少錢,那是他們自己再談,我記得那年輕業務每個禮拜都遞件,至少申辦100個門號以上,他就是南北這樣一直跑,不斷去拓展市場,找偏遠地區的人辦門號,那你想,這業務可以賺多少錢?」
「那為什麼後來這種遊戲就結束了?」
運將大哥說:「電信公司到後來呆帳太多,於是改成一開始要預付現金,後來越拉越高,那經銷商要先給錢,拿到的獎金又變少,一來一往,就划不來了,市場自然就消失了,亂象當然也解除了,這算是那年代的快錢吧!」
當沖賠百萬、跑酒店敗光身家...前通訊行老闆沒守住財富的殘酷真相
覺得奇怪,因為這樣看起來當年這運將大哥也賺不少,即便出國玩個一兩年,也不需要現在還認真開UBER才對,於是我問:「大哥您當年有賺錢的時候,沒想說買一些股票、房子放著嗎?」
平頭大哥很快回著說:「有啊,有買股票呀!賠很慘就是了,我老婆那時迷上當沖,一天輸贏剛開始小小的,就是一兩萬,連續贏了好幾把都一萬多塊,野心就大了,後來最高一天就輸掉一百多萬,氣都氣死,我後來是有買房在新莊,不過也還在繳房貸就是。」
想說轉換話題,問問孩子多大,運將大哥說他的孩子現在才小學而已,兩個都是,尤其很疼這個小女兒,他很寶貝他的女兒,問到教育方面,運將大哥說:
「這年頭誰不重視教育?大家都嘛默默在做,況且一家四口人,在台北要過日子,10萬塊有難度,我估算一個孩子一年的最低開銷就是30萬,兩個孩子就60萬了,況且還要繳房貸或房租什麼,我還是每年會帶孩子出國玩,像是前幾個月才從泰國回來,也會去韓國,花錢是很花,但為了孩子,還是花了,反正回台灣再好好賺,UBER我每天都開12小時,一個月休不到三天,這樣也有不少收入。」
「您以前賺快錢,現在卻願意開UBER,大哥您這心境怎麼轉換?」
「過去賺快錢,花錢也快,當年跑酒店花錢太快了,如果當年都有守住就好,不過太難了,想想這就是人生,後來就看破了,帶孩子出國玩的錢怎樣也比去酒店便宜,於是也沒什麼好捨不得,開UBER是因為我也沒什麼技能,要不然這年紀還能做什麼?」
很快到目的地了,跟運將大哥說聲謝謝,很高興聽到許多增廣見聞的事,這社會真是包羅萬象,台灣小人物的故事,賺快錢也要守得住,我在計程車上看到的財富風景又一篇,紀錄下這特別的一趟旅程。
有部分與運將大哥的談話不適合放上來,不過無礙閱讀文意,謝謝你們的閱讀與肯定,祝大家工作順心,事事順利。

作者簡介_畢德歐夫
現為居家宅爸,專職投資人。交易員、曾任美股交易室經理(Floor Manager),交易經驗18年,交易總筆數達百萬筆。每月發表在網路上文字產出達10萬字。先從台股起家,曾交易海內外期權達4萬口。操作商品:黃豆、玉米、小麥、原油、指數期貨、歐元、日圓,主力為美股市場。著作:《最美好、也最殘酷的翻身時代》 《我在計程車上看到的財富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