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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一個調查局便當 P.20

我吃了一個調查局便當 P.20

度過白色恐怖的時代,調查局的偵訊程序進步不少,為了一件貪瀆案,調查《今周刊》去年披露華航空難黑盒子的新聞來源,調查局主動請記者吃便當,就是一個明證。

當記者坐上調查局的偵防車之後,嘴巴裡面嘟噥著:「已經一點多了,還沒有吃飯呢!」記者原本想,能不能先讓我到 7-Eleven 買個熱狗填肚子?可能是嘟噥得大聲了一點,被調查局的副主任聽到了,他馬上主動說:「沒關係,到局裡面吃便當!」

被調查局請吃便當?這倒是難得的經驗,到底他們都給「證人」吃些什麼呢?雖然肚子真的很餓,不過,既然人家已經好意說出了,那麼還是不要拒絕人家,吃吃看吧。

到了市調處,進進出出的調查員們非常客氣,沒有大聲吆喝,也沒有出言不遜而且,長官們對於房間的空氣很重視,多次詢問:「冷氣機不夠冷,去調一下。」還問:「蔡先生還沒有吃飯是不是?請稍待,便當馬上來!」只可惜,坐在密閉、四面無窗的偵訊室裡面,周圍圍了一群精悍的幹員,要說有心情吃飯,那是騙人的。

很快的,一位調查員端進來一客排骨便當,速度很快,記者看了一下,有點失望,心想:「這就是名聞遐邇的調查局便當嗎?怎麼看起來好像以前的鐵路便當?」

這客「調查局排骨飯」,骨頭大概占了三分之一,肉不算肥,但是很薄;另外,還有一些「標準配備」,例如看起來像一整顆,翻過來卻是切了一半的滷蛋、兩塊硬硬的三角形豆干、菠菜、海帶,以及不可或缺的幾條辣蘿蔔乾。

雖然沒什麼胃口,還是很禮貌地吃了大部分,另外要了杯白開水,謝謝他們的招待。不過,謝過之後還不能離場,吃了便當就得幹事,不是嗎?

接下來,記者觀察了調查員的偵訊程序,幹員們很重視人權,一再問:「冷氣機怎麼不夠冷?」還有,幹員們要抽菸,一定得到外面去,因為上面有規定,只有「證人」有權在偵訊室裡面抽菸,至於幹員們,為了避免給人「用煙薰人」的印象,所以一律得出去抽菸。至於大家想像中的那種「用日光燈照人」的伎倆,當然也沒有。甚至連廁所的牆壁都鋪了厚厚的海綿墊,以防「來賓」一時想不開去撞牆。

兩個半小時的偵訊時間裡面,記者吃了他們一個便當、喝了五杯熱熱的白開水、上了一次廁所,回答了一些問題。將近六點的時候,攝影組長阿潘在市調處的幫忙下,把車停在地下室停車場等我,以免我從大門離開被記者包圍;負責帶我下樓的幹員還請阿潘填了一張大概是證明我「身體、精神狀態一切完好」的切結書,帶著還沒消化的排骨與滷蛋,趕緊離開這個令人難忘的地方。

這個時候, 市調處門口擠滿了隨時準備啟動 SNG 車現場報導的電視台以及其他媒體,我們的車子很快從地下室開出來,現場記者大概都沒認出來。做了十幾年的記者,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成為被人約談採訪的對象,這一天,相信很難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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