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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一與季辛吉 P.8

九一一與季辛吉 P.8

九一一周年過去了,我們台灣人追悼的對象應該是蒙難的平民:包括世貿雙塔中的罹難者,亦包括在軍事行動中無辜犧牲的阿富汗百姓。

哀思九一一,再回溯一頁過去的歷史,世人的情緒也應該極其複雜。翻開日曆上的大事紀,九一一從來就不是一個單純的紀念日。巧得很,一九七三年的九月十一日,恰是智利阿言德民主政府被美國 CIA 主導的政變所顛覆的日子。 一年前我在文章中寫過:「強權插手與恐怖主義之間的牽繫,正像野地四散的蘑菇一樣,總能夠尋找到迂迴的繁衍形式:細數歐薩姆賓拉登的崛起與之前阿富汗抗蘇戰爭的關係,奧克拉荷馬爆炸案與波灣戰爭的關係(放炸彈的美國人是波灣英雄〉 ,……涉及的是敵意的相互想像以及加速膨脹。」

這一年來,美國在國內大力反恐,在保障安全的名目下,民主的根基正被種種違反民權與鼓勵歧視的政策所回噬。

另一方面,各地非政府組織團體的努力下,跨越了傳統的國界,卻有更多追查戰犯的動作在法庭上分頭進行。換言之,世人愈來愈能夠細分發動戰爭(包括與戰爭相類似的恐怖活動〉 的是政權,並不該歸罪於那個國家的平民大眾。

譬如說,愈來愈多團體(與個人〉 在追查季辛吉的舊帳,他們深究塵封在歷史中的檔案,細細拼出當時的事實真相,從智利、中南半島,到東帝汶,季辛吉一再涉入其他國家的內政,為了躲避美國國會的監督,季氏撒過漫天大謊,一樁樁戰爭罪行裡,他手上沾滿了鮮血,季辛吉應該為生靈塗炭直接負責。

這一年在紐約出版了一本新書, 書名就叫做《 The Trial of Henry Kissinger》。作者 Christpher Hitchens 是位優秀的新聞工作者。Hitchens 鍥而不捨,檢視最近公開的密件,列出季辛吉當年各種非法勾當。除了折射出美國作為國際強權的暗鬱之面,就季氏個人而言,昭然的證據下,為這個叫做「全球性司法裁決」的新議題,季氏惶惶地在雜誌上作答辯文章。確實也有外國的法官設法「引渡」季氏出庭回答問題:當時,他是否基於權謀盤算,甚至把他自己的私利也列入考慮,卻延長了原有可能及早結束的戰役(譬如高棉的殺戮戰場,以及東帝汶的種族滅絕〉 ,以致加重了當地人民的災難?

在世人的認知裡,當人權漸漸變成普世價值,任由季氏之類的權謀家在談判桌上翻雲覆雨,交換(出賣?〉 別國平民身家性命的時代快要結束了。而同理可證,在別人領土上開啟戰端的政客,原應該在國際法庭裡接受審判。

這樣冤有頭債有主,在國際事務的討論上,恆常把政權與人民分開,便清楚分出聲援的對象與撻伐的目標。而國際事務的參與上,以人道為本位,我們台灣才容易找到盡一份義務的著力點。

附註:面對這種世界趨勢,我們台灣人在日常語言上也可以分出層次,譬如說,我們悼念九一一事件中犧牲的「美國人」(更明確的說法是「紐約居民」〉 ,正因為他們無辜受難,卻不意味著我們要贊助「美國」這個國家的所有作為。又以全球目前其他的衝突地點來說,譬如,以色列執政的夏龍政權行事可議,並不意味著「以色列人」作為人民,需要被世人詬病。(平路為資深媒體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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