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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CBA籃球要一億元 P.64

這顆CBA籃球要一億元 P.64

愛是盲目的。看姜豐年對籃球的愛,就是盲目的。這兩年來,姜豐年帶著明基新浪獅籃球隊從台灣出走、從中國退出,一切都回了到原點,除了他從口袋裡掏出的那一億元。

二○○一年十月五日,姜豐年帶著明基新浪獅隊踏出國門,前進中國球場,成為中國職業籃球聯賽( CBA )第十四支參賽隊伍時,他說:「沒有退路, 沒有猶豫!」

二○○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深夜,西安交大思源體育館吹起終場哨聲,計分板上亮出一○九:九十七的比數,明基新浪獅隊輸掉最後一場保級賽,總教練邱大宗與十七名球員用紅潤的雙眼向 CBA、向拉著「新浪獅請留下」布條的球迷告別。


浪獅來回兩岸 姜豐年沒有後悔

以前每次比賽都跟著球隊跑的姜豐年,這一回人待在美國加州,在接獲輸球的消息時, 雖不意外,但仍覺若有所失。 隔天他帶著大兒子在洛杉磯史坦普中心︵Staples Center ︶觀看美國職籃賽( NBA )。這場比賽由地主快艇隊出戰休斯頓火箭隊, 看到來自 CBA 的王郅治(快艇隊)與姚明(火箭隊)兩位中國移動長城,在場內搶下一個又一個籃板時,樂在其中的姜豐年益發地確定,對自己這兩年的所作所為,「沒有後悔,寫了歷史!」

「如果沒讓他做這件事,才會後悔,一定會嘔死。「姜豐年的太太陳怡樺說。事實上,在趨勢科技擔任科技長的陳怡樺(改名前為陳怡芬)熱愛籃球的程度不下於姜豐年,不但負責策畫執行豐年文教基金會每年在南投、嘉義舉辦的籃球夏令營與籃球賽,還會帶著她一雙子女與那向來團結一氣的陳氏家族飛到蘇州為新浪獅隊加油。 如今,姜豐年的 CBA 之夢雖然落空,陳怡樺仍然認同先生的作為:「很值得!」

至於姜豐年自掏腰包花掉的那一億元,陳怡樺則回歸當初做這件事的出發點:「單純是為了延續這群籃球好手的球場生命,沒有商業或其他複雜的目的。」所以,一位姜豐年的朋友說:「就因為一開始抱著這種賠了也無所謂的心理,所以最後也就如他所願的賠掉了。」

姜豐年自己則有另一種算法, 就因為接手球隊、帶球隊去打 CBA 需要錢,所以就在二○○○年新浪網上市後的蜜月行情時期,賣了部分新浪網的股票。當初若沒賣股票,個性懶散、理財保守的他就會一直抱著股票,然後什麼都沒做地自然縮水、蒸發掉。到底哪種做法划算呢?「好哩加在,那些錢是為球隊花掉,至少我們一起打了這場走遍大江南北、大家都很爽的一仗。」


新浪網美國掛牌 籃球癮同步釋放

新浪獅隊主力、有「神奇小子」之稱的羅興樑就說:「這兩年,姜總在新浪獅投入的錢比任何一個俱樂部都要多,而且都是自己私人的錢。如果不是對籃球的一腔熱愛,有幾個人肯這麼做?只是成績下滑、球員老化等種種難解的問題,加上與明基合作,讓他背負的責任和壓力倍增。」然而,羅興樑說的壓力,到後來已倍增到讓姜豐年有心力交瘁之感。

再將時光之幕拉回到公元二○○○年。那一年四月,姜豐年辛苦打造的華人網路強勢股新浪網,正式在美國紐約那斯達克(NASDAQ)以十七美元掛牌上市,當新浪網的股價一步步往歷史最高價五十四‧五美元飆升時,為創業而被壓抑在姜豐年內心深處的籃球癮卻也同步釋放出來。或許是壓抑過度,這個籃球癮的反彈力道也真強,因為姜豐年過癮的方式不是打球,而是買球隊。為此,他與屠德言在五月時合資創立了全球 e 體( E-ternational Sports Ventures )。

剛開始, 姜豐年多次試探勇士、快艇等 NBA 球隊,因兩隊地處華人最多的加州,惜因股權問題,最後都作罷。 不過,姜豐年還是預留了伏筆,偶與 NBA 理事長史特恩通 E-mail, 研商相關問題,甚至前塞爾提克﹁白人希望﹂神射手柏德( Larry Bird )的電話號碼,他也都隨身帶著。

買不到 NBA 球隊的姜豐年,在十一月間見中華職籃收工, 曾經奪過三連冠的宏國男籃又陷入經營困境,姜豐年決定接手,一星期籌到二千萬元買下球隊並改名為新浪。原本要在台灣奠基,但因全國籃協推出史無前例的「中華男籃換血計畫」,新浪隊中正值顛峰的黃春雄、羅興樑、周俊三也被摒除國手門外。為求出路,姜豐年率隊全面撤離台灣,帶著新浪隊西進中國。

可是,自新浪隊登機那一刻起,姜豐年要賣的股票愈來愈多、要扛的責任愈來愈重了。


跨海作戰耗成本 一人買單難支撐

在姜豐年接收宏國隊的前兩年,宏國隊是職籃隊伍中球員身價最高的一隊,尤其是鄭志龍更創下月薪三十萬元的紀錄,周俊三、羅興樑、黃春雄也逼近這數字,再加上與廣告商的合作契約,年薪更在五百萬元之譜。但在職籃解散後,球員身價驟然縮了五○%以上。而姜豐年接手,因覺得這些球員再次創業不易,加上要離家遠征,於是加薪至一般國手的水準。這一來,也大幅墊高了新浪隊的經營成本。

新浪獅籃球俱樂部總經理黃俊達,原本是摩根大通銀行亞太區資訊部副總裁,因與姜豐年是嘉義高中籃球校隊的隊友兼死黨,便辭去工作,陪姜豐年到蘇州去。他說:「沒有一支球隊像我們需要這麼多的投入,我們每走一步都是錢。」

由於要跨海作戰,又從零開始, 從加盟 CBA 的保證金、場地管理費、球員薪資樣樣要錢。另外,以前在台北比賽,根本不用搭飛機,訓練比賽都是球員自己開車到場,在中國就必須租用會館、買大巴士,因而去年一年支出就要一百八十萬美元,票房和贊助等收入只有五十多萬美元,所虧的一百三十萬美元,就全由姜豐年一個人買單。 「在 CBA 的十四支球隊,除了新浪獅和北京神奧是純私人經營以外,其他不是地方政府支援,就是財團挹注。長期比下來,私人球隊怎撐得住?」姜豐年說。

除了成本之外,球隊本身也有「先天」上的不利條件,就是球員老化嚴重。以今年最具冠軍相的廣東八一隊,平均年齡只有二十二歲左右,隊中年齡最長的也只有二十七、八歲。而新浪獅的平均年齡超過三十歲,像主力之一的周俊三已經三十四歲,每場比賽仍要打個半小時到四十分鐘。雖可增加新兵,但台灣年輕球員有學業與兵役問題,外籍與當地球員培養不易,因而無法改善。

年紀之外,還有身高問題。新浪獅裡的黃春雄,兩百公分算最高的了,但來到中國就變成小前鋒了。而且在其他球隊裡,比黃春雄高的不但是多數,而且個個靈活有力。


南北征戰易疲累 各地風情成記憶

再來就是 CBA 的主客場制。 在台灣打聯賽,基本上都在台北地區進行,但中國,除了新浪獅的主場在蘇州還可以適應,但到冬季的北方打球,零下二十幾度的氣候讓來自台灣的球員受不了,而密集的賽事又讓球隊在主客場之間奔波,不但疲勞也很容易生病。

球員們的身體與安危已讓姜豐年快負荷不過來,看到球員們思念家人的心情就更加無奈,其中,最讓他心疼的就是羅興樑。今年初,羅興樑母親幾度病危,只好在母親與球隊之間奔波。二月九日,羅興樑的母親病逝,家人希望他能留在母親靈前盡孝。但身為一名職業球員,又加上球隊面臨保級賽的時刻,羅興樑還是趕往蘇州參賽,但依舊無法幫助球隊改變失利的結局。

「但最關鍵也必須要坦然面對的是,我們技不如人。」姜豐年坦言。雖說勝負乃兵家常事,但姜豐年知道,在職業運動場上,只有強者生存,戰績不好,沒資格找人來投資、轉播、贊助廣告。

「輸了,就承認。但這兩年,我們得到的遠比輸的、失去的還多。」姜豐年說。在全場唱著軍歌的解放軍面前比賽、從零下二十度的遼寧打到三十多度的廣東,走進西安看兵馬俑、到南京參觀中山陵、在蒙古吃烤羊腿,這些征戰大江南北的路徑與生活情境,球員們永遠無法忘掉;還有認識大陸的球隊與被大陸民眾認識,完成促進兩岸籃球交流的第一人,也正是新浪獅的全體球員。

「球員們累了,也許回台灣對他們是一個好的選擇。」姜豐年的決定,贊助商和球隊都表示理解。今年才與新浪獅隊」聯姻﹂的明基總經理曾文祺說:「我們贊助明基新浪獅,是因為這支球隊正直、專業、認真。輸贏對我們來說並不那麼重要。姜豐年是我的朋友,他做的任何決定我都支持。」

至於姜豐年自己的成敗得失,他已經看得很淡,不過對兩岸籃球的熱愛不會改變,只是不一定要用養一支 CBA 球隊的方式來表達。 像以一千萬元成立的豐年基金會,每年還是會在台灣舉辦豐年杯籃球賽。姜豐年以前在嘉義中學時的教練王輝原本已經退休,但為了豐年杯籃球賽而復出,令姜豐年發現到這樣的回饋也許會比養一支球隊來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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