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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讓孩子活在楚門世界裡嗎? P.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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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周末到香港參加有關媒體識讀( media literacy 〕的會議,談到了老掉牙的原則,但是亞洲各地碰上的情況日新月異,挑戰更甚於前。廣電節目、報紙版面、網路網站該怎麼定位定性,觀眾才好分門別類,依其屬性,要求呼籲他們各自遵守該有的倫理準則呢?

其實定位清楚、遊戲規則公之於世,這種作法不獨厚觀眾,廣告商對準收視群輪廓清晰的媒體節目下單,不也確保投資標的正確嗎?話是沒錯,但要是所有資訊不分青紅皂白,都是廣告,所有觀眾不分男女老少,都是賭徒,而所有資訊都像樂透解盤一樣,豈不妙哉?如果我們對於時時刻刻身處賭場毫不在意的話。

日本的問題出在廣告、節目不清。「節目廣告化」不足以說明問題所在,問題出在節目和廣告長得一模一樣,兒童目不轉睛,倒不是連廣告時間都不願意錯過,而是他根本分不清廣告和卡通!近年來日本卡通的故事腳本已不再以漫畫書的故事為本,搬上電視螢幕的是掌上機、遊戲王裡的人物,一齣齣卡通內容不外乎主角比賽時發揮神力。每晚五點到八點長達三個小時的兒童動畫卡通節目時段中,廣告時間近乎一半,廣告內容又多是新款遊戲機型、遊戲軟體等等。

廣告開始,兩個人物對打,最後其中一人亮出祕密武器,螢幕上斗大的字閃閃發光,孩子這下記住了明天上市的新傢伙;卡通開始,兩個人物對打,其中一人亮出招式,不消多說,架上的產品已經是劇中人的囊中物,闖關成功,劇情繼續開展,這下子,說什麼孩子明天也要將那寶貝捧回家。從聲光畫面、人物動作,廣告卡通連成一氣,認知能力還沒發展成熟的兒童,將三個小時的卡通時段當作一齣大戲,製作人、廣告商豈不樂壞?

香港近日媒體表現也令從事媒體識讀教育工作者憂心忡忡。談開了,又是一件「分門別類不清、刻意導引觀眾讀者」的例證。香港近年來有關將足球比賽賭博下注合法化的呼籲甚囂塵上,還沒定案,而報紙電視上討論球賽時,用的字眼、分析的角度,每每談的都是「賠率」、「看好的賭盤」,從用語上早早就將運動競賽定位成賭博局戲;體育退位,賭戲登場。

香港推動「足球賭博合法化」法案動作不斷,反對聲浪也沒缺席,教育團體、教會團體,以及媒體監督組織四下奔走,為的就是這麼一個關乎欣賞運動的觀眾、關乎參與運動的青少年的法案,大眾傳播媒體仍然是一面倒地報導合法化之後的經濟效益。民間基金會執行民意調查,希望藉著數字呈現在這件事上的民意走向;問卷開宗明義,問的是:「你認為足球比賽下注賭博合法化之後,政府所抽取的稅金是否有助於改善政府財政收入?」結果,這個純粹以經濟考量為依歸的題目,自然得到了一致稱「是」的答案。

平日香港許多非營利組織的捐贈大宗就是來自賽馬協會,賽馬可不同於馬術競賽,與賽馬相伴相生的賭博文化早成氣候,「拿人手短」的民間組織一旦碰上這種利益糾葛、盤根錯節的問題時,在發言上,平常積極任事、勇於發言的團體往往變得支支吾吾、躊躇再三,民意調查的問題設計上也動了手腳。

足球當賭戲、賽馬當博弈,已經是文化的一部分,反對者自然沒有那麼天真,只是認為「讓凱撒的歸凱撒」;這個看似「分門別類」出了問題的問題,其實不只是「誰讓報紙上體育版消失」的問題,而是為什麼大家連手將運動當賭戲的問題。結構上,行政當局、民意代表、媒體、運動協會、部分民間團體乃是命運共同體,經濟走疲的當口,大家有著「共同利益」,誰也不想攔誰的路。

香港三月,早春時分。過了寒冬,各地媒體似乎也找到生機,只是,不想練就神功、不想吆喝下注的觀眾感受到的,仍是料峭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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