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協,一個近年資本市場談到「中國+1」時總會出現的區域,一個自首輪中美貿易戰爆發以來,就被寄望能承接轉單效應的舞台。幾年過去,這片土地正在塑造新的經濟故事。
越南、泰國、馬來西亞與新加坡,憑藉貿易條件優勢、產業聚落與在地供應鏈,逐漸從「替代方案」走向「核心節點」。出口靠美國、進口倚中國的結構,正在調整中孕育新平衡。
在川普2.0的壓力下,東協供應鏈並未退縮,反而被迫蛻變,一個「中國+1,再+1」的南洋新鏈,正在加速成形……。
事實上,美國之所以盯上越南,也相當程度反映在近年越南對兩國的雙邊貿易趨勢上。根據統計,自二一年以來,越南對美國的出口成長率就遠遠高於對中國的出口成長率,而無獨有偶的是,越南對中國的進口年增率,自二一年以來則是跟著越南「對美出口成長」的變化亦步亦趨,多少反映了越南近年「從中國進口、賣到美國」的貿易結構。
回到開頭的震興,談及川普對越南洗產地的指控,趙宗禮表示,他們多年來都符合越南對「生產在地化」的規範要求,也因此不太擔心被美國刁難。但無論如何,川普對越南的虎視眈眈,已讓這家在越南立基二十年的老牌台商家具大廠,開始思考「再加一」的出路。
川普控越南洗產地
家具商憂慮、電纜廠大亞卻持續深耕
只是,同樣面對美方的緊迫盯人,有別於震興的憂慮,不少台商表示,這並不會因此改變他們在越南的持續深化布局。其中一個顯例,是揮軍越南已三十年的台灣電線電纜指標企業:大亞。
走進越南同奈省邊和二工業區(Bien Hoa 2 Industrial Zone)的大亞電線電纜工廠,這天上午,工人正將銅線放好排列,這些銅線隨後會被絞出適當的尺寸,並歷經絕緣、降溫,最後變成一條條電線成品。全盛時期,大亞單一工廠每月產量高達六百噸,舉凡鞋業龍頭寶成、食品業霸主統一,再到一眾高科技大廠,都是它的客戶。
回顧在同奈的發跡歷程,大亞越南總經理徐敬堯表示,當時適逢前總統李登輝推出第一波南向政策,加上大亞看上越南漸從農業國家轉型為工業國家,對電力建設的需求殷切,因此在一九九五年選定了經濟發展潛力較佳、能吸引大量台商進駐的南越同奈設廠;十年後,大亞考量有愈來愈多台商和外資落腳北越,為了就近服務客戶,決定在北越海陽省設立新廠,專攻低壓電纜。
多年下來,大亞如今在越南電線電纜產業的市占率已穩居前三,兩廠年營收合計更達二十五億元。然而近兩年,經營逆風也逐漸吹起。

在對等關稅與鄰國差距不大,加上有FTA與地緣鄰近中國等優勢,包含大亞等不少在越南多年的台商,仍相對看好這個東協指標大國的發展前景。圖為位於越南胡志明市中心的書街。
大亞業績「南越冷北越熱」
與富士康等陸資電子廠 就近進駐有關
見證越南經濟黃金十年的徐敬堯無奈表示,由於疫情期間大亞客戶過度訂購,疫後需要長時間去化,導致「南越廠」訂單較過去減少五成,二三年甚至出現罕見虧損;但與此同時,相較南越廠的營運衰退,「北越廠」的營收卻是不減反增,「二三全年營收達到六億元,較二二年成長近一成。」徐敬堯說。
對此「分化」現象,大亞越南副總黃士哲分析,北越之所以能在近年相對欣欣向榮,除了越南本身具備與多國簽有《自由貿易協定》(FTA)的誘因外,也在於台資與陸資電子廠的「加持」。
黃士哲解釋,一八年起,北越陸續迎接兩次電子廠的大規模遷徙,首先是因為美中貿易戰;第二次則是二三年底開始,受到川普將向中國課徵高關稅的言論影響,「包含富士康在內等電子廠自中國大舉遷入,企圖分散風險,這也使北越廠的營收呈現穩定成長。」
但為何優先選擇北越而非南越?黃士哲認為,北越因為緊鄰中國,考量運輸路程,比較容易吸引電子廠進駐,「電子廠的主要要求,就是速度要夠快!」此外,由於電子產業往往更要求品質,有別於以傳產為主、競爭相對激烈的南越廠,北越廠的電線價格也較容易維持。
北越電子業的相對熱絡,也一定程度反映了不少台商對越南在川普二.○時代下的定調:「雖有波動,但穩中有守。」
首先,是從關稅來看,「越南被課徵二○%,相較其他東協國家可謂是『沒輸沒贏』。」徐敬堯觀察。既然東協各主要國家的立基點相同,加上越南離中國又相對近,且有多項FTA如CPTPP、RCEP等優勢,「沒有道理客戶會因此『棄守』越南。」
「沒道理棄守越南」
北越台商有完整布局 不因川普就撤出
徐遵慈也表示,根據中經院對多家在越南電子業台商的訪查,「他們在北越已經有完整布局,不會因川普政策就輕易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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