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看見明天
熱門: 台積電 兆豐金 股市 00929 航運股

「是不是花蓮罪人,等歷史評斷」 P.54

「是不是花蓮罪人,等歷史評斷」 P.54

一位是台商、一位是鋼琴老師,十一年來,這對夫妻寫了好幾百封信,出席過無數次公聽會,被人臭罵是花蓮的罪人。十一年來,他們默默奮鬥,只為了搶救他們美麗的故鄉——花東海岸。
在蘇花高興建爭議之際,看看這兩位小人物的故事,也許能提供大家一些省思……。

相信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口井、一座橋、一條河、一棵老樹,這些記憶深處熟悉的聲音、氣味,都能喚醒人們沉睡已久的童真……,但故鄉的美麗已不再……。」

因著這樣的情懷,黃雍熙夫婦多年來努力不懈,為了保住故鄉淨土而奮鬥,這段奮鬥的過程,也改變了他們的人生。

最近蘇花高興建問題,吵得沸沸揚揚,三月初亞都麗緻總裁嚴長壽聯合華碩副董事長童子賢、普訊創投董事長柯文昌等人開了一場記者會,引爆反對興建蘇花高議題。

除了台面上站出來反對蘇花高的嚴長壽等知名人物外,還有一對台商夫婦,十一年來幾度為保護花東海岸奔走,可說是保護東部淨土真正的幕後推手。

周五晚間,循線來到黃雍熙夫婦位於士林的住家。進到客廳,一艘象徵東部原住民的獨木舟映入眼簾,船邊上擺置一些漂流木,一看就知道主人與東部有淵源,且必是愛海之人。


「這條海岸線已被破壞過一次,若興建高速公路,結果難以想像。」

出生在花蓮的黃雍熙,雖然赴中國與人合夥創立鞋業工廠,身在海外,卻心繫家鄉,對故鄉有一分難以割捨的情感;他的太太廖惠慶則以花蓮媳婦身分,跟隨丈夫腳步,為保護鄉土努力。

這十一年來,他們從反對興建台十一線公路(即連結台東與花蓮的東海岸濱海公路)、到反對興建火力發電廠搶救水璉海岸、反對秀姑巒溪出口興建海堤,及至最近反對蘇花高;這一路走來,他們像一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荒野遊俠。

晚上八點鐘,黃雍熙簡單吃過一碗麵,打開電腦,秀出未被破壞前的花東海岸。張張美麗的照片,令人震懾於東部之美,不輸被Discovery頻道評選為人生中必遊五十大景點之一的義大利東部阿瑪菲海岸。

阿瑪菲海岸緊鄰地中海,風景絕美,一眼望去,碧海青天、斷崖絕壁、海鳥飛翔、浪濤拍打著岸邊,景色壯麗。清晨時分的太陽從地中海一線升起,與眼前看到的花東海岸景色十分相近。

邊看著照片,黃雍熙邊說,發展觀光並不是靠交通來解決;興建高速公路後,當愈容易到達、愈可及,就愈沒有吸引力。更何況興建過程中把最可貴的觀光資源毀了,還會吸引人嗎?

黃雍熙接著秀出台十一線興建過程,對花東海岸沿線的破壞畫面,只見海岸上的山坡被整個剷平,廢土傾倒在海灘上,整條海岸線堆滿水泥做的消波塊……,「這條海岸線已被破壞過一次,若興建高速公路,結果難以想像。」這正是他們最憂慮的地方。

跟著照片,時間拉回一九九六年,那年七月他帶著全家大小回花蓮,女兒還帶著同學一道,要讓他們見識一下東部之美。車行過了花蓮大橋,一群小鬼等著看海,卻發現整座山被剷平了,做成擋土牆,海灘上丟滿水泥做的消波塊,沙灘成了棄土場。

看了之後,讓黃雍熙不禁淚流滿面。「全世界都要海岸線,他們把海岸線當成珍貴資源,為了維護沙灘,還特地買沙來填,我們竟然把沙灘當廢土場!」


「假如我是觀光客,我會掉頭就走,但我做不到,我有責任搶救這塊土地。」

一股怒氣隨即湧上心頭。他在事後投書到《中國時報》說:「假如我是觀光客,我會馬上掉頭就走,但我做不到,我有責任搶救這塊土地。」

雖然氣憤不平,但是要站出來跟政府作對,畢竟還是很掙扎。黃雍熙的老友蘇菘棱回憶當時,「我們認識那麼久,從沒看過他這麼痛苦!」當天晚上,蘇菘棱告訴黃雍熙夫婦:「如果你們睡得著覺,就別管這件事,如果睡不著,就站出來吧!」最後他們決定站出來。

「以前他們經濟情況還不是很好,但是為了搶救花東海岸,經常坐飛機往返於台北和花蓮之間。黃雍熙更辛苦,必須經常往返於中國、台灣之間。」蘇菘棱透露這對夫妻當時的處境。黃雍熙常常坐周五最晚班機回台,參加第二天的公聽會或到現場探勘,周日再趕回中國。

他曾寫信給中國的合夥人,告訴他們他決定留在台灣為搶救花蓮而努力,至於多久會回去並不清楚,如果他們不同意,那他就把股份賣掉,辭掉工作。提及這段往事,黃雍熙直說:「別再提了!」顯然不想大家一再提起他的當年勇。

在搶救花蓮的過程,住在台北的廖惠慶一刻也沒閒著,她負責蒐集資料,寫信給任何可能幫忙的人。前經建會主委江丙坤、前行政院副院長劉兆玄、前中研院長李遠哲、前工程會主委郭瑤琪、大學教授、民意代表、雜誌社總編、鄉鎮長、小學校長……,無數的信一封封從她手中寄出。

有些信沒辦法直接寄達,她就打聽這些官員會出席的場合,直接把信交到他們手中;有時她也自行充當郵差,直接把信送到當事人家中信箱。

鋼琴老師出身的廖惠慶,用自己的雙手寫信,這二年才開始學電腦。她回憶過去寫過的信,「至少有好幾百封吧!」數量其實滿驚人的,這還不包括與黃雍熙越洋溝通如何打這場仗的數百封傳真。

由於黃雍熙長年在中國工作,廖惠慶為便於溝通,習慣把當天的情況記錄下來,傳真給黃雍熙;第二天有相關活動,廖惠慶也會事先徵詢他的意見。黃雍熙經常忙到半夜三更還得回信給老婆,指導她該怎麼做。


「牽涉到一百多億元預算的建設,本來就是全民都可以關注。

保護花東環境過程中,其實是充滿血淚的!有次他們出席台十一線是否繼續興建的公聽會,花蓮縣一位民意代表當眾修理黃雍熙:「你是花蓮的罪人!台北人不要來管花蓮的事。」氣氛很僵,差點要打起來。

在那個年代,環保團體是沒有機會發言的,雖然那時他們已加入荒野協會,但還是只能用個人身分參與。黃雍熙被罵過之後,主席問還有沒有人要發言,這時廖惠慶舉手發言,主席問她:「妳是誰?」廖惠慶脫口而出:「我是罪人的太太!」此話一出,大夥差點噴飯。

廖惠慶義正詞嚴地說:「我是一個老師,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我不會因為學生或孩子要什麼就給他什麼;不是花蓮人要什麼就給什麼。更何況這牽涉到一百多億元預算,本來就是全民都可以關注。至於我們是不是花蓮的罪人,將來歷史自有評斷。」

雖有挫折,但夫妻倆的努力終有回響,當時的經建會主委江丙坤邀他們到經建會了解情況,還請他們對經建會「產業東移小組」做簡報,重新審議台十一線公路工程。

由於他們發動之際,公路已經做了一半,要完全停工已不可能,最後經多次討論後決議,已完工的部分看是否有改善的可能;動工而未完成的工程則繼續做完,至於未動工的部分則須重做環評與設計。

發現得太晚,此役對他們而言並不算成功。因為花東海岸還是被破壞了,往後陸續發生三件破壞自然景觀的案子,他們都像守護神一樣,立刻發動各界表達反對意見,幸而都能適時阻止。

這次蘇花高的進展,其實出乎他們的預期,前幾年他們一直認為蘇花高不會建。二年前,有次謝長廷被問及是否興建蘇花高時,公開表示還要聽各方意見。

聽到謝長廷這麼說,荒野協會決定召開記者會表達立場,廖惠慶四處奔走,寫信給嚴長壽,請他出席記者會,最後嚴長壽出席記者會並親自表達反對興建蘇花高的立場。


「黃雍熙在五十歲時,前四十八年所講的話加總起來,還沒有後二年的多。」

其實廖惠慶早在五年前搶救秀姑巒溪成功後,就寫信給嚴長壽;她從報章雜誌得知,嚴長壽經常對東部觀光業者苦口婆心,因此希望能取得他的支持,影響東部觀光業者愛惜自然環境。

嚴長壽親自回信,他告訴廖惠慶,以前在花蓮七星潭當兵,對花蓮有很深的情感。嚴長壽特地與他們夫妻倆見面聊了三個小時,接著他們就像古人一樣展開書信往返,廖惠慶經常把相關資料寄給嚴長壽參考。

二年後,行政院重啟興建蘇花高之意,荒野協會於今年一月十七日再度召開記者會,廖惠慶緊急商請嚴長壽出席,而他也在百忙中撥空參加。到了三月七日,嚴長壽更親自號召各界重量級人物一起召開記者會,表達反對立場。

這二年間,只要有風吹草動,廖惠慶就拉緊神經準備應戰,深怕這一路守護的花東海岸變色。

黃雍熙忍不住消遣太太,「自從加入環保工作之後,最大的改變就是她永遠找不到另一隻襪子!」她坦承由於太過投入,家裡真的亂得可以,鋼琴室整間都是雜物,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惟一可以清楚辨識的是那台鋼琴,她教鋼琴的人數從二十幾人銳減到只剩個位數。

廖惠慶曾笑說,「黃雍熙在五十歲時,前四十八年所講的話加總起來,還沒有後二年的多。」而她本人也從一位害羞的鋼琴老師,蛻變為四處演講的環境講師。

日前陳水扁總統出席環保會議一席話,有強烈主導興建蘇花高的意圖,又讓廖惠慶憂心如焚,假日她趕忙寫連署書,打聽還有哪些企業人士可以出面支持。也許只有等到政府宣示不再興建蘇花高,他們的心才能真正安定下來。


█黃雍熙Profile
出生:1948年
現職:興託鞋業副總
學歷:輔大歷史系
經歷:卡林公司課長、花蓮水璉國中老師

█廖惠慶Profile
出生:1956年
現職:鋼琴老師
學歷:師大音樂系
經歷:曉明女中、中正高中
   音樂班老師

延伸閱讀

 中國經濟為何陷入困局?諾貝爾獎得主克魯曼:習近平的失誤恐讓「清算之日」提前到來
中國經濟為何陷入困局?諾貝爾獎得主克魯曼:習近平的失誤恐讓「清算之日」提前到來

2023-08-11

諾貝爾經濟學獎揭曉!前美聯準會主席柏南克等三人共同獲獎
諾貝爾經濟學獎揭曉!前美聯準會主席柏南克等三人共同獲獎

2022-10-10

諾貝爾經濟學獎揭曉》MIT兩位教授與芝加哥大學英籍教授獲獎 「因研究國家體制、經濟繁榮及貧富差距關係」
諾貝爾經濟學獎揭曉》MIT兩位教授與芝加哥大學英籍教授獲獎 「因研究國家體制、經濟繁榮及貧富差距關係」

2024-10-14

90萬歐印00915,每月多領1萬股息!理財作家房貸+信貸月繳7.5萬:2個理由,我不先還債
90萬歐印00915,每月多領1萬股息!理財作家房貸+信貸月繳7.5萬:2個理由,我不先還債

2024-09-12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柏南克親揭雷曼兄弟破產的原因﹍第一顆玉米粒爆炸如何點燃全球金融海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柏南克親揭雷曼兄弟破產的原因﹍第一顆玉米粒爆炸如何點燃全球金融海

2023-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