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作家瓊瑤的丈夫平鑫濤因失智症和中風住院,瓊瑤不滿平鑫濤的子女堅持為父親插鼻胃管,引發社會對善終的省思和爭論。殘酷的是,台灣社會急速高齡化,瓊瑤的「家務事」,也可能會發生在任何一個家庭。
爭議點之一,在於「不插鼻胃管,是否等於讓病人餓死?」
相較日本和歐美,在台灣,鼻胃管在重度失智症患者中相當普遍。社會上普遍認為,鼻胃管可防止吞嚥退化的失智症患者嗆到食物,讓病人得到充足營養。
然而,鼻胃管讓患者不適、影響自尊心,甚至有感染的風險。近年國際上已有越來越多醫學研究(註)顯示:「不建議末期失智症患者以鼻胃管進食,應該用口進食」,並直指「鼻胃管無法避免吸入性肺炎,也無法增加存活率」。
日本老人可以,台灣老人為何不行?台北市立聯合醫院總院長黃勝堅認為,失智症患者雖然吞嚥退化,但若照護者慢慢地、細心地用手餵食、調整食物的顆粒和黏稠度,患者依然能得到足夠的營養,保有尊嚴和生活品質。
黃勝堅以多年安寧照護的經驗指出,當人邁向死亡,因腸胃停止運作,沒有胃口是正常現象。灌食反而徒增病人痛苦。
如果我是家屬,如何做出讓病人舒適、尊嚴的醫療決定?
造成醫療糾紛、家屬鬥爭的癥結點往往是「資訊不對稱」,家屬在手足無措下,往往希望醫生「先急救再說」,或憑記憶認為病人「應該會想要怎麼治療」,結果造成家庭革命。
黃勝堅建議,當病人已無法表達意願,而家屬又不知道如何為病人做決定時,家屬可透過家庭會議,與跨科別的醫護團隊溝通,結合主治醫師、護理師、營養師…等跨科別的專業,找出最適合病人的照護方式。
家庭會議的用意是以「讓病人舒適、尊嚴」為出發點,凝聚家庭成員的共識,避免未來的糾紛和遺憾。以下是家屬可以詢問醫師的問題:
1. 病人現在有哪些症狀?
2. 病人未來的病情發展,可能會出現哪些合併症狀?
3. 釐清病人的意願,是否曾經表明自己希望的照護方式?
4. 病人未來可能會遇到哪些醫療處置(例如:鼻胃管、呼吸器、氣切…)?
5. 若進行這些醫療處置,病人可能會有哪些風險或痛苦?
6. 如果不積極治療,會造成立即的危險和痛苦嗎?
7. 如果不積極治療,還有哪些選擇可以讓病人舒適、減輕痛苦?
衛福部統計,65歲以上的老人每13人即有1位失智者,80歲以上的老人每5人即有1位失智,瓊瑤事件絕不是特例,病患是否該插鼻胃管或接受無效治療,均是現在和未來台灣社會要面對的重要課題,值得政府與醫界重視。
註:美國安寧照護協會(American Academy of Hospice and Palliative Medicine)、 美國老人醫學會(American Geriatrics Society)、急性和長照學會(The Societyfor Post-Acute and Long-Term Care Medicine)、臨床營養學期刊(ClinicalNutrition)均曾發表論文,表示不建議末期失智病人採取鼻胃管餵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