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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碩士28歲跑去務農已10年、月靠7500元生活也甘之若飴…他落腳宜蘭用「天皇米」釀好酒

台大碩士28歲跑去務農已10年、月靠7500元生活也甘之若飴…他落腳宜蘭用「天皇米」釀好酒

林韋伶

政治社會

攝影:陳睿瑋

2023-05-25 10:24

第一眼看到38歲、已務農10年的青農任永旭,可能很難想像他是一位農夫,尤其是每到冬天,當膚色漸漸變白時,許多人看到他都會問:「你真的有在種田嗎?」

從台大森林研究所畢業後,任永旭頂著台大碩士生的光環,從都市走入花蓮田間,與稻米結下不解之緣。

在高雄楠梓長大的他,從小就喜歡跟著阿公一起去爬山、在柴山山腳下玩,小學與國中期間最喜歡的學科就是自然與生物。

 

「某一次旅遊的時候,我覺得花蓮的環境很好,就覺得以後一定要住在環境好的地方,就是這個念頭誤了我10年。」談起自己為何選擇與多數同齡者不同的道路,任永旭小小地調侃了自己。

 

零經驗28歲台大碩士畢業走入農田  靠資訊戰打根基

 

完全沒有耕種經驗的他,畢業後隻身前往花蓮,需要什麼資訊就到農會問,從零開始研究如何種稻。需要秧苗時自己去找秧苗廠,一開始整地時便找開挖土機、耕耘機的大哥來幫忙,接著才能做田埂、鋪水路。

 

▲照片來源:漫慢地酒提供。

 

儘管缺乏實戰經驗,但任永旭的強項在資料收集與研究,《米米之音》農村廣播創辦人大米就用「資訊魔人」來形容他。相較起其他農夫在種稻時,多靠詢問或觀察前輩的經驗,任永旭則是會把稻米的「育成報告」拿出來看到滾瓜爛熟。

 

「育成報告裡就有講述它是怎麼育成的,包括:父本、母本是誰,育成時的狀況如何、施肥管理與水管理怎麼做、何時要曬田,這些其實全都是公開資料,不需要道聽途說。」就因為是「有所本」在種稻,任永旭比其他農友能少走一些冤枉路。

 

農民靠天吃飯  任永旭追蹤4個氣象粉絲專頁控制風險

 

不僅如此,他還追蹤4個氣象粉絲專頁。就如一般大眾所知,農夫是靠天吃飯,但當其他農友被動接受天氣帶來的影響,任永旭會善用手中的資訊將天氣風險降到最低。

 

▲照片來源:漫慢地酒提供。

 

從氣象預測提供的未來半個月到一個月的降雨量、降雨強度…等氣象事件,他可以去估算每個品種的稻米在插秧後幾天可能會抽穗,盡量避免稻米在抽穗時花粉被沖掉。

 

在花蓮種稻的頭一年,他為了節省花費,一個月的房租、田租加上伙食費只有約7500元。當時他住的是一間50年的農舍,加上租的是一塊完全沒有整理的田,所以地主一個月只跟他收3500元。

 

為省錢自畫惜福商品攻略路線  任永旭看似辛苦卻甘之若飴

 

伙食費的部分,為了省錢會去算好附近每一家超商或超市的惜福、打折商品時間,甚至畫出一張最有效率的路線圖,在時間到的時候,一家一家去買8折或6折肉品與蔬菜。

 

「我的冰箱冷凍庫,最高紀錄曾經放了大概12、13盒的各式肉類,包括五花肉、里肌、雞胸肉等,全部都是6折商品。」

 

吃自己種的米、只買打折食材,任永旭1個月伙食費最低可以壓在3000元以內,加上房租、田租與其它開銷,花費大約僅7500元。

 

▲攝影:陳睿瑋。

 

儘管在外人眼中看起來相當辛苦,但他回想起來,那時候其實是最開心的一段時間,因為他只要在田間做研究、假設、實證,就好像過去在研究所做學問一樣,還不需要擔心米賣不賣得出去。

 

不過,在花蓮種米4年後,任永旭在青松米穀東俱樂部創辦人賴青松的邀請下,轉戰天氣更適合種米的宜蘭員山深溝村,也在這裡成功復耕9種超過百年歷史的古品種米,堪稱是全台復耕最多古品種米的農民。

 

堅持不用農藥耕作  老農挖苦:「收得到足夠的米嗎?」

 

然而,像他這樣以外地人、年輕人身份來到宜蘭種田,還堅持不用農藥的農民,經常要面對在地老農的挖苦:「你這樣收得到足夠的米嗎」、「米粒會夠飽滿嗎」?甚至,還有長輩在見面時直接問他:「你這樣子賺得夠嗎?」

 

面對老農不友善的態度,他可以錯開彼此的工作時間,但務農這條路讓他不得不面對的挑戰卻是如何賣出自己種的米。相較起跟人相處,任永旭就是因為更喜歡大自然才會選擇務農,但在耕種經驗愈來愈豐富後,他卻慢慢發現,每年還是要面對賣米的這項挑戰。

 

▲攝影:陳睿瑋。

 

原本以為農閒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隨著業務面向愈來愈廣、銷售的產品愈來愈多,農閒時,他要開始跑業務、做市場調查,「我是可以扮演業務的角色,但這很累,通常我跑完業務、受訪完、拍攝工作結束,可能需要半天到一天的時間放空,完全不講話」。

 

隨著所種的田地規模愈來愈大,為了生存,任永旭也善用自己收集資訊、分析的強項,仔細思考有哪些米製品可以幫助去化自己種的稻米。經過10年的時間,任永旭除了生產稻米,也發展出像是:清酒、料理米酒、米穀粉、米餅、米醋、可麗露、瑪德蓮、費南雪等商品。其中就包括用吉野一號,也就是在日治時代上貢給日本天皇御用「獻穀米、貢米」(天皇米),所釀製成的清酒。

 

清酒、可麗露、瑪德蓮全都可以做  任永旭復耕9種百年古種米

 

該款清酒目前只在台灣銷售,但任永旭正積極探詢讓這款清酒可以賣向日本的可能性。此外,對有百年歷史以上的古種米情有獨鍾的他,目前是全台少數成功復耕9種古種米的農夫,這些古種米包括:雄町、台中65、吉野、旭、神力、龜治、中村、竹成與豐錦。

 

▲圖為吉野一號,有「獻穀米、貢米、天皇米」之稱。(照片來源:漫慢地酒)

 

儘管任永旭為了能長久做自己喜歡的事業,對每個決定都戰戰兢兢,但他仍感嘆:「我每年都覺得,這樣的安排、佈局,明年應該會輕鬆一點吧,但沒有,總是一年比一年辛苦,因為爆出來的問題一年比一年難解決。」找上他的挑戰強度年年加大,讓他年年都萌生退意,明年甚至可能必須首度面對縮小耕種面積的決定,但他總會在看到消費者喜歡他的米或是酒時,因那股油然而生的成就感而捨不得離去。

 

不管是在哪裡的農田,青農下鄉從事農作是趨勢、潮流,也是政治正確的一件事,但在全台各地要找到像他一樣年輕卻有接近10年農作經驗的例子,相當罕見,只有極少數的青農能像任永旭一樣,能夠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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