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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空、跳票大戶全部回家過好年 P.78

掏空、跳票大戶全部回家過好年 P.78

剛剛過去的這個農曆新年,企業界很多人都過得很鬱卒,尤其是去年冬天財務危機時,掛掉了政商社交界幾位平常最交遊廣闊、長袖善舞的大哥大,更是讓企業界人士的這個新年異常寂寞冷清。

就在農曆年前,幾位涉嫌掏空、挪用公司資產的上市公司負責人,包括國產汽車張朝喨、國揚實業侯西峰、廣三集團曾正仁、東隆五金范芳源、范芳魁兄弟都相繼交保,跨出看守所高牆牢門;對於社會大眾而言,心中恐怕不是滋味,掏空上市公司投資大眾數十億、甚至數百億元資金的嫌犯,能夠有幸交保回家過年,這是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徵候?但是,對於守候多時的眾多「債主」們來說,這些企業主踏出牢房,至少使討債求償露出一線生機,至於已經搖搖欲墜的危機公司和員工,其如大旱望雲霓的心情自不在話下,畢竟公司的「洞」有多大、該怎麼補救,也只有始作俑者的老闆最清楚。

張氏家族繁華落盡

伸出手指頭數一數,過去十年,在台灣的政商界,國產汽車的張朝翔、張朝喨兄弟交遊之廣闊以及人脈之綿密,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望其項背,尤其是張家兄弟愛交朋友、愛請客的「阿莎力」個性,更是使這對在媒體低調的兄弟在政商圈聲名遠播,禾豐張氏家族位於大台北華城自成一區的豪華別墅群,也因此往來無白丁,經常高朋滿座。

但是,就在國產汽車去年十一月出事後,張家榮景已不復往昔。

去年十一月,股市驚爆國產汽車財務危機風暴,禾豐集團國產汽車旗下的磊鉅實業,在十一月二日起爆發違約交割五億五千三百萬元後,禾豐集團國產汽車的財務危機全面曝光。禾豐集團正副執行長張朝翔、張朝喨兄弟,因為長期護盤、涉嫌炒作自己公司股票及新巨群集團炒作的股票被套牢,挪用侵占國產汽車資產高達二百五十二億七千多萬元,而被台北地檢署以刑法業務侵占罪嫌、違反商業會計法、違反證券交易法有關違約交割、偽作交易及操控股價罪嫌等數罪併發提起公訴。

結果,偵查之後,負責股票操盤的張朝喨被收押,張朝翔在繳了三百萬元保釋金後,出面處理龐大的債務。這在去年底陸續爆發的經濟犯罪案中,已經證實是一家上市公司資產被侵占金額最多的案件,而禾豐集團銀行負債四百餘億元加上民間負債及員工借款超過一千億元的驚人「大洞」,不知是否後無來者,前無古人大概也已毋庸置疑。

這樁空前的財務危機事件使得張家一夕變色,禾豐集團除了不斷脫手手中的轉投資事業,像是全家便利商店、吉野家連鎖店、禾翔通訊等公司外,象徵張家繁華歲月、位於新店半山上大台北華城獨立特區中的四幢豪華別墅,也已經在去年十一、二月間出售求現,由商界友人接手,使得今年張家的年過得格外感傷。


張朝翔沒坐牢 日子也不好過

為了保留張家兄弟能有關鍵要角在外處理債務,檢調單位在收押弟弟張朝喨的同時,讓張朝翔交保候傳,但是沒有坐牢的張朝翔,日子恐怕並沒有比牢裡的張朝喨好到哪裡去。

禾豐集團總部位於台北市八德路的禾豐大樓,自從集團出事後就氣氛低迷,張朝翔交保後依舊每天到公司上班,處理集團事務,但是熟悉集團運作的人士都不自覺的感覺集團氣氛詭異,到處黑影幢幢。這些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張朝翔、黑西裝一臉酷相的保鏢們,不僅在集團大樓內出現,連張氏兄弟現身台北地檢署的偵查庭時也曾出現,許多採訪該案的媒體記者也都見識過他們的壯盛陣容。

出事後,張朝翔為了肩上重擔早已經無心應酬,這些據說是受禾豐集團債權人委託請來的貼身保鏢,使得過去一天到晚和朋友「鬥陣」攪和的張氏兄弟,更是深居簡出,過去張氏家族的親朋好友、退休或離職資深員工、生意上往來的商場朋友夥伴們,現在都很難像過去那般走進張氏兄弟的辦公室。

最近幾個月企業界的飯局、應酬大減,「時機歹歹」是大部分人都沒有心情的主要原因,而最會邀約的「腳」都不見了,則是另一個大原因,這裡所謂的「腳」,除了國產汽車張氏兄弟外,以房地產起家的國揚實業前董事長侯西峰,則是另一位重要的「腳」。


侯西峰曾被稱為「股神」

腦袋聰明的侯西峰以營建業起家,在過去幾年快速崛起,但是大起之後又因為炒作股票、護盤過當而大落,樓起樓塌故事的傳奇性絕對不輸國產家族的繁華沒落。侯西峰本來是漢陽建設以及三功投資等十七家公司實際負責人,在八十四年十月間,他借殼上市、介入國揚實業並取得經營權,自己擔任這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之後就將國揚實業當作操控整體事業集團的總部,並將國揚旗下關係企業如漢神百貨、漢來飯店、利陽、環球證券、漢神職籃及另一家上市公司廣宇科技結合起來,對外總稱「漢陽集團」,最盛時期還被稱為「股神」,意氣風發可見一斑。

但是侯西峰在入主國揚實業二年後,就開始以人頭戶挪用國揚公司的資產炒作股票,融資買賣國揚、廣宇及福益等股票,然後再將股票拿去向金融機構或民間金主質押,取得款項後再投入股市。最後為了避免擔保品質押不足而遭斷頭,必須不斷維持國揚的股價在他所平均質押價格每股五十元的水平之上,侯西峰陸續侵占挪用六十餘億元公司資金,東窗事發終於導致侯西峰事業王國的崩塌。

短小精幹的侯西峰,雖然在坐牢前公開落淚、在看守所憔悴不少,但是一向精力充沛的他,即使吃牢飯還是不改精鍊本色,每天對著牆壁腦筋還是不斷的轉,想如何解決債務、如何東山再起,在過年交保前,已經解除禁見的侯西峰就一天上下午忙著接見訪客。由於會面時間一次只有二十五分鐘,在面對主要是親朋好友及公司幹部的訪客時,侯西峰總是精神緊繃立刻來一句:「時間寶貴,是你們先說?還是我先說?」結果總是侯西峰從頭講到尾,指示東、指示西。雖然已經不掛名企業負責人,但侯西峰肯定還是國揚能否起死回生的關鍵人物。

出了看守所,侯西峰立刻有如一尾活龍,每天坐鎮總部辦公室。比起張朝翔、張朝喨那三輩子也還不完的債務,侯西峰的情況算是好的了,他挪用的金額小得多,僅六十幾億元,而且最大的債主又是經過大信葉輝居間、不直接往來的民間金主,相與起來容易得多。

中投買南隆案是侯西峰一線生機

過年前後,侯西峰過去的有些熟朋友已經開始接到他的飯局邀約,雖然已經被銀行拒絕往來,但是過去相交滿天下的侯西峰顯然還沒被所有朋友拒絕。交保之後,一般債權人見他不易,要纏他、找他還錢更不容易,但是他與國民黨大掌櫃劉泰英以及中央投資公司的密切協商往來,卻幾乎一天也沒斷過,精明的侯西峰知道自己已經信用破產,要東山再起,就得靠中投,只要中投敲定買下信義計畫區的南隆案土地,他就有一線生機。

仗著過去和國民黨的深厚交情,中投對買進南隆案、伸援國揚表現了高度興趣。不過,基於國揚曾就南隆案土地向台北市政府提出容積率轉移與回饋價金的問題出現認知差距,目前仍卡在市政府及內政部相關單位研究審理中,而中投很可能待此案有明確結果之後,研究考慮買下該土地的可能性,以「間接」援助國揚。

當然,中投如果「間接」救了國揚,也等於「直接」救了自己。國揚與國民黨黨營事業關係頗為深厚。國揚與中投之間的合作關係早自入主高企時就已建立。雙方不僅互購旗下土地建物,且因為高企事件,中投購入大量國揚股票展現合作誠意,而目前中投手中持有國揚股票數量還高達三萬七千張,持股成本約在五十元上下。由於國揚股票仍處於暫停交易階段,中投手抱相當數量的國揚股票,去年已經提列部分投資損失。

在侯西峰出事前,富邦集團曾有意聯合其他企業伙伴主導接手南隆案,但是在集團總裁蔡萬才下達否決令下已經觸礁。這塊當初國揚以總價四十八億元價格買下,原本是工業用地、準備變更為商業用地的七千七百坪土地,在前次與富邦集團談判時,侯西峰從開價八十億元,最後被對方砍到出現四十億元的喊價,這個要侯西峰賠本賣的價格雖然令他心痛,但是現在只要能拿到幾十億現金,金額不管或多或少對侯西峰都大有助益。

除了中投之外,最近新光人壽保險公司也一度表示,有意接手國揚建設在北投的溫泉建築「璞真園」,台南幫太子建設開發公司也有意協助國揚開發南隆案,富邦蔡明忠、蔡明興兄弟雖然被父親告誡遠離侯西峰,但是仍然考慮接下與國揚合作、在南京東路二段新大樓屬於侯西峰的一半股權,這些動作也多少展現了侯西峰過去幾年打下的政商人脈實力。

由此來看,侯西峰似乎真的還有一線復起契機。侯西峰如此,但是,被侯西峰套牢、倒債的債主們可就沒這麼幸運了,前些時候,才有債主咬著牙用一股三塊半的價格,跳樓大拍賣、一次賣出幾百萬股國揚股票,只求先換些現金在手上保點血本,在更早之前,還有人喊價喊到一塊半;國民黨評估國揚恢復交易後,淨值約在六元左右,以此來算,三塊半買到算是便宜的了,但是對於那些被五十元套牢一缸子的人來說,那真是欲哭無淚了。


范芳魁遠離東隆五金

在被羈押時間長達八十二天後,東隆五金范芳源、范芳魁兄弟分別以二百萬元及三百萬元交保,在這一波重大經濟案件被羈押的被告中,創下了被羈押最久的紀錄。

這對兄弟因為涉嫌挪用東隆五金資產五十六億九千六百多萬元,而被收押,期間雖然曾陸續回補二十億八千一百萬元,但仍造成東隆五金實際高達三十六億一千五百萬多元的虧損,而被以涉嫌觸犯刑法偽變造文書、業務侵占及背信罪嫌,以及違反證券交易法及商業會計法等多項罪名起訴。

東隆五金公司董事長范芳源及前總經理范芳魁兩兄弟,在民國八十五年藉股市市場派的力量,從伯伯范耀琦與叔叔范耀彬手中取得經營權。未料兩兄弟卻在取得東隆五金公司經營權後的短短兩年內,就因為轉投資不當再加上炒作股票,將本業營運良好的東隆五金新台幣七十七億元資產掏空,其中,一向作風四海的范芳魁尤其扮演了關鍵角色。

正因為各方深知掏空罪魁禍首所在,因此在兩兄弟一交保之後,哥哥范芳源和公司經營階層就向銀行保證,范芳魁不會再出現在公司過問公司營運,而交遊極廣的范芳魁一回到公司後,就被二十幾個朋友、債主架走去討論解決債務,過年前後至今果然在公司不見人影,或許這正是東隆五金專注本業再出發的唯一機會。

/BOX/
曾正仁受到英雄式歡迎?好奇怪! 撰文:曾國仁

去年底引爆台中企銀巨額不當放貸、挪用貸款資金的廣三集團總裁曾正仁,自一月中向台中地檢署投案後,原本外界多認為曾正仁今年的農曆年,可能必須在鐵欄中度過,承辦全案的檢察官,在年節前將全案相關涉案人起訴的同時,也諭令以一千萬元將曾正仁交保,使得曾正仁得以走出鐵籠過年;雖然暫時免去蹲土窯的日子,曾正仁交保後又立即意氣風發地在公開場合亮相,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曾正仁而言,這個農曆年,絕對是歷來最難挨、最百感交集的一個農曆春節。

二月十日晚間,當家家戶戶都已開始培養情緒準備過年之際,所有廣三集團相關的合作廠商及員工,更關心自己是否能因曾正仁交保而過個平平穩穩的年。交保的第二天,曾正仁剪了個頭髮去去霉氣,一早即光鮮筆挺地回到廣三集團總部,受到上百名員工英雄式的歡迎,不少女性員工見到總裁現身,更是不禁上前擁抱獻吻,而合作廠商也在現場拉粉紅布條表示歡迎。

一個因為挪用案遭訴的人,竟能受到英雄式的歡迎,對一般人而言簡直是匪夷所思;但對廣三員工及合作廠商而言,曾正仁出來,至少表示未發放的薪水及積欠債務,或將有兌現的可能;而曾正仁也確實不負員工期望,承諾員工薪資將全數發放,另有關積欠廠商的款目,依類型不同,也分別拿到全額、三成或七十五天的期票,曾正仁的交保,對許多人而言,如同救世主出現一般,讓他們得以安安穩穩地過個好年,畢竟這些人的命運,都與曾正仁連在一起。

曾正仁回到公司公開露臉之後,據了解,當天即趕往拜會兩名在收押期間曾給予他金錢上實質幫助的重要人士,而據廣三內部人士表示,曾正仁在檢方屢傳不到及後來遭收押期間,雖大多數的原先商場、政界友人都競相走避,不過,也有部分人士在此期間伸出援手,其中,包括一名證券界的老闆曾主動表示,只要曾正仁需要,他可提供二億資金讓曾正仁周轉,另一名住在豐原的友人,也向曾正仁表示,只要開口,一億元以下的金額可隨時借給曾使用,也因為相關人士的主動金援,讓曾正仁得以暫時化解大堆債主上門討債的窘境。也因此,曾正仁在交保當時,不免萬分感喟地表示,這段期間讓他深刻體會人情冷暖。

按往年的慣例,曾正仁在春節期間,總會分批宴請其政界、商場及各界好友,而生性即好賭一把的曾正仁,正是在喝春酒之後,當席擺起碗公,大玩「十八啦」,曾家可謂歌舞昇平,吆喝聲不斷,而曾正仁興來則屢屢親自下海作莊,不論最後結果誰勝誰負,總是賓主盡歡,事後戰果如何,也每每被部分好事者拿出來當茶餘飯後的話題。不過,今年的春節,大里曾家的吆喝聲卻斷了,原本是天天夜宴的曾家,顯得平靜了許多,昔日台中縣市政界冠蓋雲集的場面也不復見。

為了感謝各界的支持,大年初一當天,曾正仁相當低調開了三桌,宴請部分近親好友到家裡走春走春。大年初一的當天,位於大里的曾家賀客盈門,據一位當天下午一時多才到曾家拜年的員工表示,當天曾家原本只席開三桌,邀請至親好友吃飯,但曾家訪客卻是絡繹不絕,即便到了下午,至少仍有一百多名的賀客,偌大的曾家豪宅人聲鼎沸,在大廳內甚至難找到站立的地方,只不過,這場春酒宴後,並未見到曾正仁與大眾吆喝的身影,春酒宴在下午二點多即告結束。曾正仁安安分分地待在家中,大概在靜思過去及未來的種種,過個令他刻骨銘心的農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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