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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商銀版王子復仇記 P.94

台中商銀版王子復仇記 P.94

民國四十二年春天,前省議會議長蔡鴻文率領楊春木、廖畢萬、陳慶仁、洪掛、李晨鐘、劉雲騰……等中部人士,在台中市倉庫利用合作社中正路分社聚會,成立台中區合會儲蓄股份有限公司,開啟台中商銀在台灣金融史上的第一頁。


四十六年後的今天,台中商銀面臨被合併存亡之際,原本被逐出中商銀家門的蔡鴻文之子蔡裕芳,在老股東及幹部簇擁下,率領創始股東各大家族第二代,以「軟土深掘」方式默默進行反撲,如今在經營權爭奪戰中已取得絕對優勢,而蔡裕芳也幾乎篤定當選中商銀新任董事長,整個過程猶如現代版的「王子復仇記」。

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中商銀爆發前董事長曾正仁巨額超貸案後,中央存保公司立即由副總經理潘隆政成立監管小組進駐,在財政部指示全力合併中商銀最高政策下,執行中商銀債權確保與催討,同時執行促成中商銀與其他銀行合併政策。



財政部從未放棄合併中商銀


近半年來,雖然財政部不放棄任何能讓中商銀合併的機會,但早在爆發超貸案時,老股東家族即高度關注事件發展,並且透過各種管道,及時向中商銀員工表達關切,同時運用政治人脈,對財政部處理中商銀案造成一定的壓力。相對於老股東家族全力復辟的動作,銜命監管中商銀的潘隆政,除了協調中商銀發行NCD取得九大行庫金援,遏止擠兌風波並逐步清查、確保中商銀債權外,其餘心力,多花在物色中商銀新買主,極力促成合併案。在潘隆政的併購中商銀「促銷」過程中,最先表態的當屬霖園集團的匯通銀行。


據廣三集團人士透露,早在中商銀發生擠兌時,霖園集團即有意趁機入主,而其主要考量在於匯通銀行在中部據點過少、消費金融不足,而以中部為最大盤據地的中商銀,恰可彌補匯通銀行在這方面的不足。更重要的是,當時中商銀股價一路狂跌,廣三集團向各行庫質借的中商銀股票也面臨斷頭壓力,匯通此時介入,或許正可以相當便宜代價迅速拓展版圖;不過,當時曾正仁心底並未完全放棄重新介入中商銀,而且買賣雙方所提出的價碼相去太遠,因此,匯通順勢接手中商銀的初步計畫並未遂行。


雖然如此,但匯通銀行介入中商銀的腳步並未停歇,在主管官署居間協調下,霖園與廣三集團多次溝通,坊間並傳出彼此達成以中商銀與國泰建設股權交換協議,迫使曾正仁將手上實際掌握的中商銀股權,在董監事改選時全數支持,持股未達半年而無法公開徵求委託書的霖園集團。除了與廣三集團接洽,霖園集團也透過監管小組與中商銀老股東家族密集接觸。按原先監管小組考量,中商銀老股東家族中最大勢力的蔡家,掌門人蔡鴻文與霖園集團的蔡萬春、蔡萬霖素有交情,而且蔡家至今仍是國泰人壽大股東之一。

因此,透過這段因緣安排雙蔡會面,或許能發揮臨門一腳作用,在金融局及監管小組安排下,雙方在四月七日碰面,但是以蔡家為首的中商銀老股東們,私底下卻已經達成合作奪回中商銀的共識,蔡裕芳與蔡鎮宇的會面並未有具體結論。 





蔡鴻文是中商銀最大勢力 也是國壽大股東


雖「雙蔡」之會並未就中商銀未來走向達成共識,但彼此也未撕破臉。甚至,霖園還認為中商銀老股東家族會同意並且支持購併案。因此,四月十三日,霖園集團在財政部長邱正雄等人出面協調下,從華票、國票、萬泰票券及大安銀行手中, 以每股一七.一元的價格,大舉購進 64032 張中商銀股票,四月十五日,霖園續繼在市場買進中商銀股票,一副入主中商銀勢在必得姿態。

另一方面,急欲促成購併中商銀的財政部,也透過媒體大放霖園入主中商銀利多消息,並建議董事會維持九席,以利霖園集團取得過半席次,希望藉此瓦解老股東家族,讓合併案生米煮成熟飯。但在霖園大舉買進中商銀股票的同時,中商銀老股東家族也立即召開因應會議,除了加強維繫彼此的合作信心與共識外,並進一步加速股東大會委託書徵求作業的先前工作。當時由於股權停止過戶在即,老股東家族希望透過各種管道的運作,讓有意加入中商銀經營的團隊進來。

在這段時期,老股東家族一再對任何集團合併中商銀表示反對,而親老股東家族勞方也認為,姑且不論匯通銀行的規模是否夠大,當時霖園集團不過剛買進約五%的中商銀股權,就大言入主中商銀,甚至合併中商銀,口氣之大,令中商銀員工難以自處,因此,勞方也透過產職業工會,同聲表示不願意見到中商銀招牌走入歷史,干擾匯通的合併動作。也由於中商銀老股東家族及員工立場鮮明,使得原本以為可以輕鬆入主中商銀的霖園集團吃了頓排骨,頗令自認是扮演救火員的蔡鎮宇不滿;並且說中商銀老股東言而無信,甚至傳出所謂斷手斷腳還挑人嫁、甚至招贅之類的話。蔡鎮宇話一說完,立即引起老股東家族及員工的更大反彈,立即予以回擊,並加深大家「抵禦外侮」的決心。

即使在四月二十二日中商銀及匯通銀行共同出席證交所為其所舉辦的重大訊息說明會,中商銀出席代表蔡裕彰與匯通銀行代表黃俊憲握手言歡,但彼此心結已深,老股東堅持收復失土,而匯通銀行對介入中商銀一事,卻已經顯露出意興闌珊的厭戰之勢。對監管小組而言,雖然積極撮合的「良緣」在郎有情、妹無意的情況下即將告吹,但未到最後關頭,監管小組仍不放棄任何希望,而中商銀老股東家族為顧及未來董事會的整體形象,也不排斥由匯通銀行代表介入,沖淡董事會可能呈現的清一色老派色彩。

此時,老股東家族也傳達出讓出部分董事席次給霖園集團風聲,在一線生機下,存保公司決定放手一搏,由陳戰勝出面邀約霖園與中商銀老股東家族、工會等勞方代表進行最後一次會商。四月二十九日中午,蔡裕芳率領各大家族代表及員工代表一、二十人在台中晶華酒店等待最後協商前,霖園以電話告知「不來了」,讓陳深感失望與無奈。而中商銀老股東家不滿被霖園放鴿子,也決定在董監改選上不再禮遇,取消原本預留二至三席董事給霖園的計畫。在匯通銀行之後,包括國際票券、中華票券等票券公司,甚至全民電通,也傳出有意願接手中商銀,這些匯通以外有意接手中商銀的企業中,動作最為積極者,當屬以林華德領軍,現在仍積極透過合併手段,準備跨足銀行業的國票。



老股東堅持合作不合併


打從今年年初起,林華德就找上中國國際商銀、世華銀行、上海銀行合作,一方面透過監管小組,評估協調接手各行庫手中中商銀股票的可行性,並積極與曾正仁洽談其他股權轉讓事宜。另一方面,林華德也與中商銀老股東家族接洽,表達希望加入經營中商銀的意願,展現出入主的強烈企圖心。有關國票與曾正仁方面的接觸,雙方自年初即積極展開,協調過程除了監管小組全程參與外,林華德與曾正仁更多次分別在台北及台中協商,不過,雙方仍卡在轉讓價格上,遲遲無法達成交易。

另一方面,林華德在與中商銀老股東接觸時,提出總行北遷等條件,擺明做主子主意,也令老股東相當反感。在監管小組面前,老股東虛與委蛇一番,心底卻打定主意全力防止國票入主中商銀;由於林華德與曾正仁及中商銀老股東家族的協調均未獲具體成果,國票遂於四月十三日匯通銀行買進銀行團握有的中商銀股票同時,宣布放棄入主中商銀構想。在整個促成中商銀的合併過程中,財政部與存保公司可謂卯足全勁用心良苦。不過,在老股東家族的苦心經營下,似乎中央一有任何風吹草動,老股東就立即透過各種管道予以化解。

而老股東堅持的「合作不合併」原則,也讓有意入主的企業集團紛紛縮手。在逐一將有意入主的各方勢力排除後,老股東家族還無法高枕無憂,四月二十九日委託書徵求人登記最後一天,廣三集團以仍握有中商銀約五%股票資格,利用旗下千友營造等八家公司登記為徵求人,並表態支持王朝鑫、陸友纖維董事長魏和衷及陸友纖維法人代表方欽雄等三人,似乎有意藉機進入董事會,甚至取得一席執行董事席次。

對於廣三的反撲意圖,老股東家族方面也立即予以反制,經緊急電話聯繫後,魏和衷出具證明表示,陸友纖維不推派法人代表參與徵求委託書作業,而廣三集團也將支持對象登記為王朝鑫。先前廣三已經承諾退出中商銀,如今又公開進行委託書徵求作業,老股東家族大罵廣三「沒格」。監管小組也認為,廣三旗下相關企業再公開徵求委託書確有不當,於是運作停止廣三集團所持股票的投票權。對外界指稱重新介入中商銀的說法,廣三也提出反駁,強調絕無介入之事,表明徵求委託書及選舉,甚至支持特定對象,是股東的基本權利,並無不妥也無不法。




老派勢力整合完成 收復失土在望


目前局勢發展,老股東家族似乎掌握絕對優勢,財政部推動銀行合併的政策,第一砲恐已在中商銀擱淺。不過,若以此歸咎於潘隆政執行不力也不盡公道。事實上潘隆政及監管小組進駐中商銀以來,每天都加班到晚上七、八點,比中商銀員工還關心中商銀前途。而近半年來,潘隆政也以本身專業技能為中商銀帶來不少改革,像原來照本宣科的經理會議,改成要求提案制度並舉辦專題講座,又如針對交辦事項無疾而終的沈●,制訂交辦事項執行考核控管制度、針對處理債權不力而成立逾放中心,以及用來考核人員確實遵照法令行事的遵循主管制度。種種的改革與努力,私下獲得不少中商銀幹部的肯定與支持。


不過,任憑潘隆政多麼用心處理中商銀案,在老股東家族堅不棄守立場下,潘隆政終獨木難撐大局,不敵家族的反制。在最近一次的內部會議上,潘隆政不得不坦承,老股東家族拿回中商銀已成定局,雖然這也是當初預料的「結局」之一,但未能促成合併,潘隆政仍難掩失望之情地殷殷告誡各級主管,未來得多擔當、多負責任些,言語之外,似乎顯得相當疲憊與無奈。目前老股東家族最後整合情況,除了楊天錫自立門戶、自行徵求委託書外,其餘老股東均已歸隊共同作戰,老派就股權分配狀況所分配的董事候選人參考席次,家族色彩相當濃厚,其中持股比例最高的蔡家,在擬支持的十四名董事候選人(第十五席讓給楊天錫)安排上,推出包括蔡裕芳、蔡裕宗(蔡裕芳之弟)、黃允良(蔡鴻文三女婿)及裕泰投資(法人代表蔡裕芳)、威東投資(法人代表劉蔡月嬌為蔡鴻文大女兒)等五席。


此外,具有老股東色彩的規畫董事人選還包括楊天錫之弟楊澤民、代表陳慶仁家族的陳千惠(陳慶仁之女)、代表廖畢萬家族的廖英彥、廖燈賢兄弟(廖畢萬之子)。員工代表部分則推出陳明本、梁德二、林安峰、許三郎及達富國際公司。至於在監事候選人名單中,一榮投資(法人代表陳希哲)、林倍源(林塗之子)、洪國顯(洪掛之孫)、蔡東和(蔡鴻文之姪孫)等人均是老家族色彩代表,另一席次則安排劉銀財則為退休員工。

從這份參考名單看來,未來即使霖園或曾正仁支持的對象能夠進入董事會,老股東家族仍在董事會中占有絕對優勢,老派勢力所推出的現任代理總經理蔡裕彰也可望真除,中商銀版的王子復仇記也一步步的實現;不過,奪回經營權是一回事,如何強化中商銀競爭力則是另一回事,完成復仇計畫後,若老股東家族不能去除員工對老派經營「換湯不換藥」的疑慮,採取斷然的措施,將員工親屬比例過高、山頭主義等累積數十年弊病改革,面對未來愈加競爭的金融環境,中商銀的挑戰恐在新董事會成立後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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