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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外案」比景文案更精采 P.30

「案外案」比景文案更精采 P.30

台北地檢署在十月底公布了景文學院、高中兩校籌設過程及其前董事長張萬利建築事業涉及多項弊案的三十三名被告名單,主要鎖定在張萬利及家人涉嫌行賄、挪用公款,以及教育界、政界多名前任高官涉嫌瀆職圖利的部分。除了這第一波起訴行動,檢方還在進行「景文案」相關後續幾波偵查,以及一些尚鎖在抽屜裡的「案外案」。本刊目前已掌握部分「案外案」,並從張萬利人脈關係網絡中,發現了其他頗值得玩味,甚至可能仍是「現在進行式」的新政府政商關係。

「景文案」主線支線龐雜 還有不少「案外案」

自從《財訊》月刊去年四月領先報導張萬利〈校園借款傳奇〉及其官場人脈、集團財務問題,同月本刊獨家揭露該集團大學詩鄉別墅區的高官住戶,同年七月間景文集團爆發跳票事件,引起檢方陸續追查相關弊案以來,張萬利的政商關係及設校、擴校、推案、貸款弊端所涉及的國民黨政府大官要員,提起來就像一大串粽子。其中,除了「景文案」這條主線,檢方另已著手偵辦與張有惠關係密切的「台糖售地、租地回扣疑案」、體育總會申請政府補助款疑案,以及另分他案調查的「大學詩鄉」八名高官住戶案(詳另文)、景文學院董事席位疑似違法買賣、黑道介入學校經營、土銀攬貨學校工程款及景文集團越南投資聯貸案,這些「槓上開發」的案外案,迫使檢調單位不得不加派人手,繼續追查。

此外,被檢方認為是張萬利「白手套」的華國飯店集團總經理廖裕輝,在體育、教育、商業界也是人脈深廣的一號角色,他與現任總統府副祕書長陳哲男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建立「親密關係」,並在今年中牽扯出一段「中鋼-皇朝會館關說案」(詳另文)。

針對「景文案」而言,其實也還有另外一批前任高官似乎被檢方暫且「網開一面」,他們不屬於「大學詩鄉」高官住戶群,但也是張萬利相關弊案中的被關說對象,是否扮演了關鍵角色、有無取得任何形式的報償,值得檢方繼續努力追查。

例如,民國七十六年間景文工專、大學詩鄉社區涉嫌違法得到農委會、台灣省農林廳核准將農牧用地變更為建校用地,據檢方調查,該年五月張萬利及其親家,即時任立法院教育委員會立委的賴晚鐘,分別以景文董事長、創辦人名義向省農林廳申請開發校地預定範圍內的農地,賴晚鐘當時親自拜訪副廳長許啟祐要求盡速協助,許啟祐則批交農經科辦理,不料農經科審查發現該校地在未取得中央主管機關同意變更農地前,便得到台北縣政府的開發許可,違反相關法令。張萬利得知農經科有意見後,曾約賴晚鐘同去疏通未果,於是轉向上級機關,即農委會,一方面由賴晚鐘以立委身分向主委王友釗關說,一方面則請教育部函轉農委會同意農地的變更,當時的教育部長為李煥。


李煥、邱創煥、王章清幫了什麼忙?

同時期,張萬利和賴晚鐘為了貫穿景文校地的一條國有自然山溝,也積極奔走行政院,希望取得國有財產局的土地使用權同意書。由於景文工專當時還在籌備中,不具備購買國有土地的資格,因此在賴晚鐘及張萬利長子張勤拜會當時國有財產局長徐金鐸協商後,決定以預繳保證金的方式先取得同意書。也由於只有公營事業才能以此方式先取得國有土地使用權,給景文如此特案通融須報請財政部轉請行政院核定,賴晚鐘因此去找了時任行政院祕書長王章清,得到他的同意。而張萬利取得這塊國土之後,竟然拒絕繳費,涉嫌強行占用至今,這部分並因過了法律上的追訴時效而造成國庫的永久損失。

有了立委親家幫忙行走政府各單位,張萬利「過關斬將」,不到三年就讓這塊問題多多的土地取得開發許可、完成主要開發、取得雜項、使用執照及完成用地變更編定。為了讓學校、社區趕快「開張」,七十八年二月賴晚鐘還去函給當時的台灣省主席邱創煥,請他「關照」所屬地政處、建設聽等單位,盡速核定用地變更編定,並在時任地政處長許宗德「關心進度」下,不但景文校地順利變更為特定目的事業用地,還「順便夾帶」同意大學詩鄉社區土地變更為山坡地開發案的丙種建築用地。

賴晚鐘已在檢方第一波起訴中被依貪汙治罪條例具體求刑八年,曾經為「景文案」而被他關說,甚至接受關說的官員們,恐怕內心都要起伏一陣子。

目前檢方起訴的三十三人中,八名是身兼景文行政、會計等要職的張萬利及家人,十名是教育官員,三名是與工程開發相關的縣政府、自來水處官員,四名是公營的中信局八十二、八十八年間兩度涉嫌違法超額貸款的相關人員。因此,從景文工專設校、大學詩鄉開發,到後來的增設國中部、增班、升格改制學院、購地、動支校務基金、挪用教育部補助款……等涉嫌違法行為,張萬利集團一路走來,都得到官場許多「貴人相助」,這反映出何等嚴重的政商勾結網絡!

部分被告官員認為檢方錯把「便民」當作「圖利」,如果真是為了幫助民間興學,則是否對其他私立學校「一視同仁」,還是獨厚張萬利?是否曾努力修改相關教育、開發法令,以免對民間一再造成發展阻礙,還是只對張萬利作各種「通融」?

至於八名被檢方具體求處重刑的被告,除了張萬利、賴晚鐘,以及涉嫌行賄教育官員以取得學校董事資格的體育界、商界名人陳錫南之外,其餘五名,即前教育部長楊朝祥、次長林昭賢,前中信局理事主席張有惠、桃園分局經理徐照熊,還有前台北自來水處工程總隊長廖宗盛,都是因為在「大學詩鄉」購屋聚居而被檢方「按圖索驥」,查出其與景文弊案的關聯。檢方並認定他們均有低價購屋情事,而價差即為張萬利給予的「賄款」。

這種偵辦方式,一方面讓其他購買「大學詩鄉」的官員人心惶惶,一方面也反映出官商「群居」的背後,尤其主管業務關係、購屋時機的分寸拿捏,都需要為官者小心謹慎。而如何避免「政商關係」發展成「政商勾結」,則不但官員要注意,也需要集社會的力量來進行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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