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覺得自己可以在一家企業終老的徐永強,在走過購併風潮之後,卻顯得不安於室。現在的他相信「自己可以再接受其他新的挑站」。
前一天,伊博以三百五十億美元(其中包括三百億元世界通訊股票及五十億元MCI 債務)的天價,擊退另一名買者││英國電信( BT ),搶下 MCI。在美國, MCI 僅次於 AT&T,排名第二大電信公司; Worldcom 則是繼 AT&T、MCI、斯普林特( Sprint )之後,居於第四。 這一樁購併案,Worldcom 以小併大,令人大開眼界,也成了街談巷議的話題。
只是,遠在台灣的徐永強,卻沒有心情看熱鬧。當時,新世紀資通企業行銷部協理徐永強擔任巨迪電訊公司資深副總經理,巨迪與 MCI 的關係,形同 MCI 在台灣的分公司,彼此簽有長期合作協議;MCI 要嫁人,巨迪就成了角色尷尬的拖油瓶,處在其中的徐永強,立即陷入一場殘酷的飯碗保衛戰。
購併傳言滿天飛
事實上,購併案發生前一年,市場傳言早已飄散至台灣巨迪,公司內部耳語不斷:「聽說 MCI 要賣了?那麼,巨迪與 MCI 的長年合約,也告終止?」「現在,市場上有好多家買主;其中,以 Worldcom 的伊博最積極。」「伊博是經營旅館起家,好像以後出差,規定一定要住伊博開的旅館?」「為了節省開支,出差一定是兩人同房,不管彼此是不是同性別?」
一年後,Worldcom 購併 MCI 的確切消息自美國華爾街傳出,所有真真假假的流言、耳語,一一落定;但,在徐永強心裡,卻像是驟然刮起一陣颶風,飛揚而起的漫天塵土,讓他望不見未來。
「你只能說:『在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徐永強試著解開自己心裡的結。這一宗購併案已經過了三年多,至今,徐永強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是搖著頭直呼:「真是不可思議!」
在全球電信界,MCI 是公認的資優生;公司以兩百萬美元開始運轉,一路成長至年營收三百億美元的規模;特別是,它打破全美電信事業由 AT&T 壟斷的獨占局面,在電信事業自由化的歷史中,寫下重要一頁。
九○年,徐永強進入巨迪電訊,直接接觸 MCI。 徐永強親眼目睹 MCI 連續三十季,業績保持兩位數成長;在市場上,身居」老二」地位的 MCI,不斷推出新產品;曾任 MCI 在台代表、也就是巨迪總經理曹長齡更是不斷誇口:「 MCI 真是一家最有企圖心的電信公司。」
一九九六年,美國柯林頓政府通過新電信法,開放國際、國內電信公司互跨經營; 自此,國際電信公司 MCI 開始大舉鋪設美國本土線路;最後,終因財務不堪負荷、漸露敗相。 只是,在 MCI 被賣的那一年,股價仍維持在美金四十元左右,「你怎麼會料到它一下子做出這麼大的決定,把公司賣掉?」徐永強瞪大了眼睛。
徐永強坦言:「自從進入巨迪以後,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 MCI;按照我的人生規畫,甚至準備在巨迪退休。」
原本, Worldcom 購併 MCI 後,徐永強仍有機會留在 Worldcom / MCI 的合併公司內。徐永強說明,Worldcom / MCI 在台灣有兩項業務,一是 Worldcom /MCI carrier, 處理和台灣電信單位─國營中華電信公司的合作關係,另一則是Worldcom / MCI operating, 負責台灣電信市場開發。 在 Worldcom / MCIoperating 中,巨迪仍有空間扮演一定的角色。
離開MCI 徐永強差點成了失業一族
不料,因巨迪總經理曹長齡另有生涯安排,放棄了 Worldcom / MCI operating的業務機會,結束與 MCI 的合作關係; 當巨迪拉下鐵門結束營業時,公司自徐永強以降,一共十名員工全遭資遣。
徐永強進入巨迪,與 MCI 一起打拚,八年後,公司中止與 MCI 合作關係,他已經超過四十歲了。對照一○四人力銀行總經理楊基寬的說法,四十歲的人丟了工作,在職場上,算是中高齡失業族群;這一群人,如果不具備能力改造的彈性度,極可能無法重回職場。
最近三年,台灣跟進國際潮流,走向電信自由化,徐永強擁有電信專業素養,難道也有不見容於職場的風險嗎?「超過四十歲的人,想再創事業的第二春,坦白說,沒那麼容易,」徐永強開始進行心理建設。
不過,一場購併下來,徐永強丟了飯碗,卻也被洗腦了,他的想法出現一百八十度轉變,徐永強認清:「這世界壓根兒就沒有永遠的事」。
所以,徐永強並沒有落入楊基寬口中「不具備能力改造彈性度」的死胡同裡;他事業生涯的下半場,開始隨著世界快速旋轉。以往,徐永強想找一家好公司安安份份地做到退休;現在,他只想建立語音、數據全方位的專業基礎,以面對電信事業劇烈地解構、重整。
徐永強結束在電話公司 MCI 的事業生涯, 轉進數據公司──數位聯合 SeedNet,從事網際網路電話 (VOIP) 的網路架設與業務拓展;徐永強說明其中的差異:以往,我在傳統的電話公司賣語音業務;到了 SeedNet,我開始掌握如何在新興的網際網路載具上,提供客戶語音、數據服務。
打破慣性思考 啟動不一樣的人生
一名熟識徐永強的老同事表示,在電信事業裡,傳統電話與網際網路數據服務涇渭分明;現在,徐永強卻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內,打破這一道彊界,成了兼具語音、數據技術的電信人。
三年過後,徐永強選擇主動離開 SeedNet,「幫公司完成全島 VOIP 網路架設,我覺得自己可以再接受其他新的挑戰」,徐永強顯得不安於室。
此刻,徐永強處於一座更刺激的戰場──固網。他認為,台灣電信市場開放後,固網業者由一家增為四家,戰況熾烈;在這裡,必須打破慣性思考,不斷研發市場新戰略,才可能脫穎而出。一場人生變局,讓徐永強真正領悟:「不敢冒險,才是人生最大的風險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