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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大變天後 蔡明忠大開殺戒 P.40

台灣大變天後  蔡明忠大開殺戒 P.40

2003-08-14 15:46

台灣大集團變天前,十八位副總經理每人年薪加紅利高達三千六百萬元,並配有價值百萬以上的豪華房車,外加司機一名;部分高階主管上酒家玩樂,也向公司報請公帳,浮報開支問題,其驕奢風氣成為公司常態;加以山頭林立,派系間勇於內鬥,一人當道,同派系人馬即雞犬升天。

一舉打敗李大程成為贏家的蔡明忠,接掌台灣大後,誓言要創下台灣企業公司治理的典範,重新整頓台灣大集團,為求成功,他必須拿自己開刀,釋放權力,再一一換掉專業經理人的腦袋,而專業經理人中,前朝第一紅人張孫堆首當其衝,接著是李系人馬陳進興,在這片方興未艾的整肅風裡,高階主管人人自危。

另外,本刊還獨家取得台北地方法院對台灣大前董事長孫道存、前副董事長李大程的假處分書,揭露蔡家奪權的內幕……

常言道:「打天下易,治天下難」現在擁有「台灣最佳執行長」光環的蔡明忠正面臨這樣的考驗,他必須在「治天下」這個課題上讓人刮目相看,為股東爭取利益,讓股東重拾信心。

富邦集團對台灣電信集團使出奪權奇謀計之後的六十三天,這天是八月十一日,電視財經電台跑馬燈出現新任台灣大董事長蔡明忠的消息:「蔡明忠要賣掉台灣大,釋出經營權」,消息一出,又引起市場的震撼;兩個月前,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與老友孫道存、姻親李大程反目、撕破臉,奪到台灣最大民營電信企業經營權的蔡明忠,現在居然要把到嘴的肥肉賣掉,業界議論紛紛,究竟蔡明忠在玩什麼把戲?

儘管大家對蔡明忠的大動作,產生疑惑,但腦筋清楚的蔡明忠,從發動台灣大「變天」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情節都是照著自己的劇本演下去,為台哥大重新上妝、瘦身加值,他自己也坦承:「不排除賣掉台灣大」,但一切都要等到水到渠成後,再把台灣大「賣給外資」,屆時,富邦的股東將因此獲取最高的利益,蔡明忠不但贏了面子(整頓企業有方),也贏了裡子(投資獲利),成為最大贏家。

事實上,蔡明忠的做法完全就是金融家的考量,買了殼之後,把殼好好美化裝修,提高價值,可以賣得更漂亮的價格;為了要達到目的,蔡明忠必須興利除弊,先換掉台灣大所有人的腦袋,甚至換掉「自己」的「腦袋」。


毅然採斬首行動    化解經理人叛變危機

四月四日,原台灣大董事長孫道存以及副董事長李大程利用議事規則與投票程序,在台灣固網股東會董監事改選時,意外演變成「經理人叛變」的戲碼。選舉結果出爐,富邦只剩董事一席,李大程的經理部門人員,大批進駐董事會,進而掌控公司,通吃台灣大的經營權。

蔡明忠聞訊,非常震怒,覺得被耍了,他認為台固新任董事會成員根本不符合股東結構,更別談自身股東權利被忽略,在台固股東會孫道存、李大程發動「政變」的第一時間,蔡明忠找來律師團,組成應變小組,在位於台北市仁愛路的富邦大樓二十五樓,密集開會,蔡明忠表示:「我們與律師不時討論著假處分的程序,為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會議中,特別拿今年一月爆發的台灣日光燈公司假處分案詳加研究,從雙方董事的動作以及對公司股價的影響,一一模擬精算」,最後律師給了蔡明忠建議說,只要時間拿捏準確,讓對方措手不及,將會有勝算。

當場蔡明忠一聽,認為事不宜遲,立即展開他的「斬首行動」。


軟硬兼施收買孫道存     李大程知難而退

六月八日雙方大戰前夕,赴美醫治氣管炎的李大程聞訊,專程從美國趕回台灣,主戰的李大程也準備好一億四千萬的資金,齊備的律師團陣容應戰,他們準備在六月九日臨時股東會之前,向法院提出假扣押的法律行動,讓臨時股東會開不成。當時李大程氣管發炎還未痊癒,開會時常還不時發出咳嗽聲,大夥正為大戰模擬各種狀況,討論正熱烈之際,約略十一點,孫道存當著大夥的面說:「我已經答應對方了,擔任沒有實權的榮譽董事長一職」,李大程一聽,氣得轉身離開,李大程說:「勝敗兵家常事,但兩軍交戰,主帥竟然為對手投籃得分。」負氣之下,推卻最高顧問的職務,遠走美國。

在這場經營權爭奪戰中蔡明忠大獲全勝,如願取得台灣大哥大電信集團的經營權,先換了台灣大最高經營者的「腦袋」——李大程。外界以「奪權」解讀蔡明忠的大動作,但他卻把這些說法看做市井之見,嗤之以鼻。「接管台灣大是為股東『跳火坑』,我不是要奪經營權,反而要將權力『釋放』,因此我找專業經理人來管理台灣大,將所有權與經營權分割清楚,讓台灣大走向公司治理,成為台灣的企業典範。」蔡明忠接受專訪時強調。


拔除李大程後患    也革蔡科長自己的觀念

六月廿五日,在中泰賓館台灣大哥大股東會現場,蔡明忠身穿剪裁合宜的白襯衫黑西裝、打著喜氣的粉紫色領帶。面對股東質疑他帶領台灣大的專業能力,他霸氣十足地回答「我雖是電信界的新兵,但是,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充展現他旺盛的戰鬥力。只不過這樣展現霸氣的宣示,事後還被大大陳藹玲以及女兒數落「大過驕傲」,蔡明忠笑著說:「下次會檢討。」

熟悉蔡明忠的人都知道,他的反應奇快,腦筋靈活,同時對公司的事大小事都非常關心。許多富邦員工私底下都會稱蔡明忠為「蔡科長」,因為他大小事一把抓,要求很嚴格。

蔡明忠的西裝口袋有一本筆記本,密密麻麻記的是提點同仁該做的事,一有想法,蔡明忠會迫不及待找人開會討論,連執行方法及步驟,他都會交代,旗下多位高階主管,被誇獎的不多,被「疾言厲色」伺候過的倒不少。

去年白金卡發行戰,蔡明忠親自督軍,開會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十點,盯緊每個環節,從申請表格的細項規畫,有一回,蔡明忠在會議上要富邦銀行總經理王全喜把白金卡的申請流程背一遍,王全喜背得不流暢,當場就被「蔡科長」臭罵了一頓。

不過,這位富邦的「蔡科長」卻要在台灣大換掉自己的「腦袋」,不當科長,而要當真正的「董事長」。

在七月三十日,蔡明忠介紹台灣大新任總經理張孝威的記者會上,說出了自己的心事,他要在富邦擔任「蔡科長」角色,在台灣電信集團中來個大變身,做台灣大的真正「董事長」。蔡明忠認為,「企業要建構一個專業的經營管理團隊,要脫離企業主的身分,成為專業經理人,但即使我再專業、努力、認真,外界不會把我當作專業經理人。」現在蔡明忠在台灣大選擇第二條路,繼續做一個企業主,但學習「放手」,努力建構一個具同儕關係的經營團隊。


台灣大上下交爭利    派系內鬥嚴重

台灣大的主要問題就是公司沒有制度,山頭林立,派系鬥爭激烈,經營者把公司資源當作自己的禁臠,經常慷股東的慨,圖利特定的經理人,蔡明忠一接手之後,也要台灣大哥大的經營團隊「換換腦袋」。一位通訊記者強調,過去台灣大公司是極權領導主義,主要分為副董事長李大程、營運長張孫堆、策略長范瑞穎三大派系,公司經理人在進入公司之後,都得先任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誰,當主子得道,底下的親兵衛則各個雞犬升天。一位台灣大經理人分析,台灣大雖然號稱為通訊科技公司,不過公司企業文化比較像傳統產業,各路人馬在公司明爭暗鬥,爭權奪利。

去年張孫堆的大學同學陳進興,由子公司台灣客服的董事長意外接任台灣大總經理的職務,完全是張孫堆的人事布局卡位,集團內多位不同派系副總對張孫堆與陳進興不滿的聲音從未斷過,有一次,陳進興主持行動寫真的記者會,負責行銷的譚瑞琪副總被記者要求與總經理一起拍照,譚瑞琪斷然拒絕,這也顯示台灣大內部派系內鬥的風氣,甚囂塵上。

還有公司的薪水被列為最高機密,蔡明中強調:「我們富邦員工的薪資有職級表,清清楚楚的列出敘薪的範圍,台灣大的員工的薪水,只有李大程以及他的機要秘書知道。」


經理人慷股東之慨    驕奢風背潮流而行

台灣大的公司組織龐雜,總經理下設有行銷、人事、網路、客服等七個部門,但公司副總經理人數高達十八個,光總經理室的副總多達四位,每位副總配備價值百萬的高級轎車與司機一名,其驕奢風氣在目前經營企業講究的組織精簡,降低營運成本趨勢看來,過度擴張的組織與公司治理的潮流背道而馳,公司閒置的「副總」不少,食指浩繁,導致經營績效每下愈況,難怪蔡明忠對此一現象深感憂心,一接手就立刻找來懂財務的張孝威接掌台灣大總座一職。

部分高階主管上酒家玩樂,也向公司報請公帳,而根據主管機關發現,九十一年當年,孫、李二人的公關費光花在酒店就高達一百一十四次,平均每三天就上一回酒家;由此可見公司高階主管浮報開支的問題,已成常態;進一步核對去年公司公布的財報後,才赫然發現公司主要經理人去年領的薪水、特支、紅利高達七億九千萬台幣。此外,台灣大有許多特別門號,不像中華電信採取公開標售,而是把它當作公關的工具,送給特定人士,這些慷股東之慨的舉動,蔡明忠特別有意見。

還有派系的主管兼職很多,重要經理人兼任子公司董事長、總經理一人數職的現象屢見不鮮,加上每個兼職又多支領一份薪水,蔡明忠上任一個月後,決定收回子公司所有董事長的職務,而且他自己並不支薪,不會讓股東吃虧。蔡明忠上任第一件是廢除總管理處的編制,罷黜李大程身邊第一紅人張孫堆,重新整治派系文化。

取得經營權之後,據說蔡明忠收到的批評公司派系主管的黑函厚厚一大落。蔡明忠為化解爭議,先與公司二十多位副總級幹部座談,開門見山說,「你們不必對我蔡明忠忠誠,只要對台灣大這個企業忠誠即可,對公司忠誠最好的方法就是誠實苦幹。」不過,對這些過去熟悉派別運作的高階主管,蔡明忠雖然對他們相當禮遇,只是若即若離的態度讓他們相當不適應,總認為自己「位置不保」而惶惶不可終日。

「許多高階主管希望向新主子輸誠,但蔡明忠卻不信這一套,讓他們頓失所措。」一位台灣大專業經理人說。

外界解讀,蔡明忠請來前台積電財務長張孝威擔任總經理,就是把自己的角色定位為決定策略,不做管理事務,往好的方向發展是重視公司治理,但另一方面,卻是想借張孝威之手,重新整頓台灣大內部混亂的經營團隊。


張孝威與范瑞穎合作

「張范」體制取代孫李體制的新領導架構熟知內情的同業表示,以張孝威到台積電的操作模式,公司的財務、會計的相關人員大多會變動,而未來張孝威確定合作的人選,將是目前擔任台灣大策略長的范瑞穎,由於范瑞穎英文流利, 又獲選出任國際  GSM 產業協會( Global System for Mobile Communi-cationAssociation )董事會的董事, 是台灣行動電話業者第一位走向全球舞台的人,有國際化的經驗,未來將是張孝威最先合作的對象,外界估算台灣大將有半年左右的「張范」體制的蜜月期,至於其他副總的架構,目前都停留在研議中,但也不排除減薪整頓人事。

「過去幾年是通訊市場大成長的時代,隨便下網,都能撈到大魚,現在市場已經飽和,搶市場的時代已經過去,每一個策略必須細細推敲,因為細水長流,公司才會長久,才能集小利,積沙成塔的賺錢,」蔡明忠強調台哥大經營策略的方向即將轉變。

頂著台灣最佳執行長的光環蔡明忠,如同張孝威掛著亞洲最佳財務長的封號,接手台灣最大的民營電信集團,面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優劣,張孝威以將軍最後一役自許,蔡明忠也面臨一場自己信譽的保衛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壓力,逼著蔡明忠舉起大刀,果決地砍向原來的「專業經理人」,只為了讓逐漸腐敗的台灣大集團重振聲威,保住投資股東的權益,並替自己的投資增值。


蔡明忠與李小龍

今年四十七歲的蔡明忠,最近看了李小龍三十周年紀念影片,看著李小龍英挺的身材,快速敏捷的武打動作,風靡全球華人的風采,蔡明忠羨慕不已。

蔡明忠心想,假如李小龍活到今天,五、六十歲的身軀,現在的體力,一定打不出快、狠、準的武打動作,看到這個「現代李小龍」,可能使往日李小龍的英姿,李小龍旋風的美好記憶幻滅。

在與好友孫道存「爭奪」台灣大經營權之後,蔡明忠的感觸特別深,他認為企業主也要有這樣的認知,當事業登上高峰,應該見好就收,交棒給年輕人,讓自己光榮的風采,留給後進者作為典範。

近年,富邦集團創辦人蔡萬才剛把棒子交給蔡明忠兄弟倆,讓他們放手去做,蔡明忠曾提過想要在五十歲時退休,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不過,看來這個願望並不容易實現,因為蔡萬才對他的期許從未減輕過,蔡明忠的金控霸業,才剛起步發動,引擎不會輕易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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