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五年歷史的第一銀行，今年開始全面組織改造，副總經理由三個變成九個，四月新設了七十七個協理職，在協理之下，預計要有一千個經理。這場人事革命，還沒完，金控董事長謝壽夫已被暗箭射得差點兒落馬。
組織改造／暗藏派別權力鬥爭
猶記得四年前民進黨一執政，一銀換上的新董事長陳建隆，十月到任，十一月就進行一波被內部員工批為「掃黃」的組織改造。在那波調整中，過去被一銀前董事長黃天麟重用的主管包括蔡三雄、林英雄、簡明仁、江金德全部調差，其中，做過黃天麟秘書的簡明仁最慘，從境外分行（OBU）經理，調為專門委員，再調到台北忠孝分行，工作內容由分行經理委派任務，是個十足的閒差。
替陳建隆操刀主導改造工程的一銀主管，包括與陳建隆從高雄銀北上就任的一銀主任秘書李燕峰，以及第一金現任總經理、原一銀總經理蔡哲雄。去年八月，陳建隆下台，謝壽夫在林全欽點下接掌第一金，目標就是要改造這家百年老店，使這家公股仍占大股的金控最終能夠徹底民營化。
不過，從八月謝壽夫接任董事長，到去年年底，謝壽夫的改革計畫始終無法獲得時任一銀總經理蔡哲雄的支持。到了十二月，謝壽夫決定調整一銀人事，從三位副總中，升任最好協調的廖龍一接掌一銀，蔡哲雄則被升為金控總經理。緊接著今年一月，又把包含前述遭「冷凍」的一干「黃派」主管升為副總。
人事惡鬥／改造工程出現雜音
謝壽夫選擇「黃派」人馬推動組織改造，擺明了對抗蔡哲雄的意味。在一銀內部，兩人不和的傳聞更是甚囂塵上，二月底，一銀召開一年一度的全行行務會議，謝壽夫特別請來林全和金融局長曾國烈演講，但是，當天會議卻未邀請蔡哲雄，理由是「此乃一銀的活動，並非金控的會議」。
蔡哲雄權力遭「急凍」，他所重用的幹部跟著倒楣。原本擔任主秘的李燕峰先是被調到一銀租賃，今年初，謝壽夫為了把對改造工程也有意見的副總張義雄調開，拔了李燕峰的位子，把他調成顧問。原本深受蔡哲雄重用的吳貴忠則被調到第一保代擔任董事長。儘管謝壽夫重用的「黃派」人馬，在一銀內部風評不錯，但一場赤裸裸的人事鬥爭，就這麼伴隨著一銀的改造工程正式登台。
一銀工會理事長宋介馨無奈地說，一銀就是因為沒有大股東，才造成公司因為人事問題不斷內耗，「這哪裡是企業？根本就是王朝！公司領導人是誰，下面的人就投靠誰。」
反謝人士為了反擊，挑在總統大選前發出一份題為「謝壽夫到第一銀行造了多少孽！」的黑函，文中批判財政部放任謝壽夫「亂搞」，金融局聽信謝的「謊言」，讓謝以排除異己的方式，不到半年就把「用心經營，苦幹實幹的一群主管」（意指蔡派人馬）撤除職位，起用一批「過去三年不斷攻擊民進黨的人」。
這封以一銀「同心事業群」行員名義發出的黑函，企圖以政治訴求警告民進黨，不能把一銀賣給財團，否則「今天台新金若把第一金合併，明天吳家就是第一金真正的老闆，後天第一銀行員工就會開始流落街頭。」如此一來，六千七百位一銀員工還會投票支持綠營嗎？
事實上，早在二月十日，謝壽夫針對一銀組織改造，才發出一份名為「箭在弦上，穩步向前」的說帖後，馬上就有一銀內部主管針對謝文內容提出三十四項質疑、以及七項主張，批判謝壽夫主導的改造案是「要將一銀從根拔起」。此外，反謝人士還批評謝壽夫「自肥」，每個月領宿舍津貼十三萬；並質疑謝壽夫以議價方式僱請麥肯錫、波士頓、美世等顧問公司規畫組織改造，花費達三億元，違反一銀的採購程序。
台前口水／幕後政治角力纏鬥
對於謝壽夫分批與行員和幹部餐敘，請顧問公司針對企業改造舉辦說明會，反謝人士都認為是慷他人之慨，亂花錢。另外，謝壽夫把蔡哲雄任內積極推動要花二十六億元去做的資訊系統更新專案、北區倉儲和基隆行舍興建案全部喊停，對於一些企業客戶申請放款又在常董會上以最嚴的標準予以退回，也遭到反謝人馬全力抨擊。
一位在陳建隆時代被打壓的一銀主管說，謝壽夫把要花大錢的案子全部喊停，可能是為了往後的合併著想，也可能是擔心原訂計畫有鬼，這些決策本可接受公評；至於批評謝壽夫住新光集團的傑世堡花掉太多津貼，其實比起陳建隆那時每月用十八萬租別墅，謝壽夫還算比較省。
至於謝壽夫推動合併被質疑，由於蔡哲雄任一銀總經理時，有一次陳建隆人在國外，突然有媒體報導一銀可能與花旗銀行合併；消息見報當天，蔡哲雄馬上把彰化以北地區的分行經理全部緊急電召到台北，慷慨激昂地否認這項合併消息。
一位一銀資深主管說，現在傳出台新金可能與第一金合併，卻不見蔡哲雄以金控總經理身分召集主管否認，只見黑函到處散播，一銀內部到底有多人抗拒合併，值得深入研究。
除了黑函之外，挺謝的一銀主管透露，在陳建隆時代被重用的部分高階主管，還私下拉攏董監事，企圖影響一些學者派董事、以及與綠營高層關係甚篤的董監事，希望這些董監事能向財政部施壓，罷黜謝壽夫。
其中，第一金常駐監察人張兆順，因為是阿扁總統的家庭會計師，據說就是蔡哲雄等人最積極拉攏的對象。他們甚至希望力挺張兆順取代謝壽夫，由官股指派擔任第一金董事長，這項檯面下的運作，從大選前即已展開，四月初一度傳出謝壽夫職位可能不保，逼得謝壽夫不得不採取一些緊急應變措施。
一銀目前計畫要增加七％的業務人力，因此將臨櫃服務人員減少了將近一半，不少櫃檯員對客戶哀嘆：「以後都得出去跑業務，否則飯碗可能不保！」謝壽夫的改造計畫，為一銀員工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不過，這個壓力會不會倒過來傷到謝壽夫自己，大家肯定是更好奇。
（本文轉載自385期今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