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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電視台兩個董視長 P.46

一個電視台兩個董視長 P.46

開播二年多來,一直「默默無名」的環球電視台,最近有點異軍突起麻雀變鳳凰,不僅收視率創新高,知名度更是提高不少。二個禮拜前,環球老瓶裝新酒播出吳宗憲的「街頭擁抱」錄影帶,看過的人雖然覺得吳宗憲的手其實只在女方的「一、二壘」之間游走,還不夠八卦,但沒看過的人卻覺得漏了世紀末大緋聞,希望環球能選定良辰吉時再播一次。

播完緋聞影帶,十二月八日,環球電視又來了個獨家現場直播「國際環球」董事長蔡豪和「環視」董事長吳子嘉兩個董事長在新聞部打架的新聞。前者緋聞,後者暴力,根據電視分級規定,這二則新聞全是限制級,主管機關新聞局應該出面指正才對,偏偏上任一個禮拜的新聞局長趙怡,和環球電視藕斷絲蓮,關係剪不斷理還亂,既是關係人又是上級指導員,實在尷尬。

環球電視爆發經營權之爭,引起的注意力甚至壓過國民黨賤賣博新電視台疑案,「默默無名」了二年多,這下子總算讓社會大眾注意到環球,收視率還因此創新高,博新疑案也沒人再提,環球靠自已「打」出一片天,還為國民黨「打」散大家的注意力。


打得凶和得快 一貶眼就看不懂

從十二月八日到十日,短短三天,原本互不相讓的蔡豪和吳子嘉,從「打得火熱」到「握手言和」,動作之快實在讓人有點看不懂。十二月十日的「握手言和」記者會,雖然雙方笑臉迎人,但笑臉底下的經營權之爭仍然懸而未決,只是未來協商、甚至談判的場地,由環球新聞部改在第三地,不再像這次一樣,「老闆打架,夥計直播」。

環球電視台經營權之爭的關鍵人物有四個人,分別是王令麟、趙怡、蔡豪和吳子嘉,也唯有從這四個人彼此之間的恩怨情仇去剖析,才能理出環球真正的問題所在。

先談王令麟。身為國民黨不分區立委,父親王又曾又是中常委,王令麟理應在總統大選中全力支持連蕭配才對,但偏偏政壇一直盛傳王令麟是「連皮宋骨」,雖然王令麟否認,但有關於他「連皮宋骨」的傳言卻仍然未曾間斷過。

王令麟旗下的東森電視台,前總經理朱宗軻因為和王令麟「各為其主」請辭至宋陣營主導文宣,表面上看,東森電視台的立場應該絕對百分之百挺連才對,但對王令麟來說,宋陣營這邊也不能放棄,而離開東森寬頻公司的新聞局長趙怡,是趙球的創台總經理,對環球知之甚詳,而在全民電通主政下的環球也給予外界擁宋感覺,既然王令麟不能放棄宋楚瑜,東森電視台也無法明著擁宋,乾脆借環球之身擁宋。「本尊」東森挺連,「分身」環球擁宋,這便是所謂經營權之爭扯上總統大選的邏輯來源。


「本尊」東森挺連 「分身」環球擁宋

至於王令麟和蔡豪的關係,主要還是八十六年四月時,蔡豪代表系統業者和年代集團談判時,蔡豪靈活的手腕讓王令麟眼睛一亮,於是便禮聘蔡豪到當時的力霸友聯擔任常務董事和東聯多媒體公司董事。蔡豪的個性比較豪氣,人如其名,跨入王令麟王國後,賓士三二O座車的行李廂上端還貼著一張「東森電視」貼紙,時時刻刻都在幫東森電視台打廣告,對王令麟的忠誠不在話下。

十二月十日雙方召開和解記者會那天,跟在蔡豪身邊的人除了國會助理外,還有二、三個東森電視台的員工,蔡豪離開時交待他們繼續留在環球處理善後,不過蔡豪畢竟見過世面,要他們只能待在會議室內,不要影響到環球員工的正常工作。蔡豪的東森電視台色彩,讓環球員工再次感受到東森第二次「入侵」環球。

東森勢力第一次「入侵」環球,是在八十六年七月左右。當時才開播三個多月的環球,由於趙怡在資金未完全到齊下即開播,每個月的基本開銷超過二千萬元,但是開播後的前三個月,頻道未能完全進入系統,加上廣告業務不佳,市場上便傳出環球才剛開播就要關台風聲,趙怡為了挺住門面,不得不將廣告業務委託給當時的力霸友聯,同時藉著力霸友聯的勢力進入系統業。

從那一刻起,王令麟便已掌握住環球的「生計大權」,直到後來趙怡在全民電通入主環球後,從環球帶走一百多名員工帶槍投靠王令麟。多年交情,如今又是老板夥計,趙怡、王令麟和蔡豪,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已經濃得化不開。


吳子嘉打到蔡豪的痛處

蔡豪競選屏東縣立法委員時,趙怡當時人還在環球電視,雖然環球電視經營壓力沈重,不過趙怡仍然幫蔡豪拍了一支競選錄影帶,後來蔡豪順利以無黨籍身份當選,對趙怡的拔刀相助當然感記在心,因此當吳子嘉出手猛打趙怡時,這一招完完全全打到蔡豪的痛處,逼得蔡豪不縮手都不行。連李敖也在和解記者會上說,蔡豪是為了保護趙怡才願意和解,可見得傷到趙怡,是蔡豪所始料未及的。

蔡豪的擁宋和東森電視台色彩,不但讓王令麟的「連皮宋骨」傳言成為經營權之外的政治話題,更讓趙怡仍然持有一百九十萬股「國際環球多媒體」股票,且具董事身份成為另一戰場。吳子嘉左手打王令麟,右手猛攻趙怡,充分展現打蛇打七寸要竅。

在雙方和解之後,根據蔡豪律師李永然表示,蔡豪既然已經被「國際環球多媒體」推選為代表人,最終目標就是要拿回環球電視的實際經營權,而不是像現在只有「所有權」,「經營權」卻掌握在「環視」手中。

而拿回經營權的第一步就是先釐清「國際環球多媒體」與「環視」的關係。環球電視所在地的房東是蔡正義,蔡正義曾是環球電視台董事長,「環視」取得環球電視的經營權後,還是得向房東蔡正義承租房屋。據了解,租期在十二月八日打架之前就已經到期,雙方還在協商續租細節時就爆發打架風波,時間上的湊巧,讓環球電視內部異論紛紛。

在十二月十日和解後,吳子嘉已經同意向蔡豪所代表的「國際環球多媒體」轉租房屋,等於蔡豪代替蔡正義當房東。李永然說,房東和房客的關係釐清後,接下來就是清算債權,算算「國際環球多媒體」一共欠「環視」多少錢,只要錢還清楚,環球電視台的經營權也就回歸正常。


「環視」概括承受「國際環球」七千多萬債務

問題就出在所謂的債權上。前面提過,當趙怡帶著一百多個員工投效王令麟時,繼續留在環球的員工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後來因故又走了五十多人,當時整個環球電視人心惶惶,員工拿不到薪水,吳子嘉所代表的「環視」出面發薪水,同時和員工簽署「雇傭權利移轉書」,依照移轉書精神,所有環球員工都屬於「環視」。

除了員工外,「環視」才在打架的前一天,也就是十二月七日,和國產集團張朝翔的安信租賃公司簽下債務移轉協議,概括承受「國際環球多媒體」的七千三百多萬元債務。

根據協議書內容,「環視」與安信租賃就「國際環球多媒體」的七千三百三十六萬四千一百四十六元債務達成債務承擔,「環視」從今年的十二月二十日起,分十八期開立票據共給付六千五百八十七萬五千五百九十三元給安信租賃,剩下的七百四十八萬八千五百五十三元則一次給付。對於才移轉完債權的隔天就爆發經營權之爭,吳子嘉很不以為然的說,看看債務移轉協議書就知道,誰才是環球電視真正的擁有者。

蔡豪和吳子嘉的董事長身份在和解後,彼此都互相承認,吳子嘉從原先的「國際環球多媒體」和「環視」董事長,變成只有「環視」董事長,蔡豪則在鈕廷莊的支持下成為「國際環球多媒體」的董事長,由於環球電視的股票仍然在「國際環球多媒體」手中,蔡豪才會欲以「國際環球多媒體」公司董事長身份進駐環球電視。

蔡豪和吳子嘉的誰是真正的董事長風波,中間還卡一了一個關係人一蔡正義。蔡正義雖然是「國際環球多媒體」的大股東,也是大樓房東,不過據吳子嘉說,蔡正義先前欠「環視」三千萬元,這張三千萬元的票子在打架的第二天,十二月九日時,吳子嘉交待會計將支票軋進銀行,「要玩就來玩」。


邱復生曾和王令麟聯手拿下台開

從十二月八日打架、到九日拆IC板、再到十日和解,蔡豪和吳子嘉在羅福助和邱復生的穿針引線下,說打就打、說和解就和解。

羅福助是在九日下午打電話給吳子嘉,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兩個大男人為什麼當眾打架?吳子嘉說明原委後,「羅董」就約吳子嘉晚上在凱悅飯店碰面吃飯,之後蔡豪也來到凱悅,而同時間年代集團董事長邱復生也打電話給吳子嘉,於是四個人就在凱悅飯店展開和談,「羅董」和「邱董」出面,蔡豪和吳子嘉能不賣面子嗎?

羅福助和吳子嘉在一、二十年前曾經合作過,當時羅福助是台灣煉鐵的常務董事,吳子嘉則是新玻董事;至於邱復生,和吳子嘉與蔡豪的關係更是密切。

十二月十日的和解記者會,雖然邱復生是以衛星電視公會理事長身份擔任和事佬,不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十月上旬,李登輝在國民黨中常會上要大家「不要看TVBS」,此話一出後,天生靠嘴巴吃飯的吳子嘉立刻伸援,雖然以環球電視和吳子嘉的輩份伸援邱復生有點「不倫不類」,但在那個人人笑看TVBS終於打入冷宮的敏感時刻,吳子嘉的適時表態,還是會讓邱復生「有點感動」。

至於邱復生和王令麟、蔡豪的關係就更密切了,雙方是亦敵亦友,完全看事件決定是合作還是對抗。蔡豪和年代集團交手多次,東森新聞台也以TVBS新聞台為首要對手,但邱、王兩人,今年在入主台開一役上,卻是合作愉快拿下四席董事,取得重大議案的杯葛權。

楊憲宏「暫時保管」電路板

今年六月二十八日,台開在國賓飯店召開臨時股東會改選董監事,當天邱復生、王令麟、林忠正、蔡豪和國華人壽翁一銘,兩大電視集團從中午開始就在國賓飯店的「長熙春」廳聚集,從中飯吃到下午茶,透過東森電視的現場直播,邱復生積極指揮民股和官股大對抗,老邱為了台開,前前後後花了十億元,但財政部卡住台開信託部門,邱復生如果不是聯合王令麟和翁一銘,恐怕早已葬身台開,因此王令麟這個恩情,他是非報不可。

吳子嘉猛打王令麟和趙怡,如果不能立刻化解,不止蔡豪、連王令麟和趙怡都會被扯得難以脫身,身經百戰的邱復生抓緊第一時間,雙方也賣他一個面子,打得凶也和得快,不到一天就搞定。邱復生在記者會上說,蔡豪雖然有理但粗糙,而蔡豪雖然覺得自已沒有錯,但也「呼應」邱復生的說法,承認自已作事粗線條,給足邱復生這個電視大亨面子。

由於和解記者會是在環球電視會議室舉行,會場當然是由「環視」主導,一幅「環視記者會」的紅布條,在蔡豪坐下來不到二分鐘後,就被眼尖的蔡豪國會助理所察覺,蔡豪馬上反應希望吳子嘉取下布條,吳子嘉倒也配合,二話不說就同意。

此外,「環視」發出的新聞稿,有關雙方達成的四點協議中的第四項,由於是楊憲宏草擬,事先沒有讓蔡豪看過,蔡豪當著大家的面「修正」第四項,在「歸還電路板」後面加上「暫為保管」四個字,同時強調電路板是國際環球多媒體的財產,還給楊憲宏只是讓他「暫為保管」。

而在「國際環球多媒體」發出的蔡豪董事長聲明新聞稿中,有一段字眼讓吳子嘉面露尷尬笑容。新聞稿是這麼寫的:「蔡豪董事長希望環視吳子嘉董事長能仿效蔡董事長精神,不再繼續做影響環球電視台員工專業客觀報導之事」,吳子嘉聽到李永然念完這一段話時,雖然當場表示「很好、很好」,不過記者會一完掉頭就走,原本要慶祝「挑戰李敖」收視率打敗李濤二一OO全民開講的蛋糕切都沒切,倒是環球員工先吃了再說。

三天的經營權之爭雖然已經落幕,不過有關債權清算還有得玩,但對環球電視員工來說,一家小小電視台,從原來只有一個花不出薪水的老闆,到代替別人花薪水的新老闆,再到現在有二個老闆,到底誰才是真正悠關工作權益的老闆呢?萬一勞資權益發生問題,又該找那一個老闆?

一個電視台二個董事長,吳子嘉花薪水給員工,當然獲得員工的支持,蔡豪以「國際環球多媒體」代表人身份進駐環球電視也於法有據,但在事件落幕之後,環球員工恐怕已如驚弓之鳥,原本一顆不安的心更加七上八下,「你們爭你們的,我換老闆總可以吧」。明年過完年,環球繼「董事長打架」後,上演的戲碼將是「員工流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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