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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遠育成中心找尋科技的品味 P.42

宏遠育成中心找尋科技的品味 P.42

「我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宏遠育成中心總經理吳作樂是這樣形容自己的。

從小學小提琴的吳作樂,有個音樂家叔叔張邦彥,也許是跟名字「作樂」有關,他原本立志要當音樂家,連電腦螢幕都放滿小提琴,雖然最後念的是數學,他認為「數學跟音樂是同一種東西」。

吳作樂是台灣高科技產業界,少數曾被列為海外「黑名單」的人士之一。十年前,原本在美國著名的高科技人才搖籃的貝爾實驗室( Bell Lab )工作的吳作樂,放棄少數華人能夠爬上的主管職位,並結束十三年的美國生活回到台灣,就因為被國民黨政府列入「黑名單」,使得原本要回台大擔任教職的他,因為調查局的百般阻撓而告吹,而因此到了工研院電通所,待了六年半的時間。

封號:台灣 ISDN 祖師爺


之後,在宏碁集團董事長施振榮的邀請下,他離開了步調變慢的工研院,投入宏碁旗下網路設備產品的連碁科技擔任總經理一職,三年半之後,他又選擇離開一手建立的連碁,投入了國泰人壽、萬海泰安事業集團、蕃薯藤科技及富鑫創投合資的宏遠育成中心,這也是他在經過了研究及產業管理後,正式加入創投的行列,他說「這應該是合理的下一步」。

有「台灣 ISDN 祖師爺」之稱的吳作樂,在台灣科技界多年,不論是做研究,或是轉入產業發展,吳作樂說他還是喜歡技術,不喜歡繁瑣的管理業務。所以離開了必須花很多心思在出貨進貨等瑣事上的連碁科技。

對於吳作樂, 認識他的人評價相當極端, 有人說他「能鑽」,有人卻認為他很smart,台灣的科技產業就是需要他這種有「天馬行空」想法的怪人。 他說,他是一個會將創意落實成技術的人。

「我每次忍不住都要罵一下。」吳作樂不改憤世嫉俗的批判性格,他認為台灣最缺乏的是對高科技的品味,他說台灣科技界有些假先知把高科技的想法導到不對的地方去,讓台灣沒有以技術來捉住上一波網際網路風潮,徒然浪費很多資源。

對於人家批評新政府沒有科技政策,吳作樂認為這根本是「胡說八道」,他很生氣地說,因為有許多舊政府的科技官僚還是捉著不放,「我們台灣人怎麼會沒有人才?」只是沒機會進去罷了。以下是吳作樂在由名導演楊德昌所設計的叢林辦公室中,侃侃而談的內容:

喜歡管技術超過管行政

我是念數學的,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拿到 PHD 之後, 原本想去教書,但又覺得學校待太久很累,於是在友人的推薦之下,到了貝爾實驗室的人造衛星部門,讀數學一輩子的我,從來沒有摸過電路,當時我的主管交給我這個剛畢業的人一個難題, 將一個過去兩年三個 PHD 都搞不出來的電路 date 交給我分析,我不服氣,於是在貝爾實驗室裡頭到處問,每天都在實驗室做到十一點,五個月後終於給我解出來了,當時他們還認為我是天才。

在從工研院離開時,台灣的很多企業我都不想去,因為台灣有太多的家族企業,後來我跟施振榮面試過後,進入宏碁旗下專責網路設備產品的連碁公司擔任總經理,三年多以後,公司變大了,總經理所管的行政雜事很多,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管出貨進貨,那不是我的專長,我並不是很喜歡,我喜歡管技術。所以我在今年初離開了連碁。

我在貝爾實驗室時,常常問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美國貝爾實驗室的華人他們可以不必工作得這麼辛苦,所創造的價值卻都比台灣做相同東西的人高?

做育成中心是「合理的下一步」


台灣成功的模式是什麼?我們不能只是停留在代工階段。在進入知識經濟的時代,沒有所謂的「老二主義」,現在軟體的世界是要勇於創新,要敢嘗試,也要敢失敗。邏輯上這是政府要做這種東西,但是舊政府時代的資策會花很多時間在與民爭利,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政府做不了的事情,我們就自己做,因此創投就應運而生。

過去十年,有很多創投都不需要花很多力氣就可以做得不錯,是因為以前創業者要拿到錢很困難,現在則相對容易,創投要找好的 case 變成要用搶的,如果是這樣的話,美國也開始思考好的 case 就要早先介入,叫做 Angel Fund (天使基金︶,也就是在有好的 idea 時就給你錢,而宏遠育成就是繼承這個概念。

六個月前, 微軟的技術總監( CTO)也選擇出來做創投,並且是做屬於育成方面的創投,因為有技術的人都是往前面鑽,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育成這行是好事。剛開始,要找我做育成的蕃薯藤董事長孔祥重,後來富鑫創投的老闆邱羅火也來找我談,目的都很接近,所以我們就一起談,而泰安產險的陳致遠是讓宏遠育成成立的關鍵人物。

科技界出來做創投的人很多,但要做育成的人不一樣,一定要是技術人員,因為育成切入技術非常深,技術的部分比較重,育成要去挖最新的技術,做出判斷。有工業及研究經驗之後來做育成,是我認為自己「合理的下一步」。

全球每天都有新的技術在發生,如何將這些技術變成有用的東西,是需要很早期時有人進來將它撫養變大,在剛開始技術不明的時候,創投的資金是不會進來的,使得許多好的創意在開始時就夭折了。

我是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


台灣在說的育成大部分都是學校的育成中心,是扮演房東的角色,我們想法中的育成是以美國的育成中心為目標,角色除了房東外,主要是協助團隊把技術及方向弄對,這樣的育成在台灣還是新的方式。只做房東而不投資是不行的,先幫技術團隊找第一筆錢,等養大一點我們再找第二筆錢進來,所以我們是做最先前的投資。

我在連碁的時候,我們是第一個將軟體賣給美國的 NORTEL 這樣的一流公司,這是很艱辛的,我們要做的軟體是要做有技術導向的東西,台灣不可能不靠技術,而要以商業模式來贏是不可能的,因為台灣的市場不夠大,所以有假先知說,「我們可以廣告來賺錢」, 這種說法是不可能的, 人家願意付錢買的才是真正的content。開網站只想炒股賺錢,而不把技術做好的人,真是該打。

在美國最佳的團隊組合是,CEO (執行長︶是白人、CFO (財務長︶是猶太人、CTO (技術總監︶是華人,這是一個玩笑話。在貝爾實驗室時,我的屬下有印度人、華人、韓國人、美國人等各式各樣的人,我們華人的創意是不壞的,但如果把這些創意的人都放在台積電或是 OEM 廠商的話,台灣是沒有機會的, 現在一些大廠商吸收大量的軟體人才去做大學生就可以做的事。

我是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如果我要賺錢的話,倒不如去做創投,因為做育成從孵蛋到養小雞的過程比較長,必須花上四、五年的時間,即使如此,我還是比較喜歡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

台灣缺少對科技的品味


我有很深的感觸,台灣的經濟在做轉型,包括高科技,但是如何轉呢?就是要把創意變得有價值, 但過去台灣都在全球產業分工中做第二層 OEM (代工)的部分,別人是設計師,我們則是裁縫,但我們不能永遠做裁縫啊!所以在網際網路的時代,我們要想辦法站到那個位子去,我要做育成的動力就是在這裡。

靠創意創造很多附加價值的國家是哪些?像以色列只有六百萬人,他們高科技創造的附加價值比我們高,為什麼?我們有比他們笨嗎?另外一個國家是義大利,有台灣兩倍的人口,中小企業特別多,他們在世界流行的舞台上都占有一席之地,他們就是靠創意賺錢,這就是知識經濟,所以知識經濟這種講法並不是新的觀念。

要怎麼樣才有創意?創意不是天生的,要有品味才會有創意,義大利是因為有好的品味才會有好的設計,台灣缺的就是對科技的品味,也許有人會說我們就是因為裁縫做久了才會沒有品味,也有人說我們是因為沒有創意才會去做裁縫,但是,品味是需要直覺的,就像台灣的建築根本沒有品味可言,但是建材好得不得了,即使有好的建築師,出錢的人沒有品味不行,就像我們要做創投就必須要有技術的品味,我們必須要有鑑賞能力才能發掘好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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