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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公義實踐場「清水溝重建工作站」 冷尚書打造茶園烏扥邦 P.98

社會公義實踐場「清水溝重建工作站」 冷尚書打造茶園烏扥邦 P.98

「我不想做一個普通的社會中產階級,循著大家都會走的路,度過自己的一生。」透過工作,冷尚書有意識地訓練自己進行田野調查與洞悉問題的能力,累積日後他在農村社會的實踐能力與想像。

下午四點多,南投縣鹿谷鄉秀峰村的老天主教堂已經開始傳出陣陣菜香,﹁老人食堂﹂的大廚房裡一幅忙碌景象,一道道精心烹調的料理,由食堂的工作人員分裝到一字排開的餐盒內,準備送給村中獨居的老人家,讓他們可以享受一頓豐盛美好,並且充滿關懷的晚餐。

在九二一地震後,秀峰村在民國九十年十二月設置了﹁老人食堂﹂,這是﹁清水溝重建工作站﹂在災區進行社區重建所推動的工作之一。

﹁九二一大地震過後的一個禮拜,我和幾個同學一起到災區,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啜了一口桌上大壺泡著的烏龍,清水溝重建工作站成員之一冷尚書回憶說,﹁當時看到媒體報導災區的部分情形,依據過去做田野調查的經驗,就覺得一定還有更小更遠的農村,沒有被報導到,但更需要幫忙的。﹂

冷尚書和一起南下做災區探查的同學,認識了幾個地方團體的人,以及清華大學社會學研究所教授王俊秀,大家聚在一起討論,該如何協助清水溝溪沿岸三個村落的安置及重建工作。最後決定由冷尚書起頭,結合在台中從事劇場工作的陳明才夫婦及幾位同學,在南投縣鹿谷的清水溝溪畔,成立了﹁清水溝重建工作站﹂。


卸下工運戰袍 深入農村點燃重建火苗

大學念的是應用心理系,自認受到自由學風及解嚴後的新氣息影響很深的冷尚書,從學生時代就開始投身社會運動行列。八十年加入﹁工人立法行動委員會﹂,八十一年推動﹁台灣區倉儲運輸業工會聯合會﹂籌備工作,繼而擔任組織總幹事,一直到八十七年離開工委會與台灣倉運聯,冷尚書有將近十年參與工運組織的經驗。

這些經驗深刻地影響到日後在建立與推動清水溝重建工作站的社區組織與工作,同時也成為建立工作站核心價值的主軸。在投入災區重建工作前,﹁長期工運經驗以後,開始想要釐清一些因為時間的壓縮所產生的記憶與觀念上的混亂﹂,所以,冷尚書選擇離開工運組織,進入清華大學社會學研究所就讀,當作自我沉澱的歷程,這是他人生的第一個轉折。

﹁第二個轉折,是選擇投入災區的社區重建工作。我總是想,台灣真的有這麼爛嗎?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巨大災變之後,人際間的關係勢必面臨崩解,成為可以重新整合的新契機,我想利用這個機會,建立起一些新希望。﹂冷尚書寓意深長地說。

想要改造和獻身社會的想法,在大學剛畢業時已開始萌芽,冷尚書選擇進入中央研究院民族研究所擔任研究助理,主要工作是進行台灣漢人農村聚落的田野調查;這一份工作,讓他看見台灣社會不同的面貌。﹁從農村的狀況中,反觀到自己的生命,對台灣總體社會的了解,只看見都市,卻忽略了廣大農業社會的現狀。﹂透過工作,冷尚書有意識地訓練自己進行田野調查與洞悉問題的能力,累積日後他在農村社會的實踐能力與想像。﹁我不想做一個普通的社會中產階級,循著大家都會走的路,度過自己的一生。﹂

不過,進入社區推動工作,事實上卻也面臨來自在地力量的阻撓,常常使工作人員感到氣餒,﹁同時卻也看見台灣社區複雜而且精采的面向﹂,冷尚書不改其專業背景,自我解嘲地說。


無遠弗屆的網路為鹿谷茶農找到新通路

遠遠望去,環繞著秀峰村的山坡,因為容易聚集霧氣,適合於種茶,製茶因此成為秀峰村最重要的產業。由於近年來茶葉價格不若往年,村裡的年輕人紛紛外流至都市討生活,村中只剩老年的勞動人口;九二一震災之後,秀峰村受到重創,茶的銷售狀況更差,工作站因此決定幫助當地的茶農成立運銷合作社,做起茶的生意。

﹁一開始,是幾個當地的茶農,找上站內的另一位工作人員翁英欽,尋求關於茶葉運銷的協助﹂,冷尚書說,﹁我們思考會使用網路訂購產品的族群,大多數是居住在城市,比較年輕的知識階層,因此找到茶葉的研發人員,開發合適於他們的口味。﹂工作站的成員嘗試利用網路上建置的網站,以直銷的方式接受訂購。在第一年,就幫茶農賣出三千斤以上的茶葉。網路傳訊的無遠弗屆,替山谷裡的茶產業,找到了災後的春天。﹁清峰運銷合作社﹂的經營模式極為成功,﹁產業是重建的主題,要有經濟的支援才能重建﹂。

產銷合作社的成立,其實還有另外一項重要的功能,是為了要實現﹁社區型自立照顧機制﹂的理想。運銷合作社固定要有一○%的營餘回饋給社區,照顧獨居老人的飲食生活,也就是﹁老人食堂﹂概念的雛形。

工作站後來加入的另外一位成員方昱,是老人食堂的主要推手。剛開始加入工作站時,方昱常常邀請老人們一同聚會,形成一個可以相互照護扶持的場合;慢慢地,邀請老人共食的觀念產生,一筆﹁九二一重建基金會﹂的補助,讓這個夢想實現。


建立老人食堂架構社區自立照顧機制

他們說服天主教中區的主教,借用荒廢已久的秀峰天主教堂,並動員義工進行整修粉刷,讓老人食堂有了正式的場所;同時也請來飯店的廚師,訓練社區婦女烹飪的技術,﹁許多串聯社區婦女的活動,希望導入婦女在社區中延續在傳統家庭中,所扮演的照護角色﹂。從一開始單純的婦女成長教室,到後來衍生出﹁老人食堂﹂的概念,成為照顧村中老人飲食起居的新機制,也建立社區共有的家庭價值觀。

工作站也為社區裡的老人舉辦過很多的活動,如電影欣賞、老照片分享,目的無非為了要連結老人,讓老人在工作站裡,可以得到家庭照護的溫暖感受。從一開始單純的婦女成長教室,到後來衍生出﹁老人食堂﹂的概念,成為照顧村中老人飲食起居的新機制,也建立社區共有的家庭價值觀,因此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中實現。

進入災區從事重建工作至今,已經是第五個年頭,原本家住在台北的冷尚書,前陣子還把孩子接到秀峰國小讀了一年的書,﹁小孩長大以後,父母很難對他的教養負責,但是我很確定,在鄉間讀小學,對於孩子的未來會有很多的幫助。﹂旁人問他什麼時候會離開,回到原本居住的城市,冷尚書總是回答,已經很久不想這個問題了。

工作站目前也有在地的工作人員加入,實際接手社區工作的推動與辦理,合作社開始轉變經營形態,朝向專業公司法人的方向發展。幾位一開始的工作夥伴,因為課業因素暫別工作站,為未完成的學位論文打拚,﹁我也開始認真寫論文,準備畢業,現在這已經成為工作站內所有人關心的焦點了﹂,冷尚書笑著說。

薄暮時分,夕陽安靜地斜照在秀峰村的茶園裡,住在工作站對面的老人緩步走到食堂來用餐。如何透過社會實踐的理想,結合農業產銷工作的成功,創造不同於今日其他社區營造案例的新面貌,是明日朝陽再次升起照亮清水溝時,冷尚書以及工作站裡的成員,永遠要面對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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