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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搞科技 弟弟玩電影 P.84

哥哥搞科技 弟弟玩電影 P.84

一場講解奈米技術的記者會上,媒體們紛紛探詢,工研院奈米計畫主持人,同時也是副院長的楊日昌,是哪一位?只見工研院的員工微笑小聲說:「站在那邊,最『風流倜儻』的那一位就是了!」

一百八十六公分的身高,說起話來表情豐富、幽默風趣,一反研發工程師給人的嚴肅印象,楊日昌舉手投足帶著一股社交魅力,總是讓見過他的人印象深刻。

若仔細觀察,楊日昌的五官、身材,似乎和某位「演藝圈人士」有幾分相似,再由名字做個聯想……沒錯,名揚國際的大導演楊德昌,正是楊日昌的親弟弟。


台灣少了一個籃球教練──多了一個科學人才

僅相差兩歲,楊日昌和楊德昌兩兄弟,從小感情就非常親密。兩個人的成績都十分出色,不過興趣卻有明顯的不同,楊日昌外向活潑,熱愛打籃球,和老國手王承先、古吉雄(東亞運籃球金牌教練),同為少年籃球隊成員。楊德昌則是藝術才華洋溢,拿起畫筆,三兩下就能勾勒出對方的神韻。

因為愛好自由的個性,楊日昌選擇風氣開放的師大附中,繼續他的籃球夢。雖然打球打得瘋,功課卻一點也沒耽誤,楊日昌順利考上台大機械系,師長們對這個又會玩又會念書的男孩非常欣賞。

楊日昌回想當時,最大的希望不是做個好工程師,而是「能夠進入國家隊,成為籃球國手」。身材高人一等的他主打中鋒、前鋒,當然也是台大代表隊的主力射手,可惜程度離「國手」還是有段距離。

當楊日昌在海軍打完海軍代表隊後,就認命結束了「運動生涯」,出國到華盛頓大學留學。從此台灣少了一個籃球教練人選,多了一個出色的科學人才。

旅美十一年,楊日昌待過許多美國民營企業, 包括知名的奇異, 與核能公司Babcock&Wilcox。因此在民國七十五年,工研院能資所出現所長職缺時,當時的工研院院長張忠謀,得知楊日昌有能源材料方面的經驗,力邀他回國擔任能資所所長,八十二年,楊日昌再升任為工研院副院長。


支持老弟在電影上盡情揮灑

另一方面,充滿藝術細胞的楊德昌則是選擇了建國中學,常常參加寫生比賽,喜歡在課餘畫一些有趣的漫畫。不過,身為公務員的楊家父母,雖然贊同培養孩子多方面的專長,但是在選擇未來的職業上面,還是希望孩子往理工方向發展,因此楊德昌進入交大控制工程系就讀。

交大畢業後,楊德昌也選擇出國,到佛羅里達州立大學修得電腦碩士,其實他出國不只是為了電腦課程,還「順便」跑到南加大電影研究所念了一年。在美國就業時,楊德昌先務實地做了近八年的電機工程師,然後他再也管不住心中對電影的熱愛,一頭栽入大家認為「錢」景堪虞的導演生涯。

對於楊德昌這個決定,家人曾經相當擔心,就怕他往後要過苦日子,不過楊日昌倒是十分支持,希望老弟能在電影上盡情揮灑。是鬼才,也帶點幸運,楊德昌的電影深受肯定,在國內外大放異彩。

至此,兩個同樣理工出身的親兄弟,人生之路完全走往不同的方向。

約兩年之前,工研院決定大力推動「奈米技術」,原本是想從材料、化工領域著手,因此負責材料、化工範疇的楊日昌,順理成章成為奈米計畫主持人。


奈米技術是上天賜給台灣的禮物

這一陣子奈米技術似乎很紅,除了工研院頻頻有相關活動和新聞,連大陸在申奧成功之後,都號稱要做「納米跑道(大陸翻譯成納米)」,大陸中科院還在瀋陽成立材料科學國家實驗室,專門研究奈米技術。

其實,奈米技術並不是什麼新穎的科技,美國、日本早在十幾二十年前就開始注意,而且每年投入的研究預算高達五億美元。相較之下,工研院提出的奈米計畫,五年只能用一百億元台幣的經費,似乎在「資歷」和「金援」都輸國外一大截,為什麼工研院要如此積極呢?

「奈米技術可以說是上天賜給台灣的禮物。」楊日昌做出了解釋:「奈米能夠在高科技製造業產生革命,而全世界最強的高科技製造業,就在台灣。」國外雖然研究奈米起步得早,發表論文的前三名是美國、日本、大陸,但是要提到實際運用,台灣才是掌握真正的優勢。

過去台灣產業最被人詬病的,就是缺乏創新能力,老是做「 Me Too 」的產品,加上又沒有自己的市場,因此高附加價值的「品牌」錢輪不到台灣來賺,只能偏向幫人代工。

台灣廠商製造、管理的能力沒話說,對於產業變化的敏感度一流,無論多有名的牌子,裡面幾乎都是「 Made in Taiwan 」。但是長久下來,演變成嚴重的殺價競爭,毛利一降再降。


目標定得越高──工程師的潛能越能被激發

此時奈米技術儼然成為台灣產業的救星,只要台灣能先一步將奈米技術落實在產品上,將能夠大幅降低製造成本,從「製造密集」轉型為「創新密集」,屆時製造業的附加價值將不可同日而語。楊日昌打趣地說:「就算國外較早研究奈米技術,但是無論黑貓白貓,最終抓到老鼠的才是好貓。」

身為奈米計畫主持人,楊日昌的使命是要規畫出研究的正確方向,並且制定出一個長期目標。楊日昌經由和同事的討論,歸納出五年內要做出的成果,這些成果內容之驚人,常讓初次聽見的人訝異萬分、半信半疑。

像是積體電路( IC )密度和速度增加百倍以上,動力消耗卻降低百倍;行動通訊用的電池壽命延長,可以待機百天;尺寸和成本下降一千倍的光通訊元件和模組……。

一般人實在很難相信,五年內真能看到這麼大的成效嗎?但是楊日昌認為,目標定得越高,工程師們的潛力就越能夠被激發,而且必須將研發快速產業化,才不會浪費台灣原有的產業優勢。

熱愛運動的楊日昌,提出一個運動場上的比喻:「這就好像當年台灣的少棒王朝一樣。當紅葉少棒隊打敗了日本,震撼台灣所有的少棒隊,他們都認為自己能力絕不輸給紅葉,因此加緊練習、積極參賽,造就出台灣十多年的少棒榮景。」

「如果台灣沒有掌握到這次的機會,那將會是非常悲傷的一件事!伍迪艾倫也說過,『人生最大的遺憾,是錯過了機會』。」儘管全球產業陷入低迷,楊日昌依舊保持樂觀,絲毫不懷疑奈米技術可以帶來的商機。「我現在只覺得,看到這麼多的機會,卻沒有這麼多的人來做,心很急!」


楊日昌可以談電影 楊德昌也來玩科技

撰文:李兆華

雖然,楊日昌、楊德昌兩兄弟人生之路大不同,聯絡次數也不頻繁,但是兩人之

間感情始終深厚,對彼此的領域也有相當程度的接觸。

楊德昌的每一部片子,楊日昌都仔細欣賞過,不過他不會提出太多意見,「因為我除了要給楊德昌『建議』之外,希望能給他更多的『鼓勵』。」

不只是老弟的電影,有空的時候,楊日昌也是電影院的常客。真善美戲院曾播放一系列印度大導演薩吉亞雷的深度影片,描述印度的種種悲慘情境和精神,雖然步調沉悶(楊日昌笑說,比楊德昌的電影還悶),卻讓楊日昌感動得久久難忘。

楊日昌對美國電影的評價不高,還指出日前風迷全球的《 AI 人工智慧》,完全不符合科技發展的合理狀況,顯現出史蒂芬史匹柏的膚淺。「美國人拍娛樂片可以,如果越想要談嚴肅的話題,就越流於表面。」

儘管一輩子從事科技業,楊日昌對電影,還是頗有一番見地。

而大導演楊德昌在成名之後,因為台灣電影環境惡劣,又因為婚變事件被台灣媒體極盡所能地挖掘,造成他將重心完全移往國外。

甚至去年的新作「一一」,得到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獎、美國影評人協會最佳外語片、紐約及洛杉磯影評人協會最佳外語片,可說是台灣人極度的光榮,楊德昌卻堅持不願讓「一一」在台上映,顯示出他對台灣媒體的失望。

不過,失望歸失望,楊德昌還是選擇這塊土地,發展他之前放棄的高科技事業。結合本身的藝術、娛樂和電腦專長,楊德昌籌組了一家娛樂網路公司,和妻子彭鎧立共同籌備,目前具體內容尚未曝光。

由導演走回科技業,楊德昌和楊日昌之間,應該又有更多討論的話題。


什麼是「奈米技術」

撰文:李兆華

奈米( nm ),是相當於十億分之一米(十的負九次方)大小的單位,非常細緻微小。

奈米與其說是技術,不如說是一種「觀念」,並不是要強調能把東西做到多「小」,而是若能從奈米尺寸來重新觀察物質,將會發現物質有許多新的特性,進而找出新的契機,導致產業技術出現革命性改變。

將這樣「見微知著」的觀念帶至化工產業,如果能將傳統塗料顆粒製作成奈米大小,將可以大幅降低光的散射,讓顏色保持真實、鮮豔,還能夠運用塗料顆粒的細微結構,達到疏水特性,就可以抗腐蝕、抗菌、抗刮。

當然,不只化工產業,無論是半導體、生技、航太、鋼鐵……,各行各業都可以因為奈米技術,出現重大突破的產品。像是讓便宜的碳鋼擁有防鏽功能,等同於昂貴的不鏽鋼;讓彩色濾光片顆粒細緻化之後,顯色強度和光穿透力大幅上揚,光儲存產業容量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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