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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新光集團權位保衛戰愈演愈烈 P.120

泛新光集團權位保衛戰愈演愈烈 P.120

/撰文/黃琴雅/攝影/聶世傑

金融風雲

獲利大好 股價破底

2004-08-05 13:51

一位是果斷、趕衝的吳東亮,一位是勇於挑戰兄長,充滿理想性格的吳東昇,兩位原本是最好的手足,如今卻為了台証經營權反目成仇,這場現實版的連續劇《台灣龍捲風》持續在兩兄弟的相互攻防中上演著……

八月二日早上七點四十分,台証總裁吳東昇在換掉台証董事風波之後,首度在總公司十四樓的總裁辦公室內透過視訊會議跟全國二千多名員工信心喊話,他除了鼓勵員工繼續留守崗位外,也抨擊台新金粗暴的行為,是美式管理的最壞示範,他更歡迎員工如果在經營上有問題,可以隨時找他溝通。吳東昇感性的談話,直接宣示他捍衛台証主權的決心。

同一時間,台新金指派的新任台証董事長吳光雄第一天到任,也打算參加這次的例行視訊會議,但被吳東昇拒絕,他只好摸摸鼻子回到十二樓,卻發現位在總公司十二樓的董事長辦公室的門被鎖起來了,一臉尷尬的吳光雄趕緊找來鎖匠開門,之後,他想求見吳東昇,但還是不得其門而入,就這樣,吳光雄開始他在台証艱辛的第一天。

隔天早上九點多,剛從日本回國的台新金控董事長吳東亮,在台新金總經理陳淮舟的陪同下來幫吳光雄打氣,亮昇兩人一來一往,讓台証證十四樓的總裁室與十二樓的董事長室有著一國兩制的詭異氣氛。


豪門恩怨/昔日戰友如今反目

翻開歷史上的「豪門恩怨錄」,從來沒有一個家族,像新光吳家,三番兩次將兄弟纏鬥的戲碼赤裸裸地搬上台面,每天都占據主要媒體的重要版面,有如看一場八卦連續劇一樣,八年前一次,今年再演出續集,同樣的是兄弟版圖爭奪戰,不同的是劇情內容改變,角色互換罷了,兄弟間的恩怨情仇仍是故事的主軸。

八年前,主角是吳家的老大吳東進與老三吳東亮。在當年度新光合纖股東會上,擔任總經理的吳東亮與董事長吳東進互搶公司印鑑,老二吳東賢、老四吳東昇都站在吳東亮這一邊,不滿掌握新光最多資源的吳東進不願意放權,找出母親吳桂蘭出面,在當年的聖誕節前夕,由母親在媒體公開發表一篇指摘吳東進沒有兄長風範的文章。

隔年四月二十二日,吳桂蘭在董事會中以臨時動議的方式提案,以五票對三票通過撤換吳東進,由吳東亮接任董事長位置,從此,新纖就歸屬吳東亮的地盤,八年來,吳東亮把虧損累累的新纖,帶向獲利經營的狀態。

今年七月,台新金控董事長吳東亮仍是主角之一,對手卻換上了當年併肩作戰的好夥伴吳東昇,配角依舊是吳東賢與母親吳桂蘭,只是這一次他們選擇跟吳東昇站在同一陣線,而老大吳東進則暫時消失在這場戲中,到大陸杭州參加國台辦舉行的「兩岸關係與經貿交流論壇」,之後又延遲回國,刻意避開了這場風暴。

對峙雙方沒有直接爭吵、沒有對罵,擁有美國哈佛大學法學博士的吳東昇,首先出招攻擊,完全循法律途徑,從控制家族控股公司著手,進行一場「不流血的革命」,進而達到進入家族企業經營核心的目的。


步步進逼/吳東昇回來搶占董座位置

七月二十二日(周四),吳東亮接到一張通知函,內容是瑞新興業董事長由吳東亮改派成吳東昇的副本,這是由瑞興實業的最大法人股東進賢投資董事長吳東賢所發出來的通知,面對台新金最大法人股東瑞新興業的董事長位子被搶走,牡羊座的吳東亮有如被侵略領土的獅子,作出最強力的還擊。

瑞新是新光四兄弟間的主要控股公司,也是台新金主要的法人董事,對吳東亮來說,吳東昇此舉無異是對他宣戰,表明他的下一步就是要台証與台新分家。

這對好不容易建立台新金控王國的吳東亮來說,台証與台新金現在已經成為連體嬰,當初合併是東亮與東昇雙方同意的,而且經過上百次會議,不斷溝通協調出來的,況且台新金已經是一家外資持股三十六%、市值一千兩百多億元的上市公司,豈可把合併當兒戲,說要分家就分家,為了長遠的考量,忍了一年多的吳東亮決定早日做個了斷。

於是,火在頭上的吳東亮在二十六日(周一)董事會上,在吳東昇與吳東賢夫人孫若男兩位董事缺席下,以臨時動議的方式撤換台証四位董事,連吳東昇的老婆何幸樺也一起換掉,以「回歸金控體制」之名,直接收回台証主導權。

然而,吳東亮強硬的舉動,惹惱了母親吳桂蘭,她不僅打電話痛罵吳東亮,還把所有的台新高層們罵了一頓說「為什麼不勸勸東亮?」二十八日,吳桂蘭召集了新光另兩大家族林登山與洪文棟家族開會,將吳東亮從三大家族的控股公司新勝投資總經理的位置擠下,換回吳東昇,表達了母親的氣憤。

新勝董事會一開完,卻由剛剛換董事的台証作為媒體窗口,讓媒體詢問家族會議的結果,吳東亮與吳東昇一來一往的較勁,還是透過雙方最熟悉的企業——台新銀與台証證來對話。
對吳東亮來說,台新一路從前三在新銀行中敬陪末座,到現在台新金已成為消費金融業務的第二把交椅,每年獲利超越同業,都是他一個人與他的團隊一起胼手胝足打下的天下,他把台新金視作生命,不容許別人的侵犯,當任何人即使是弟弟吳東昇想把手伸進台新金時,他都要反擊。

但是對不打算繼續從政的吳東昇來說,離開家族事業三年,回來後卻發現位置全沒了,唯一的台証被台新金併入,雖然他試圖切分經營權,但在他與吳東亮爭端日益擴大之際。為了提防有一天被「趕出」台新金,身為瑞新法人代表的他,「只不過順理成章以瑞新的董事長身分,來鞏固他在台新金副董事長的地位而已。」一位長期觀察新光家族的人士這樣解讀。

先出招的吳東昇,並沒有因為在掀起軒然大波後停止他的「攻城掠地」計畫,在吳東亮收到瑞興改派函的五天後,吳東亮又收到一張通知函,這一次是通知他新活實業換董事長了,將吳東亮換成吳東賢,作為金格食品在新活實業的法人代表,吳東亮被金格給換掉了。

此舉似乎暗示了,吳東亮在新纖的董事長位置不保了,因為身為新活實業的法人代表,吳東亮隨時可以像瑞興與新活一樣,透過一張通知書,就被換掉了,根本不必等到明年董監改選。但新光集團的高層指出,新纖的老股東們很支持吳東亮,而且只要吳東亮換成由別的法人指派,召開董事會重新改選董事長,就可以避掉新活改派的問題。

「新光小王子」吳東昇回來的動作之大,驚動了整個新光集團,也攪亂了新光吳家維持二、三十原本相安無事的控股公司布局。其實,吳東昇侵略的不只是吳東亮的領土而已,他也跨進了吳東進新光金的地盤中,除了持有新光金九.一五%的新勝總經理位子外,最令人意外的是還牽扯了堂哥吳東興的新光三越。


爭發言權/老夫人吳桂蘭為吳東昇護航

過去,新光三越的第二大法人股東新光育樂公司董事長都由吳東進擔任,去年吳桂蘭提出想擔任董事長,找吳東興商量,原本有意爭取新光育樂董事長的吳東興考慮在三,隨後還是答應了,但改選結果出來,董事長換成了吳東昇,氣得吳東興遲遲不願到經濟部登記。

今年四月間,吳桂蘭最後還是接任了新光育樂的董事長,但卻將總經理從吳東興換成吳東昇,氣得讓原本很尊重長輩的吳東興跑跟自己的嬸嬸吳桂蘭拍桌子理論。不過,依據經濟部商業司在今年七月十二日的變更登記,董事長又換回了吳東昇,總經理依舊是吳東興。

莫非吳東昇連堂哥的新光三越都有興趣?從新光三越九十二年度來看,新光育樂持有新光三越一三%的股權,是新光三越的第二大法人股東,新光三越又握有新光金控八.四四%的股權,僅次於新勝公司的第二大股東,換句話說,吳東昇掌握新光育樂,又在今年四月改選時,進駐新光三越擔任監察人,是一步進可掌握新光金,退可守在新光三越的策略。

雖說,曾經做過新勝總經理的吳東昇,此次不過是再度回鍋罷了,但在媽媽的支持下,這次的意義已經大大不同。掌控了新勝與新光育樂之後,吳東昇直接與間接的控制了新光金控一七%以上的股權,未來在新光金的分量將愈來愈重,讓吳東進也開始高度警覺。

新光吳家老二吳東賢的介入,除了母親吳桂蘭的原因外,還是在於第三代接班的問題,去年,吳東賢的夫人孫若男有意台新金的董事席次交給長子吳昕紘,卻招吳東亮拒絕,理由是正在成長階段的台新金,需要有經驗的專業董事,目前由第三代接班太早了,如此,又得罪了二嫂孫若男。

不過,吳東亮一直是家族中的「公親」,兄弟間有困難找他,家族間有意見也找他,有新光老臣透露,日前老二的新光投信有意吃下聯合投信的債券基金,找過他幫忙,但兩周後,吳東亮就陸續收到瑞新與新活的改派令,都跟吳東賢有關,情何以堪?

對於東昇更是如此,「東亮真的很疼東昇,過去東昇成立台証時,最支持的人是東亮,後來東昇要從政,東亮一樣出錢出力。」這位老臣觀察,吳東亮不只一次問過東昇到底他要從商?還是要從政?若要從政,就好好從政;若要從商,就回來台新金一起經營,他願意跟他一起分享台新金控的權力。

亮昇兄弟倆人,一是要求原則、處事果斷;另一位是率性而為、充滿了理想主義。但「果斷與霸道在一線之間,而溫和與優柔寡斷也在一線之間」一位新光人士分析,吳東亮是標準的生意人才,是兄弟中對企業最專注的,而從政的吳東昇,對政治與文化比哥哥們多一點理想,只是事業心少了許多,以過去台証為例,從創立至今,他二進二出,一次與大哥吳東進理念不同,跑到美國念書,一次則是為了選立委,將事業交給吳東亮「代管」,只是這一分心,就讓哥哥給要去。


僵局難解/股權畫分不清 兄弟鬩牆難免

只是,吳東昇真的想入主經營新光金、台新金或是新纖嗎?以台新金股東結構分析,除了瑞新與東賢投資外,其餘的法人股東包括三六%的外資幾乎都是傾向吳東亮;至於新光金,是新光集團的根,由三大家族所掌控,股權太分散,不容易被掌控,唯有新纖的經營權,對吳東昇可說是垂手可得,只要新活實業一張改派令即可。

泛新光集團的人士觀察,「目前,連吳東昇自己都沒想清楚要做什麼?他掌握控股公司的動作只是宣示『他要回來了』,以介入董事會的方式在家族事業多些發言權,畢竟他拖鉤太久了。」另一方面,吳東昇此舉無非是要逼迫哥哥們給他一個位置,尤其是把台証還給他。

然而,吳東昇確實掌握了泛新光集團中控股公司的主要資源。新勝與新光實業是三大家族主要的控股公司,而瑞新又是四兄弟間主要的控股公司,但要透過控股公司取得經營權,「很難!」了解新光集團的高層直接了當的說。

「新光集團有高達四、五十家控股公司,且彼此又交叉持股複雜。」這位人士說,以新光育樂來看,他的主要股東是永光實業,永光的大股東是新光實業,新光實業的主要股東是新勝,控股公司之間環環相扣是新光集團經年累月的結果,想要劃分清楚很不容易,即使兄弟間想要及早分家可能必須費一番功夫。

「家族內的事情沒有對錯!」如同吳東亮在一封台新聲明稿中指出,「家族兄弟的問題在家族內自會取得共識,」只是,在媒體緊迫盯人之下,讓家族事情攤開在陽光下,變成了現實版的「台灣龍捲風」,這場連續劇如何收場,端看兄弟們態度而定了。(本文轉載自今周刊第39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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