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與朋友在一家很熱門的餐廳用餐，得到一個好位子，臨著上海南京路的窗口，從高處俯瞰希爾頓飯店、延安路高架，閃爍的霓虹燈與車燈顯得異常繁華。座位無一虛席，門外還有長長的隊伍。餐廳的賣點是新概念川菜，菜上來了，分量一如往常讓人咋舌，一盤辣子雞丁的乾辣椒，在家能用上一個月，而當你看到那個砂鍋的時候，你會懷疑裡面是不是用上了一整隻豬的骨頭。
體育場大，上海八萬人體育場在舉行足球賽的時候，周邊道路與地鐵為之癱瘓。媒體大，發行二十萬份是媒體的門檻，一份專業報紙「電腦報」，位處成都，一年的收入可以到四、五億元人民幣，賺五千萬元人民幣。交通運輸大，不必在春運期間，任何時候到火車站，你都會被排山倒海的等車進站人潮嚇一跳。
大規模的書城，上海就有好幾處，福州路的上海書城，連著好幾層樓，你可以想像把台灣的大書展從平面豎成立體，變成永久性的書店，再加上書展裡的人潮。奇怪的是，這麼大的書店好像書的品種還沒有誠品多。
公園蓋得一個比一個大。新蓋的浦東世紀公園，在公園的入口處，就有一座巨大的雕塑，遼闊的人工湖，寬廣的園區，不論從哪個方向走，你都要大半天才能走完。公園四周的建築物更巨大，浦東的行政中心就在旁邊，高聳封閉的玻璃帷幕大樓像是外太空飛來的一艘巨型太空船，停泊在高速公路旁。
大規模的旅遊潮，這幾年在全中國各地出現。第一次去杭州玩，在斷橋下了車，便被白堤上黑壓壓的一片人頭給嚇到了，西湖邊上全是散步的人不說，連湖裡也塞滿了船。楊柳也好，桃花也好，早淹沒在人海中。
政府的手筆大，大規模的規畫與變遷幾乎隨時在進行。最新聽說他們要把南京路封頂，要把黃浦江邊全部開發，作為世界博覽會的用地，蓋一條行人走的橋跨黃浦江。公司後面幾十畝的老房子居民要拆遷，整區將併入新天地的開發計畫。
處身上海，視覺意識也為之改變。有一次我從淮海路的香港廣場看出去，還以為自己置身在空中之城，其下是穿梭來往的懸空道路，交叉橋與飛馳的計程車。過年期間的煙火，把整個上海市染成一片煙塵，從高處望遠，簡直像身處超級狂歡節慶的中心，不由生出一種神祕的興奮感。
你能想像京華城的一半變成一家餐廳嗎？在杭州臨體育館而建的一家餐廳，有兩百個包廂，規模之大一眼無法看盡。我去的那天晚上，包廂全滿，中庭大廳坐滿客人。你能想像一毛錢的東西賺錢嗎？手機短訊正用這個價錢，讓好幾個網站月入百萬元人民幣。
這樣的大與沙漠的大不一樣，這種大帶來擁擠，在這樣的大城市裡，每一種行為都變成集體行為。大規模的出國潮，大規模的學習熱，大規模的投資，大規模的下崗……
智者說，人是萬物的尺度，但是如果萬物大到沒有尺度的地步呢？中國人已經在這樣的大交響曲旋律裡生活好幾個世紀了，這種大讓這個社會很容易蔑視一切小的事物。在越來越大的世界體系裡，未來的中國只會變得更大。與其爭大，肯定是很傻的。但是台灣懂得怎麼爭小，怎麼突出小的優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