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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軟人力部門翻新活力 P.152

微軟人力部門翻新活力 P.152

在Google利用各種員工福利大挖微軟牆腳的情況下,如何重振微軟士氣的重責大任,落在一位令人跌破眼鏡的「黑馬」身上。

史蒂芬.巴爾莫(Steven A. Ballmer)碰上棘手的士氣問題。微軟的股價多年來一直疲弱,員工對Google的嚮往,在雷蒙德(Redmond)微軟園區形成氾濫。

經驗完全不相干的管理者

巴爾莫知道,他需要一位新的人力資源主管,重振員工士氣。為解決這個問題,他沒有從內部擢升專業人士,也沒有外聘長才。他找上的,是資深生產部門經理麗莎.布魯梅(Lisa Brummel)。

巴爾莫此舉令許多人跌破眼鏡,其中最驚訝的人非布魯梅莫屬。布魯梅現年四十七歲,原本與人力資源的關係根本風馬牛不相及。她不喜商業書籍,每天搭公車上班,而她短褲與跑鞋的衣著,更與人力資源部門主管慣有的刻板風範格格不入。

巴爾莫在前年四月找上布魯梅,與她談了兩個小時。當時布魯梅表示自己完全不懂人力資源,而且深愛現職,「恕難照辦」。但巴爾莫豈肯就此罷休。他說,正因為她與人力資源從無瓜葛,才能為微軟人力資源工作帶來一番新氣象。此外,布魯梅極有人緣,人際關係技巧嫻熟,也是巴爾莫相上她的原因。

布魯梅頗為掙扎。她的專業領域在於研發軟體,取得顧客回饋,推動產品上市,然後進行修正,人力資源對她完全外行。但她熱愛微軟,也知道公司面對的內部挑戰。翌日上午,布魯梅軟了下來,向巴爾莫表示願意從命。

之後兩年,布魯梅大舉廢除微軟的許多人力資源成規。在她領導下,人力資源少了警局衙門般的形象,平添濃郁的管家色彩。她使年終考績更公平,她實施若干新福利(包括緊急狀況時,醫生親至員工住處的醫療服務),還使廣為微軟員工視為「影子政治局」的人力資源部門更加透明化,更具親和力。

像許多暴動事件一樣,微軟的這場「暴動」也出於一種政治誤判。三年前,微軟員工來到公司上班時,發現過去一直擺在員工更衣櫥旁的毛巾不見了。對須冒著西雅圖毛毛細雨往返園區的員工而言,這些毛巾儘管破舊,卻已形同他們資產的一部分。現在,就因想省下「百萬分之一單位盈餘」,那些搞人事的把它們廢了。

一條毛巾造成的革命

安妮.安斯敏格(Anne Ensminger)是當時的人力資源經理,她認為這些毛巾的「失蹤」「根本算不得一回事」。但群情激憤的員工卻湧上部落格與留言板,大舉抗議。人力資源部門認為,基層員工此舉荒唐透頂;安斯敏格說,「就好像我們扣了他們九成底薪一樣」。但這次抗議事件怒潮洶湧,震撼了微軟高層。

管理層知道員工士氣低迷。畢竟,許多員工的股票選擇權已經泡湯。而Google卻以提供員工免費餐食與各種福利,而廣獲媒體佳評。只是,單就微軟為員工提供免費醫療服務,就足以超越Google那些小恩小惠,但員工為什麼還是不滿?跳槽與異動率為什麼仍步步升高?巴爾莫知道他必須有大動作才能解決問題。

巴爾莫需要的,是一位能夠標新立異的快槍手。他看中布魯梅。布魯梅自幼喜歡標新立異,念小學時,就刻意為自己的紫色跑鞋配上黃色鞋帶。在取得耶魯大學社會學學位後,她曾考慮要進惠普等其他公司;之所以相中微軟,是因為她在微軟接受面試時,發現一位長髮的程式師赤著腳在辦公室走來走去。回顧當年,布魯梅說,「我當時知道,在這裡工作,我可以做我自己。」

在成為人力資源主管後,她立即接受微軟視訊部落格的訪問,承認她看迷你微軟部落格(由微軟內部一位頗具影響力的匿名人士撰寫,對微軟的批判極度嚴苛)。這使她立即博得基層員工好評,因為他們都是這個部落格的忠實信徒。

在出掌人力資源之初,布魯梅頗有無從著手之感。她說,在一開始,她每天大約只接獲兩件員工發來的電郵,「與員工的溝通付之闕如」。當時內部調查呈現的,是一派快樂員工景象,但布魯梅不相信這些粉飾。

她放棄人力資源部門設定標準、通令員工一體遵行的作法,開始從雷蒙德到班加洛(Bangalore),到倫敦,遍訪微軟版圖,與員工集會,傾聽員工心聲。她推出一個內部部落格,讓員工對話,並在內部網路建立網頁,鼓勵員工就人力資源的缺失提出建議。她舉行中心團體討論會,並透過一九八九年進入微軟以來結交的各類人等,布建自己的「民情訪察」網路。

布魯梅一再聽到的一句牢騷是:人力資源是個黑箱。她必須打開這個黑箱,讓員工得伸己見。員工痛恨考績制度所採的「強迫分配法」(每個單位只能有少數員工獲得高等級,大多數員工獲得一般考績,餘下少數為不及格)。他們希望薪酬的評定更清明,晉升指標更明確,希望有更好的管理人。

公司在員工舒適條件上表現的斤斤計較,也令微軟人不敢恭維。咖啡品質「奇爛」就是例證。

最令微軟員工感佩的,是布魯梅改造考績評鑑系統。這個系統讓員工深惡痛絕,原因是公司需要同事同舟共濟,它卻使同事彼此對立,它不公平、使主管難以坦誠評鑑。

革新大老闆發明的制度

在這個問題上,布魯梅遭遇一項政治挑戰。巴爾莫是「強迫分配法」的教父,認為這是微軟「搶占山頭」企業文化的致勝關鍵。當布魯梅決定廢止這種分配法時,輪到巴爾莫大喊「恕難照辦」了。兩人於是展開一場拔河大戰。

微軟一直有兩套評鑑系統:一項是年終考績,另一項以長期潛力為標的。這兩套系統都採用「強迫分配法」。為使巴爾莫點頭,布魯梅創建了一套新系統,新系統保有強迫分配法的積極面(使明星員工得以加薪的等級與機會),同時取消了它的消極面。

強迫分配法不再適用於年終考績,加薪與紅利將以評鑑等級為準;主管可以不受限制,自行決定給予部屬的等級。此後,主管們不必再有「我真的很想給你四等,但迫於強迫分配法,我只能給你三等」之嘆。

其次,長期潛力評鑑結果決定酬勞股獎勵多寡。一位優秀的經理若派在一個業績不佳的部門工作,可能在第一項評鑑中等級較低,但若能使部門反虧為盈,他(她)能因此獲得股票酬庸。迷你微軟說,「我們仍然有一個獎勵個人表現、不重團隊的怪系統,但現在,當你竭盡全力為部屬爭取時,面對的已經不再是過去那種慘烈的短兵肉搏。」

布魯梅重新供應員工毛巾,輕鬆贏得一次公關勝利;但她知道還需要為員工做得更多。她的一項標竿性創舉是機動醫療(Mobil Medicine):在發生緊急狀況時,由公司遣派醫生到員工住家服務。

一次,不動產與設施部門協理蘇珊.韋格納在即將展開商務旅行前,她稚幼的寶寶生病發燒。不到兩小時,一位醫生趕到她家進行診斷。韋格納說,「如果我在急診室守候整夜,根本不可能如期出行。」布魯梅估計,機動醫療今年能為公司節省一百萬美元。

Google有 微軟都有

有時,布魯梅的作法,似乎給人一種仿效對手Google的印象。Google為員工提供混合燃料汽車購車折扣優惠,微軟於是也有了這種優惠。Google的員工餐廳提供本地生產的食物,微軟員工現在也能享用他們喜歡的餐廳提供的餐食(或在這些餐廳設在微軟員工餐廳的專區用餐,或點餐送到他們辦公桌上)。Google提供免費巴士上下班服務,微軟也即將推出這種服務(巴士上還提供免費Wi-Fi)。

布魯梅還在咖啡上下工夫;今天,雷蒙德園區各角落設了四百五十八部新型星巴克咖啡機,有些員工暱稱這是「布魯梅牌」咖啡。

今年五月,布魯梅推出myMicrosoft 2.0。根據來自員工的回饋,她做了若干改變。例如,她廢了幾乎沒人使用的送雜貨到員工辦公桌邊的服務;她提出新辦法,使經理為他們的領導績效負責。

她希望根據個別員工的工作形態與人生階段,量身打造人力資源內容,運用客製化福利與薪酬辦法,以區隔Y世代與他們那些年長的嬰兒潮時代同事的需求。她考慮設立衛星辦事處,使通勤人士不必將時間浪擲在往返旅途上。她也是遠距工作的鼓吹人。布魯梅說,「每天六時三十分以前,我一定回到家用晚餐。辦公室只供開會而用。」

布魯梅要在招募新血的工作上做得更好。在她推動下,過去顏色灰暗、單調的微軟招募中心,已經面貌一新,裝備了XBOX與各式小食,令人彷彿置身嘻哈酒店大廳。

那麼,就目前而言,她的成績如何?員工離職率已經從兩年前的一○%降為八.三%。新實施的考績評鑑系統迄未造成等級膨脹現象。員工給予布魯梅搖滾樂明星般的高度評價,對工作的態度也更加熱情、開朗。她為了推銷構想而推出的內部微軟部落格,很快成為一處辯論場。有些員工說,微軟應該在內部招聘的工作上做得更好。

只是,面對仍然低迷的微軟股價,布魯梅也只能徒呼負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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