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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盛世背後的危機 P.90

中國盛世背後的危機 P.90

2007-12-06 11:51

中國自○五年開始實施新一輪的宏觀調控,但至今仍無法抑制過熱的經濟,股市成交值兩年內暴增十二倍;房價也同步攀高,平均漲幅超過二成。在即將召開的中共中央經濟會議中,過熱的經濟已迫使北京領導人不得不進一步加強宏觀調控措施。當外界普遍看好奧運行情之際,十一月的上海股市卻創下十三年來最大的單月跌幅,似乎預示了一個不尋常的徵兆。

十一月十三日,中國國家統計局公布十月消費者物價指數(CPI),漲幅六.五%,創十年來新高。

同日,大陸媒體全面報導,總理溫家寶探視北京貧戶時表示,「近來物價有所上漲,對老百姓的生活有影響,但政府有信心也有能力克服眼前的困難,使市場平穩,避免價格大幅上漲。」

還是十一月十三日,兩名台灣珠寶商在台港媒體上澄清,溫家寶的夫人張蓓莉並未出席北京的中國國際珠寶展,更沒有花二百萬元人民幣以上的巨款購買他們銷售的珠寶。

同一天三則看似不相干的新聞,卻不約而同地指向當前中國經濟最敏感的一條神經:貧富不均。這是溫家寶感受甚深的一條政治神經:一九八九年,擔任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的溫家寶,陪同當時的總理趙紫陽到天安門廣場探視過抗議學生,他不會不清楚通膨在中國誘發政治風暴的危害性。八八年和八九年兩年,中國消費者物價指數漲幅合計將近四成。

富vs貧
城市圍牆內外已是兩個中國


走在繁華的北京王府井大街或是上海南京路,你才會體會到中國的「一國兩制」:一邊是光鮮亮麗的上班族,一邊是正在挖馬路的民工,這些來自內陸省分的民工,每天從早工作到晚,只能圖個溫飽,他們吃喝拉撒全在工地的圍牆裡,城市警察甚至不讓他們到鬧區逛街,以免影響城市景觀。

城市裡的辦公大樓一棟比一棟高,甚至連美國《時代周刊》都以封面介紹了中國的造城運動,這也是中國訪客經常向台灣人、香港人炫耀的地方,就連深處內地的重慶市都曾宣稱「重慶已經超越香港」,因為重慶的高樓比香港多。

但是就在這些水泥叢林後面,至今還是有一大片破舊的老社區,有些家庭三代同堂擠在十坪大的房子裡,連自家的廁所都沒有。

當台商熱炒上海房地產,宣稱七天內買賣賺進二成差價時,上海一家三口必須十六年不吃不喝,才買得起一間能遮風蔽雨的屋子。

二○○○年時,中國城市居民前二○%富人與最後二○%窮人的收入差距,由三.六比一,擴大到○六年的五.五比一。外商要炒房、炒股、炒匯套利,但中國因為貧富差距所形成的社會矛盾,卻已經迫使中共必須進一步加強已實施兩年的宏觀調控,以免通膨危及到政權。

發展vs均衡
政權重組反映經濟政策轉向


過去,中共的經濟政策強調的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發展重於均衡,但政策天平現在已經改變。特別是,今年中共十七大後,江澤民等上海幫淡出權力核心,從貴州、甘肅貧窮省分發跡的胡錦濤、溫家寶全面掌權,未來對於內陸與沿海的均衡發展,將成為中共全黨的共識。

去年,對宏觀調控政策多所阻擾的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遭逮捕,正反映中共調整經濟政策的決心。

十一月,在新任中共中央政治局成員為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召開的會前會中,防止通膨惡化、防止經濟過熱已經成為會議共識。儘管溫家寶在會中提出以防止經濟過熱為核心的講話,但中共新一輪的宏觀調控依然是○五年政策的延續。

二○○五年啟動的宏觀調控,雖以抑制房地產過熱為主,但配套措施是「信貸政策結合產業政策」,具體措施包括自○六年七月五日起,十二次調高存款準備率,把中國各銀行的存款準備率由七.五%調高到一三.五%,凍結的人民幣超過一兆元;人民幣貸款利率自○四年底一路走升,○七年更五次調升利率。

過去鼓勵出口創匯的產業政策也調整,今年中,全面調降出口退稅,就讓許多出口型台商重創;甚至連過去早已公布的土地公開招標、勞動合同法,這兩年來都陸續全面實施。

單點vs全面
宏觀調控落實到所有城市


跟朱鎔基過去「今天公布、明天實施」的宏觀調控不同,溫家寶的宏觀調控可說是溫水煮青蛙,逐步收緊調控的口袋,例如○五年限制台外商一人只能買一套房的措施,基本上只在上海一地真正實施,但現在已推動到所有沿海城市,現在甚至有「台外商一家只能買一套房」的措施。

其次,規定各銀行的放款上限,許多銀行年初以來都不以為意,但年底,北京中央卻要銀行確實執行,此舉讓銀行慌了手腳,因而出現片面取消貸款合約的情形。

台外商此次未感受到宏觀調控的立即性壓力,除了是政策的緩步推進外,最重要的是游資過多,連政府都難以掌控。

根據最近一期美國《商業周刊》報導,即使政府緊縮銀根,但中國的地下貸款金額已高達二六七○億美元,相當於中國各銀行總貸款金額的二八%,地下金融如此興盛,主要來自五兆美元的儲蓄存款和看上人民幣升值而大量湧入的國際熱錢。

不過,如果因此認定中共當局在明年北京奧運前,不敢大力執行宏觀調控,而決定繼續加碼搶進,則必須注意近來出現的警訊。

輕功vs定律
大而不當企業已現出原形


兩年內成交值暴增十二倍的上海股市,在十一月創下十三年來最大的單月跌幅。而且,一些大而不當的中國上市公司,今年在投資人的風光加冕後,很快就現出原形,醜態百出。像中國石油在成為全球市值最大的公司後,連十多天下跌,套牢百萬中國股民。

十二月三日上市的中國中鐵,上市前的網上認購金額高達三兆三千八百億元人民幣,勝過中國石油公開發行時的金額,本益比約在三十倍以上,但它的資產負債比卻高達九成二,而且公司的招股說明書所提出的改善營運方針,主要只有兩條:一是降低公司的管理費用,二是投資股市的短期收益。投資這類公司的風險,可想而知。

電影《臥虎藏龍》裡的角色,個個輕功蓋世,高來高去;中國經濟自○三年以來每年以一○%以上的速度成長,預計明年至少也有一○%的成長率,就讓一些人相信中國經濟真的能像中國輕功一樣,擺脫經濟定律的束縛,愛怎麼飛,就怎麼飛。

中國知名經濟學者林毅夫就說,中國的經濟發展會培育出自己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因為中國經濟發展的經驗將改寫西方的經濟學理論,而中國學者自然是不二人選。

但地心引力,就是地心引力,當聽到「砰」的一聲時,我們就會知道,中國輕功終究是不敵地心引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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