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大環境艱困，如季節更替，景氣循環也有寒冬。自然界萬物會利用低潮期休養生息，等待春天來臨，對企業界與投資界來說，環境再艱鉅，也有該做的事，春天來臨時才能搶得先機。
在積極面，甚至要化危機為轉機。積極的新創公司會和其投資者一起腦力激盪，思考改變（或加強〉 公司商業模式的可能性。改變商業模式非一蹴可幾，也不是執行長個人、創投投資人，或是公司董事會可以單方決定，而是三方溝通後的共識，並適時徵詢外部的專業意見。但無論如何轉型，基本原則是：保持公司的核心技術、找出公司所在產業的痛處（ pain point 〉 為切入點、針對該點提出解決方案、創造收入、擴大收入。
這個原則聽來不會驚天動地，但若真能落實，公司景象絕對不同。以執行面而言，確認新的商業模式之後，接下來就要改變公司架構、資金運用再分配、人才配置（裁撤刪除的部門，延攬新工作的人力〉 、轉移銷售重心等等。
舉一家我們投資的 web service 公司為例，該公司在三年前成立時， 原本是想做企業網路自動化，為員工服務、比價、分析及報告。但經過不景氣的考驗，發現這個好觀念、好技術，卻不見得是很好的商業模式。因為它無法針對產業痛處（切入點〉 產生大量的營業額。
但是，公司擁有很好的技術，因此我們兩家參與的創投公司，便請了一個懂軟體產業的專家，請她與我們一起思考。幾個月後，理出了一個新的商業模式，將原來公司所專精的 XML 基礎技術，調整出新的運用， 客戶也從原來的網路服務商，改為企業的用戶。
如此一來，公司的架構要做大調整。例如雇的人不同了，原來是做服務的人，現在變成軟體的人；客戶不同了；原來一些副總裁要請他們另謀高就；花錢的地方也改了，原來要買很多寬頻服務，或是要買伺服器、路由器等，現在要和供應商解約，改為採購很多軟體工具。
當然，執行長最重要，原來從網路服務產業來的執行長，現在則換成軟體產業來的執行長，因為產業領域不同了。去年秋天，這家公司在新的商業模式下，完成新產品，業績也開始明顯成長。
改變商業模式的例子，相信現在很多。大環境再壞，靈活的創業者還是會想辦法。前幾年景氣正熱，好壞公司都有機會上場，現在景氣低迷，通過淘汰賽者不僅要懂生存之道，更要脫胎換骨。這些生存者，在投資者的眼光中，品質也比以前好。
我對未來的投資機會審慎中帶著樂觀。因為現在雖還是冬天，但已察覺許多春天的訊息，包括：投資案的質與量都增加了、許多經濟指標有令人驚喜的發現等等。
根據美國 Venture Reporter 的統計，在三月二十日以前的六十天內，美國創投業完成的投資案有三三一個，總投資金額達四十四億美元，產業範圍則遍及半導體、軟體、通訊、基礎架構等領域，這個投資金額是去年同期的好幾倍，也不輸過去景氣最好時候的規模。
這個統計顯示，投資活動逐漸復甦，表示大家對未來的看法已經愈趨樂觀，也間接印證美國商務部統計去年第四季經濟是正成長的數字，因為這些案子會在今年初完成，之前都一定花了五、六個月的評估時間，最後才會確立下來。
另外還有個數字也很有趣： 去年景氣不佳， 美國那斯達克股市的新上市公司（IPO 〉 只有十幾個，但是這兩個月，就有近二十家公司已向美國證管會登記，排隊等著上市。這也是投資景象好轉的訊號。
這些跡象只是春天的先聲之一。雖然還不確定今年春天是不是會百花齊放，但我可以肯定地說，這個春天，將是個難得的春天。因為：
第一，投資案的品質或人才，都有明顯的進步。兩、三年來，不佳的商業模式早遭淘汰，公司的發展及計畫都更加踏實，這是投資案質量進步的主因。而且經過不景氣洗禮的公司，未來出頭的機會更大，因為他們經歷了嚴苛的考驗，為了存活，甚至要大幅調整人事及改變商業模式，這些經驗，都是未來企業發展最重要的參考。我們甚至可以找到收入持續成長，並開始獲利的初創公司。當然華晶創投仍堅持水源性的技術、好人才、大市場等三項基本原則。
第二，因為冬天還沒完全過去，所以現在的投資合約及條件，都還是大幅有利於投資者的。不僅投資價格相對便宜，還有很多優惠投資者的投資條件。
有一種投資條件是獲利處分優先權（ liquidation preference 〉 ，最近公司要尋求增資時，新股東的投資條件之一，往往是要優先取得未來獲利之分配。例如，假設新股東現在投資二千萬美元，而公司未來以一億美元售出，獲利退場時，新股東可以先拿回一倍，也就是四千萬美元。剩下的六千萬美元，新舊股東再按投資比率分配。可以享受這種優惠條款的人，就是這一輪投資的新股東。
這種特別優惠新股東的方式，是因為公司現在急需資金挹注，否則就有發展瓶頸或危機。原來的股東若沒有再跟進投資，就會比較吃虧。至於持有一般股的員工，也可能受害，因此一般來說，類似的優惠措施通常都會再給員工選擇權，以彌補員工股權的損失。
這種讓新股東占了不少好處的條件， 稱為付錢才能玩（ pay to play 〉 是非常現實的一種增資方式，也就是說，在外在環境不佳的情況下，如果看好這家公司的發展，無論新舊股東，不必猶豫，把錢拿出來。不拿錢出來的，就沒有辦法享受這種優惠條件。
類似的條件還有很多種， 例如所謂的 crank down （壓低舊股東持股比率〉 、wash out （舊股東出場〉 及 restart （重新來過〉 。第一種是把舊股東的持股比率壓低，例如從原來占有五○％降到只剩五％，至於第二種則是把舊股東的持股降至零，最後一種則是公司重新來過，重新改組，原有股東的權益也全都沒有了。只有跟著新增資的股東才得以獲得新的利益。
可想像的，新增資條件太好，有時舊股東會有意見。但是，如果沒有新資金，而使公司無法存活，那麼舊股東的利益也全沒了。因此怎麼樣讓公司得利，所有出錢出力的股東及員工都能獲利，是這種投資的基本精神，如果從這個角度來想，舊股東應該可以比較寬心一點。
狄更斯的名言「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沒錯，在景氣還沒真正復甦之前，信心還未真正恢復，卻是有遠見者布局的時機。因為，說不定再過八、九個月，形勢丕變，大家又變得很樂觀，投資條件恐怕又沒有辦法像現在這麼好。
但是，我還是要提醒大家，不要因為情況好了就亂砸錢，不要把得來不易的好光景又破壞了，好好掌握這個景氣循環的關口，讓每個人都能享受到經濟復甦、財富增加的好處，這應該是歷經過去兩、三年驚濤駭浪的投資人，可以分享的一個建議了。
〔 曾煥哲（ Joseph Tzeng 〉 ，華晶創投（ Crystal Ventures/ CIVF 〉 執行合夥人，歡迎讀者來信交換意見：jt@crystalventurecapital.com，若您要給我們您的創業計畫書，請寄至：submit@crystalventurecapita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