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來全球的黃金市場忽然飆漲起來，在短短的一星期多，幾乎把今年來下跌的幅度統統漲回來，不禁會令人懷疑起全球金融市場是不是要變局了。特別是去年產油國聯合減產石油達成協議後，石油價格就一路上漲，如今漲幅超過一之多，更令人易於聯想到通貨膨脹的重生，以致世界的金融變盤。因此這次的黃金價格飆漲，到底是跌深反彈還是觸底後展開一個大多頭市場，尤其是他的背景值得探討。
黃金早已和銅鐵無異
十年多前筆者就一直主張黃金的絕對貨幣角色已經結束，除了有它的稀少性和特殊的物理性外，和其他金屬如銅鐵沒有什麼兩樣，因此它的價格也是由市場的供需關係來決定。黃金的供給來源主要是金礦的產出，每年在地球上產出的新的黃金約達二千五百公噸，另外近十年來常見世界各中央銀行或大銀行不斷地釋出黃金的庫存亦成為最近重要的供給源，其他如飾金或工業用的回收也是供給源之一，統計全球黃金年供給量大約三千公噸。而逐年呈現小幅的成長，特別是當黃金價格能漲上三百美元以上的話，供給量就較有大幅度的增加，因跟黃金的開採成本有密切的關係，據資料顯示全球重要金礦的採金成本大約在一英兩二百五十美元，隨著技術的進步，基本上開採成本是漸漸降低，因此黃金在目前這個價位對金礦業者是有利可圖，供給不虞匱乏。
至於黃金的需求這十幾年來大概是維持在一個水平約二千七百公噸而呈現微幅的成長，主要是因工業用的部分在緩慢的成長，在飾金部分特別是在民間儲藏的部分一直是處在疲軟狀態，只有當通貨膨脹劇烈時，或是通貨膨脹預期心理強烈時，如九二年至九五年的中國，因通貨膨脹率達百分之二十四之高，人人深怕手中的現金貶值變薄，而紛紛去搶購，而帶來了黃金的強勁需求，事後來看，中國大陸的黃金熱也是曇花一現，因中國的通貨膨脹在九六年以後就平息下來，而整個九十年代全世界都處在無通膨環境，自然對黃金因保值心理而帶來的需求是少之又少。
黃金在過去除了作為對抗通貨膨脹是極重要且普遍的工具外，作為絕對貨幣的角色更是重要，早期例子太多不勝枚舉，近期就以越南淪陷時，只有持有黃金者才能換來上難民船的條件，黃金有世界公認的價值當然有全球性的市場，超越國界價值不減。因此黃金曾經在漫長人類的經濟歷史裡扮演著絕對貨幣的角色。然八十年代後，美國雷根總統鼓吹金融自由化和國際化後，金錢貨幣已變得無國界，加上電子、電腦通訊的進步和發達，黃金的絕對貨幣角色已變得毫無用武之地。
既然如此，黃金已沒有貨幣的角色，它和其他金屬實在沒有什麼不同，它的價格會由它的產出量和實際上的需求量來決定。而從供需的關係來看黃金價格只會跌而沒有大漲的理由。
歐洲中央銀行的陰謀
橫躺在二百五十美元的黃金，看起來是翻不了身的，特別是在六、七月間歐洲各國的中央銀行爭相宣布拋售黃金的計畫，對已呈現供給大於需求的黃金而言看空行情是極合乎邏輯的，多數的炒家特別是在歐美的炒家以及金礦公司都很心安的放空黃金，以待黃金跌價時獲取利益。
事實上九十年代黃金一直處於空頭市場漲少跌多，放空容易賺錢。多數炒家如對沖基金，特別是金礦公司，多年來一直就在市場上放空黃金期貨，除了放空易賺錢外，金礦公司為了確保自己的利益，在黃金價格好時大量放空黃金期貨以鎖住利益，待金子產出時再現貨交割以實現利益。
多年來在黃金市場上這種以先賣再買的作法頗有斬獲，於是很多炒家和金礦公司開始向歐洲各中央銀行借黃金到市場上去賣，對各中央銀行而言，反正黃金死在金庫裡不能創造任何利益，不如出借給炒家可獲取利息(通常利息是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二)，整個作業過程也只是紙上作業罷了，何樂不為。
擁有龐大庫存黃金的歐洲各銀行，本來就不產生任何利益的黃金，如今以出借的方式賺取了利息，而炒家們以很便宜的利息從各中央銀行借到黃金到市場上去拋售，只要黃金一下跌，下跌的部分扣掉利息就是炒家們的利潤，因為利息極低似有若無，幾乎金價的跌幅就是他們的利潤。
這麼好賺的無本生息，因為能滿足雙方(黃金的貸放著｜｜中央銀行及炒家)的需求，這幾年來大家食髓知味愈幹愈大，據說這種市場規模最近已達二至三千噸，已經接近全球現貨市場的規模。這三年多來以這種賣空方式的炒家們幾乎沒有失利過，可說是常勝軍，今年來他們更大規模的幹，而歐洲各中央銀行也紛紛宣布未來拋售黃金的計畫，讓市場更加陰霾和恐慌，而更壯了他們的膽，給他們無比的信心，彷彿下一步要做的事就是在什麼時候及用什麼方法來收割罷了，勝算在握毫無戒心之下，歐洲十五個國家的中央銀行突然聯合宣布未來黃金拋售的限制計畫。
其內容主要是歐洲十五個中央銀行每年拋售的黃金總共不能超過四百公噸，五年內不能超過二千公噸。在炒家們賣得最放心時，歐洲各中央銀行來個轉手圍剿炒家們，炒家們措手不及，除了在市場上買回倉位求救外別無他途，由於部位龐大不易消化，短時間光是要平這些倉位就已不易，可想像的這些炒家現正忙著做停損及調度資金的工作，因此黃金價要跌回來似乎不易。多年來賺飽的炒家們這次也狠狠地給歐洲各中央銀行修理得狼狽不堪。
回歸基本面會看不清
透過歐洲十五國中央銀行的連手干預後，被打落水狗的黃金忽然間獲得助力而重見陽光並且氣勢如虹，短時間因為軋空行情的能量仍在擴大，所以價格要大幅下跌似乎不易，而這軋空力道仍有多少，實難估計。只覺得這一次歐洲的中央銀行確實把這些基金炒家們養得很肥才開始宰，後續如何現在難斷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絕不是基本面發生了決定性的改變，因此長時間來看的話，當軋空行情結果回歸基本面時，黃金價格應該由它的生產成本及供給成本來決定。
但是，儘管如此，只要黃金一有像樣的行情就心癢手癢，跟它忘不了舊情的大有人在，特別是石油價格自從去年產油國家聯合減產後已上漲一倍多，已見到一桶二十五美元價位了，以技術分析來看的話一桶三十美元可能幾個月內會見到，屆時通貨膨脹預期心理將會充斥市場，而這是炒作黃金最有利的題材之一。
另外不能忽視的另一題材是美元的弱勢，因為全球的黃金投資人都以美元計價黃金，而曾經黃金扮演美元的替代貨幣，只要美元強黃金就弱，而美元弱黃金就強目前全球的經濟氣氛來看，美元居弱勢成分多，看來黃金短期間仍不會寂寞，我想目前該多用技術分析來看，若短期能越過上次的高點(三百三十九美元)的話，可能有機會再多漲一成，然後是長期空頭的開始，回歸它的基本面。
(本文作者為資深金融投資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