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岸表演團體的文化交流過程中,一直存在某種脈絡規則,例如由大陸來台灣演出的戲劇團體,少有現代戲劇的演出團體,絕大多數是傳統戲曲類的國家一級演出單位,而這些表演也總是挾其盛名而享有絕佳票房──是因為優秀的傳統戲曲演員都在大陸嗎?倒也未必,只不過當年大陸即使面臨過文革的摧殘,留下的人才仍足以使它成為傳統劇藝的原鄉,當透過文化血脈的溯源心理放大,我們對其傳統的懷舊感,顯現的是自詡古國的傳承美夢。
不過真要說到懷舊,這次由「表演工作坊」引薦到台灣的《納西古樂》,更是台灣難得一見的另類珍貴活古蹟。什麼是納西古樂?顧名思義,它就是來自雲南麗江納西族所保存下來的元代之前的古音樂;因為我們現在所見到的中國絲竹樂器,其實都已經過明清的許多改良,難尋從前的原始面貌,所以《納西古樂》的珍貴,有部分是在於其歷史意義,就好比人類學家發現了一座孤立的人類原始部落,可以從中探尋人類社會制度的起源。
當然,在我來看,《納西古樂》的懷舊氣息,其實更接近於另類流行的民族音樂。就像郭英聲的「飲酒歌」驚豔全世界,而非洲原住民的吟唱被喻為天籟,《納西古樂》最吸引人之處,也正在於它遺世獨立的縹緲純真。想想看:當你看見在舞台上演出的音樂家,大多數是七八十歲以上的素人(而且他們個個穿著長袍馬褂帶著溥儀式的圓墨鏡,活像是從清末民初時光隧道跑出來的遺老),再聽見由年輕少女所吟唱的古曲──那種荒謬錯置氣氛,讓你把它當成世界音樂亦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