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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思想台風圈 P.128

中華思想台風圈 P.128

長期忍受外來勢力欺凌的中國,一旦有經濟成長為後盾,對自己的實力重燃信心時,大中華思想必定再度抬頭,形成一股席捲全球的風暴,而首當其衝的正是海峽對岸的台灣。


對兩岸事務有長期且深入觀察的邱永漢先生,在《中華思想台風圈》一書中,針對近幾年來兩岸關係的演變,提出多方面的思考角度,包括:「兩岸遊戲不斷,亞洲便能維持和平」、「新的一個中國來自真正的一國兩制」、「台灣企業是大陸貿易順差的幕後英雄」、「十二億人口的大市場重獲青睞」、「金融危機使中華經濟圈異軍突起」……值得讀者省思。


大陸對歐美資本主義的不信任根深柢固


一九九一年蘇聯瓦解,東歐各國解體時,自由主義各國都暗自期待中華人民共和國也步上同樣的命運。已經承諾一九九七年歸還香港的英國在回歸談判中突然強硬起來,直到回歸當天雙方還存有疙瘩。然而與西方各國的期待相反,中國的政治體制比想像的牢固,而且不愧「竹簾」的稱呼,穩定擺動,不曾砸掉共產黨的招牌。然而執政者的想法,七年多來產生令人耳目一新的改變,至少在經濟方面已經和資本主義各國無異。唯其如此,更顯得堅不可摧。  

相反地,大陸對歐美資本主義的不信任也根深柢固,即使市場經濟已成不可逆轉之勢,也硬要冠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之名,稍微放鬆一下國家的控制。因此招來經濟自由化先行,政治體制毫無改觀的批評。一九九七年東南亞金融風暴的結果卻出現諷刺的一幕:實現經濟自由化,即採取全球性資本主義經濟的國家蒙受慘重損失,而對資本的轉移設置層層關卡嚴加控制的中國卻安然無恙。  

當然,東南亞的金融危機不僅限於東南亞,美國也被捲進來,引發全球性的經濟萎縮,中國也並非完全沒事。至少在全球流動的資金不會到中國來了,集中到祖國的華僑資金也將中斷,想在香港重新籌資更加困難。

直接投資的資金插翅難逃,合資企業的企業貸款也由國外的總部擔保,不必擔心資金無法回收。出現呆帳的是那些盲目投資不動產和股票的各省信託投資公司國營企業。政府如果不接管債務,貸款的外國銀行只能自認倒楣,以後要再貸款也會更困難。如果以為這樣很正常,那麼泡沫終將破滅,徒增浪費而已。


計畫經濟欠缺計畫性


觀察上海和北京等地,不動產的投資過剩,令人慨嘆計畫經濟的欠缺計畫性,但嚴格控制不動產以外的投資資金流入,卻也使中國政府因禍得福。如果中國向外國人開放上海交易所,恐怕中國股票將出現暴漲暴跌的現象。另外,匯率一旦開放,索羅斯之類的對沖基金必定大量拋售人民幣,把中國經濟推向崩潰的邊緣。能逃過此劫,原因在於中國不像日本般完全敞開大門,允許美元自由進出。事實證明,在無疆界時代,人和物的出入仍有種種限制,只有資金可以自由出入,一陣攪和後即揚長而去,這種做法與各地區的利益相衝突,但是像馬來西亞那樣,嚴格限制資金的出入,內部的資金就會向外流,外部的資金卻進不來。

從長遠的觀點來看,仍得不償失,要保證產業資金流動自由,唯有對短期投資資金採取某種限制措施。然而,資金很難一分為二,什麼是長期資金,什麼是短期資金,什麼是投資資金或投機資金,要完全釐清談何容易。

乾脆不考慮資金自由流動的問題,或許反而可形成資本流動的自由化不利於地區內部經濟發展的共識,從而使全球資本主義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我認為這樣的可能性很大,果真如此,受打擊最大的應該是聚斂世界財富(包括印刷美鈔)、以錢養錢的美國。同時,貸款給美國的債權國亦將陷入資金回收困難的處境。果真如此,日本不僅面臨國內的壞帳,還要應付國外債權回收的問題。  

中國也會面臨貿易順差減少以及集資困難的局面,但並非如輿論所說,人民幣非得貶值否則無法渡過難關。即使美元從一比八‧三人民幣降到一比十人民幣或一比十二人民幣,對出口也許有一些優勢,但無助於仍處於金融危機陰影中的國家的出口。另外也看不出對中國投資上升的現象,對集資沒什麼幫助。現在日本百貨公司特價促銷的紡織品和雜貨大部分已被中國貨取代,百圓店的日用品中,中國製的比率也越來越大,由此判斷二○%的差距對中國產品出口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二十一世紀將是亞洲的時代

在不久即將發生的美元全球性調整之前,人民幣才會貶值的想法或許是正確的。中國雖然難過,國際貿易仍呈現順差,國內成長即使未達八%,也有七%、六%的水準。透過對國內公共事業和擴大國民住宅的興建投資,要維持此一水平的經濟成長應該不難。在這樣的努力過程中,全球經濟衰退波及美國股市,股價重挫誘發美元暴跌,對美元維持聯繫匯率的國家,貨幣將自動貶值。

屆時雖然對人民幣未帶來什麼特別有利的結果,但至少不必貶值。同時,由於美國人不得不撙節開支,不再購買他國商品,使得以日本為首仰賴對美出口的國家,不得不擴大內需或開闢新市場。中國大陸也不例外,但是到了下一個起跑點,中國將驚訝地發現自己處於始料未及的有利地位。  

已經完成工業化進程的中國大陸,擁有十二億人口的待開發市場。為了精心開闢這個市場,需要資本的累積和新的創業機會。過去日本有美國這個擁有二億有錢人的市場,而今中國雖然氣勢減弱,但仍握有二億五千萬的美國市場和在財富上絕不遜於美國的一億二千萬人口的日本市場。中國可以為這些市場發揮代工的作用,待累積資本後再進行設備投資,進口原料,創造財富。這個模式是戰後日本走過的路,只是發展成技術和資本出口國的日本會眼睜睜地看著良機溜走嗎?中國十二億人口的市場即將重新獲得評價。我認為,二十一世紀將是亞洲的時代。(本文摘錄自《中華思想台風圈》,財訊出版社二○○一年一月出版。文中小標為編輯部所註)

作者簡介

邱永漢

一九二四年生於台灣省,一九四五年畢業於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經濟部。自一九五四年開始定居日本,翌年以小說《香港》一書榮獲日本第三十四屆直木賞。之後即以作家、經濟評論家、經濟顧問等身分活躍於日本,被媒體喻為「賺錢之神」。著作包括《創業家的新天地》、《附加價值論》、《中國人的思想構造》、《食指大動》、《用有錢人的心情去旅行》、《最壞的時代是最好的機會》等。

譯者簡介

楊晶

一九五五年生;一九七五年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畢;一九八八年東京大學文學部日本近代史專業畢業;一九九三年美國華盛頓大學「傑克遜國際問題研究所」訪問學者。現任中日關係史學會理事、副教授。譯有《世界系統》、、《日本政治》、《周佛海日記》、《造型的誕生》、《中國人的思想構造》、(合譯)及《最壞的時代是最好的機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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