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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留給孩子什麼

我要留給孩子什麼

生活理財實驗室-平凡媽

教育

2013-07-30 13:48

趁著暑假帶孩子們到處走動,也順路拜訪了許多「老」朋友。臨屆四十歲的我們,因為交錯經歷親友的「死別」,於是聊著聊著,不知不覺的,就切入「遺產」話題。

「如果那個女人對我老爸好一點,遺產分她一點也是可以,如果不好,她一毛都別想!」朋友A說。
「我媽喜歡就好,她的錢是她的錢,她愛給誰,愛怎麼花我都沒意見~」朋友B卻這麼說。
「那如果你媽把錢給了一個和你沒關係的人,生病了又回頭找你呢?」同一場次聊天的朋友C反問。
「誰叫我是她女兒,還是得照顧她啊,但我也只能盡力而已,畢竟我還有小孩要顧,還有夫家立場要考慮……」朋友B道出了她的現實。
「兄弟姐妹多真好,可以互相照顧,互相分擔!」另一個聚會場合的朋友D說。但朋友E卻跟著回嘴:「人多,也代表分財產的人多。雖然父母應該要公平,但是大部份都不公平……」

不論那一個場次,當「公平」的議題被啟動後,就拉出了「等著分蛋糕」的朋友們一系列的熱烈討論,然而與會的我,卻是那個最安靜,因為立場不同,選擇了「自己做蛋糕」而切不進話題的旁聽者。

原因是,這三年也歷經父親死別的我,曾經深切思考過「父母遺產公平性」這個通俗問題,在和老公多次的討論,參考許多他個人的經驗和想法後,我私下自主性的簽了張「棄權」同意書交給母親保管。

那絕對不是一個點的思考和記憶,而是一段長長的反覆思考蛻變歷程,從父親確知罹癌開始。這段過程,也絕對不只是決定或討論一個「遺產公平」這麼簡單,這是一段生死探索之旅。

不只是口說,而是白紙黑字堅定的牽下棄權聲明,我內心絕對掙扎過,儘管我的父母只是一般的公務員,穩定的收入在扶養孩子長大後,其實沒有太多剩餘,辛苦累積了一輩子,要留給四個子女的遺產主要是兩間房子,傳統的他們,對於這兩間房子怎麼公平的留,公平的分,想了很久,卻一直無解。也因此,在父親猶豫不決沒有留下任何遺書的狀況下,我們「被迫」遵循法律,四個子女和母親平分父親的遺產。

所有經歷死別過程的家庭會經歷的人性考驗,也曾經在我們家上演,有枱面戲,有內心戲。幸運的是,因為被分配的資產不多,四個子女也都獨立家室,並沒有任何枱面上的爭吵或衝突,只是我依然感受得到母親內心深處被子女棄養的不安,以及做了不同人生選擇的兄弟姐妹,彼此生命價值觀和行為的明顯差異。所以沒有考慮太久,我就私下把「口頭承諾」轉化成「實際行動」,告訴媽媽,關於爸爸遺產所有的安排,完全不用考慮我,請她用她和爸爸努力一輩子存下的錢,好好度過自己的餘生,讓自己開心。

這並不是一段簡單的對話,這個承諾代表我主動切斷了和父母之間所有資源連結的想像空間;換句話說,在父母捨不得動手的情況下,我自己動手剷除了背後的最終的「靠山」。

我從大學開始靠自己打工賺錢,努力的存錢,在沒有任何長輩奧援下買了自己的第一間房子,同時陪伴先生白手創業中,我早就不需要也沒想過動用父母的一分一毫資源。我原以為,這個「對我來說幾乎不存在」的連結斷了,對我實際的生活並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但讓我意外的是,它竟然對我造成不小的衝擊。

我這才發現和明白,現實能力的獨立並不是身心狀態的完全獨立。

因為父親的離開,加上這一兩年同齡朋友各種生離死別的故事,原本就把每一天當成最後一天在過的我,開始更深層的思考死亡這件事,這樣的思考和經驗,帶出了我從現實能力到內在心態上的完全獨立,這是一段走了三年的悲喜交錯的旅程,旅程中的點點滴滴,也促成我更清楚的決定並且更堅定的付諸行動-平凡媽要留給孩子的,不是未來,而是過去和現在。她們的未來,要靠她自己和平凡爸媽過去曾經灌注給她們的養分,自行爭取和創造。唯有如此,她們才能在「斷了臍帶」的自由空間裡,從身到心,真正活出屬於自己的,窮盡潛能的,精彩的一輩子。

王品餐飲集團董事長戴勝益在專欄上寫著:「讓小孩有夢想,先斷他的後路」,這句話我向來認同,但這幾年的人生經歷,再對照週遭和父母資源仍然雙向/單向連結的朋友們,我才深深體會,箇中更深層的意境。我也才更能明白,為什麼愈來愈多的富豪,還在世就將財產公益信託,斷了子孫們未來繼承的任何想像空間。通常這些想法和做法一致的富豪,多是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富豪,他們努力追求和累積的過程中清楚而深刻的知道,留給孩子最多的財產,就是什麼財產都不留給孩子。

於是我決定,還在努力累積現在和未來財產的過程中,要「奢侈」的留給平凡姐妹所有我能給她們的學習機會,這是父母的責任,更是孩子們要靠自己創造未來的厚實養分。這絕對不是簡單的一句話、一篇文章或一個行動,而是一段不斷反省、掙扎、調整以及平衡的生命和學習歷程。

我始終相信,我能給她們最大的禮物,就是我人生現階段最寶貴的時間。不論我有錢沒錢,只要盡了最大的能力和心力,在孩子成長過程中近身觀察並且貼身陪伴,在我最大的能力範圍內,給她們每一個,她們需要的學習機會和空間,並且一路陪著她們共同學習,那創造未來的養分,就會在無形中慢慢建立和累積。

前幾天平凡爸媽感性的聊起對父母的感謝,平凡爸這一段話讓我印象非常深刻:「小時候,我媽為了讓我看很多書,學很多東西,硬攀著有錢人家的關係,讓我覺得很丟臉……直到我高中、大學、尤其是出社會之後,才發現原來我小時候比別人多擁有那麼多的資源,而這些資源是我父母原來無法給我的,都是我媽的厚臉皮幫我要來的……這方面,她真的是一個偉大的媽媽!」婆婆的厚臉皮,不只讓她的兒子感謝,更讓她的媳婦動容,她真的是一位偉大的媽媽,而我們,也正跟著她的智慧和腳步,努力學習,成為平凡姐妹未來會感謝和感動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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